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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沉重地滚落到破碎的地面上,撞出好几个新的浅坑。很吵。哨兵的灵敏感知将声音增强百倍,在耳膜内隆隆作响。他皱起眉,咬牙顶开桎梏,在碎石堆里站起来。疼。呼吸受限,气体浅慢的进出过程里,有血的味道。还好他向来善于忍耐,高速的新陈代谢和强大的恢复能力总能及时地将身体修补好。但这回的修补速度格外的快,也格外的慢。被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新生的rou芽组织痒痒的发热。再过不了多久,硬痂便自然脱落,露出一块粉红的脆弱的皮。胸口的创伤却一直不见长好,大约是肋骨断了,压迫内里的脏器。宁飞将手指伸入血rou里,无知无觉一般摸到骨裂的地方,用力掰正。精神力依然干涸,他竟异常地亢奋。只要能战斗就行了,宁飞想。安静地休息了一会儿,等前胸的外伤长好,他抬起头,推开石块走出去。坍圮发生的时候,谢彤还被锁在铁栅栏之中。石墙晃动着,从顶部开始倾颓。一股强大的充满敌意的精神力量从栅栏间冲出来,顺着头顶的竖向井道往上蔓延。墙壁折射出微弱而熟悉的频率,如同她曾经检视过的——成扬在日常受训里流露出的精神印记。纽扣形对讲机里,还有声音传出来。“向导们,”谢彤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保护好你们的哨兵。如果发现队友有被控制的迹象,第一时间使用麻醉枪。”她捏着纽扣,迟疑片刻,将信号拨到另一个波段。“谢女士?”阮明征问。“阮老师。”她说,“卫星图的情况怎么样?”“不太好。白沙岛发现不明原因的路面塌陷,涉及范围与实验工厂旧址相吻合。自由广场附近,有一个小型碉堡从地底升起来。根据高清图分析,附近有三个人:谭蓉,成扬,和……叶宇晴?我听见你附近很吵,事情不顺利吗?”谢彤靠在栅栏边,依靠金属障碍物为她挡开下坠的石材。“是不太顺利。”她顿了顿,“成扬有问题。阮老师,请替我向军方申请支援。我会尽量带小队去现场进行干扰,如果有机会的话。”“收到。‘有机会’?谢女士,什么意思?”一片嘈杂之中,唯有谢彤的声音冷静而克制:“如果你发现我不对劲了,立即关闭我的通讯端口,接手全部事情。小心李政青,别太相信他。”“谢女士?”阮明征说,“稍等一下。成群的白沙岛居民正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批批聚集在街上。”谢彤想,最坏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我在听。”她说,“安排契合度90%以上的哨向组,守在白沙岛周边。切断交通,密切关注江边入水的阶梯和坡地,防止被控制的人泅水入侵,全力把动乱控制在白沙岛的范围内。至于成扬……”她苦笑一声:“不得已的时候,考虑超远距离狙击。”巨石从头顶落下,她闭上眼。“收到。”阮明征说。背靠的栅栏缓慢地弯折,金属延展之时,发出了吱吱的令人牙酸的音响。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不可以杀成扬。”屏障被轰然拉开,谢彤慌忙就地一滚,避开上方致命的巨物。她仰起脸,愕然问:“宁飞?”狼狈的、浑身沾满血迹的宁飞俯瞰着她,向她伸出一只手:“你说过,会尽力把每一个人带回来。”56他们在漫长的坍圮的甬道里,破出一条通路。碎石。瓦砾。混凝土块。破碎的钢筋。宁飞沉默地走在最前,用血rou之躯挖掘着前方的路。手指偶然被划破,却又迅速地愈合,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疤痕。谢彤问:“管琦控制了成扬?”“是的。”“怎么做到的?”宁飞摇头,搬开一大片断墙:“我不知道。”微弱的呛咳声从头里传出来,随后是哭泣。谢彤走上前一步,小心地移开支撑着挡在外面的哨兵。躯体温热,血沾了一手。她将人放下,被护在最里面的向导哭花了一张脸,躬身从破口爬出来,啜泣着问:“他还活着吗?”“他不会死。”宁飞说。向导跪在地下,捧着哨兵的头,手一直在发抖。“他是为了救我,”她哭着说,“才会受这样的伤。”宁飞没有表情地注视着他们,几秒之后,摇了摇头,向前走去。谢彤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你留在这里照顾他,我们先去救更多的人。”哭声最终变得微弱。宁飞忽然问:“还有多少人?”“十一个。”谢彤答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远,应该就在这附近。”宁飞在前方站定,侧耳听了一会儿,朝左边走去,着手移开细碎的堆叠的水泥块。他自语一般说:“得有人引开管琦的注意力,不然她会cao控叶宇晴和其他哨兵。”“我可以。”谢彤说。又一个埋住的人被挖了出来,依然受伤过重,昏迷不醒。宁飞解救出他的上半身,确保胸腔不被挤压,呼吸无碍。“你一个人不够。”他说,将受害者的头往前放好,突然惊讶地“嗯”了一声。碎石将那人的后脑割破,血rou模糊的伤口中,隐隐露出了金属的色泽。“管琦的人。”“原本也是是我们公会的人。”谢彤纠正,“走吧。他一时半会醒不了,也死不了,没法加入任何一方的战斗。”接下来被发现的,是姚景行和沈薇。他们是一对幸运儿,横梁砸在墙角,构成了一个牢固而密闭的生存空间。姚景行把沈薇抱在怀里,只有脊背有轻微的擦伤。谢彤和宁飞将他们救出来,姚景行道谢。沈薇将目光转移到宁飞身上,忽然睁大双眼:“你二次觉醒了。”“是吗。”宁飞轻声说,转身继续向前。谢彤走在中间。两位幸运儿聚在后面,“黑暗哨兵”之类的关键词时不时被小声地说出来。出于尴尬,谢彤喝止了他们。宁飞没有出声。他的向导也该像别人的一样,被护在怀里,不受一点伤。他想,如果他足够强大。管琦揭露真相时的绝望感忽然又涌上心头。宁飞咬住下唇,麻木地迈开脚步。一路走来,他们又将不少人从瓦砾堆里救出来。多数时候是伙伴,偶尔也有几个被管琦控制的哨兵。对于那些人,如果昏迷不醒,就做好记号,先放置在原处;有意识的,便打晕,等事情结束之后再行处理。最后一块巨石被推开,月光倾泻下来。宁飞先踏出去,接着是谢彤。跟在身后的哨兵和向导们在暗道里,发出了零星的喜极而泣的呼声。“别放松。”谢彤用沙哑的嗓音说,“战斗还没结束,先清点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