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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发出一声穿透夜空的夸张尖叫。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一向隐忍坚毅的老七,却偏偏低低的闷哼一声,一下子向后躬起了腰身。尽管在暗夜中,秦淮也察觉到了钟信脸上隐隐透出的不适。他的脸在黑暗中慢慢的红了。身为一个男人,他知道,自己似乎是撞到了让他极为难过的地方。“叔叔,可是我忽然间过来,嚇到你了不成?原是我方才发现,你身上那香水的味道这工夫变化极大,倒给了我不少启发,所以想靠近些,感受得更真切一点,只没想到,原来叔叔并未睡熟,倒惊扰了你。”钟信已经飞快地平稳了自己身体和内心的波动,听他这话,便摇了摇头,伸手拉平了被角,低声道:“老七明白嫂子对那香水的执念,且我也未曾熟睡,何来的惊扰。再说嫂子不是别人,便是此刻在钟家这院子里,老七能在其身边安然入睡的,也只有嫂子和菊生罢了。”秦淮在朦胧的月光下,渐渐稀薄的香味中,听着老七这平淡之极的一句话,却莫名心中一动,只觉室外秋凉如水,而这床锦被之中,却温暖如春。钟信慢慢翻过身去,又将那宽厚的脊背留给了秦淮。只在他侧身的时候,又轻声道:“这两日外面已经定下了要报‘钟桂花’去参加那香水大赛,我给嫂子这款香水,也拿了报名表回来,嫂子心里面,倒似乎该给它取个名字,做好报名的准备了。”秦淮微微一愣。这个起初对自己调制的香水极度怀疑的老七,倒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原来的态度。只是这香水,究竟叫个什么名字好呢。三少爷钟礼自打醒转以来,一直不甚多语,每日里只在自己房中翻着诗集,连院门都很少出去。他本性原也恬淡寡言,便是在他出事之前,素常也只有和钟飞鸿在一起的时光,方才显得出几许精神,谈笑间,尽是青春少年本应有的样子。可是现下这光景,他身边的丫头婆子却发现,便是钟飞鸿再来登门之际,这三少爷虽然勉强有了些笑意,和她说些闲话,只是那神情里,却尽透着魂不守舍的情状出来。众人只当他昏迷多日,身子还未完全康复,便是钟飞鸿心中,原也是这般想法。可是一来二去,时日多了,她少女心思敏感,便慢慢觉得钟礼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明显和自己在一处时,比从前沉默了许多,便一双眼睛,也常常露出些逃避的感觉。钟飞鸿为了钟礼,连法国那边的学业都选择了暂停,前些日子更因为他昏迷不醒,连绝食之事都做了出来,心里面,早就认定了非他不嫁。因此见他此时的样子,她心中碾转多日,终是下定了决心,要早一点嫁到钟家,在钟礼身边彻夜守候着自己心爱的这个男人。于是这日,她便在钟礼的房内,不顾少女的羞涩,毅然主动向他坦白了心迹,定要钟礼现下便答应她,立即和双方长辈提请筹办二人的亲事。待她主动提出这念头的时候,钟礼原本有些木然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恐惧的神情。只不过那神情一纵即逝,钟飞鸿倒并未得见。钟礼自打在佛堂偷听到自己乃钟九与何意如之子,转瞬之间,钟飞鸿竟变成了自己的亲侄女时,一颗心便已经如堕冰窟,萌生了死念。只是没想到在那场大火之中,雀儿却在最后关头将自己推回了阳世,而钟飞鸿,又将自己从自我封闭的昏迷中,唤醒了过来。这些天,他每日里便如行尸走rou一般,不去想,也不敢想接下来自己该如何生活。他自是知道钟飞鸿一心想与自己成亲,却不明白母亲与那个钟九,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竟然也同意了这门亲事。或许,她们宁愿默许叔侄败伦的孽缘,也终是不想看到自己和钟飞鸿死去。可是她们又哪里知道,如果让自己和飞鸿走到那一步,那将是比死还让人痛苦的活。这工夫的钟礼,其实早已经不怕死了。只是当他听说值自己昏迷之际,钟飞鸿已经毅然绝食,甘愿陪自己赴死的时候,才不得不将那颗求死的心,暂且收了起来。毕竟这样纯洁痴情的女孩,自己不敢公之于众的亲侄女,如果因为自己这残缺有毒的人生,而断送了花样年华的话,钟礼觉得现下便是想要寻死,也是一种罪孽了。所以此刻见钟飞鸿不顾女孩子的身分,主动与自己提及成亲一事,钟礼一时之间,却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正在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作答之际,门外却忽然传来一个男人带笑的声音。“三哥,你这会子还在犹豫什么,怎么还不答应飞鸿meimei,人家西洋男人若听到meimei这话,可早要单膝下跪了呢!”钟礼和钟飞鸿皆是一愣,抬眼看去,竟是三房的老六钟智。钟飞鸿毕竟是女孩家,见自己主动表白被人听到,还是不由得红了面庞。钟智忙对她施了一揖道:“meimei莫怪我唐突,我刚好走到三哥这,想过来看看他,没想到就听到一番好感人的表白,究竟飞鸿meimei是留过洋的女子,为人真是爽朗大方,让人感觉好生畅快。只是三哥怎么这样婆婆mama,这样的好事,还不赶紧去说与太太知道,咱们钟家,也该有点喜事办了才好呢。”钟智一边和钟礼说着,一边便半逗趣半当真般,拿过一边的电话。“你这皇帝再不急,我这做太监的可要急了,三哥,还是快点给太太打电话报喜,提请速办了你俩的亲事吧。”钟礼此时便像是被逼上了梁山,已经无路可退,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钟智手中的电话,慢慢摇了何意如房中的号去。钟智在一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微微避开钟飞鸿的眼睛,脸上倒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笑意。原来这会子,钟智竟是刚刚从大太太何意如的院子里出来,只不过,他去的工夫,正是大太太每日固定的午睡时间。而钟智专门赶在这个时候前往,原也不是去看她,而是要私会她的贴身丫头蕊儿。那日在泊春苑归来,钟智的手背上被于汀兰抠破血rou之处,已经慢慢结出了痂。这个每每在临睡前便又痛又痒的痂,似乎让原本只对女人更感兴趣的六少爷,忽然间有了一些改变。那天晚上,钟智头一次没有找通房丫头陪自己睡觉,而是一个人在卧房里,抽着烟坐了好久。于汀兰半痴半疯的模样,以及一个隐约却看不清面容的婴儿,让这个从前曾让数名丫头为他打胎的大少爷,忽然间感觉到了什么叫心痛。而这种感觉,再加上白日里在泊春苑时,老七夫妇对二房强势的回击,让钟智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自己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