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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谋略的很是不少,擅长理政的,未必很多。既然这人邀功,赏些无妨。奕延点了点头:“之前守城诸军阵亡过半,还当多置兵马。粮饷军资,还要拜托府君。”听他把“太守”换成了“府君”,王屏的眉眼更加舒展。这是急于扩大势力啊。也是,之前奕延在并州领多少人马。到了邺城,只剩下区区两千骑,怎能受得了?而且河北防务颇为重要,说不得还要出兵各县,剿匪平乱。兵马也是越多越好。“奕将军自可安心,这些本官都会向朝廷进言。只要能平定一州,钱粮都是小事。”大包大揽,王屏应了下来。“多谢府君。”奕延谢道。王屏微微一笑:“马上便要正旦,我也会设宴犒劳有功之臣,还请奕将军赏光。”这就是拉关系的第一步了。奕延面上毫无变化,只是点头称是。王屏心底冷哼一声,难怪梁子熙会怒到与这人断了关系。这胡狗面恶心冷,哪里是容易结交的?不过人总要有些弱点,只要舍得下本钱,总能换来对方忠诚。两人就这么虚言了几句,王屏才使人送客。看着早就被抢的空荡荡的邺都宫殿,他微微叹了口气。这烂摊子,收拾起来还不知要多久。待到正旦之后再慢慢折腾吧。“将军,吏人已经入了太守府,接掌各项政务。”军司马江应低声禀道。奕延点了点头。这次从并州送来的官吏,已经尽数编入军中。趁着朝廷派遣的太守未到,先一步接掌了邺城上下的政务。一旦有了条理,旁人想替代,要花费的功夫可不会少。那些习惯了清谈,不务正业的士人,哪有这样的精力?多半是顺水推舟,当做人情送出了。这些升斗小吏看似毫不起眼,但是没了他们,政令甚至都无法通达。而这次朝廷派来的,还真是一个想要拉拢重用他的庸人。这点,张参军并未料错。如此一来,军政民政都尽在掌握,这邺城终归还是在主公手中。“即刻征兵。邺城现在不便于屯田,要从粮饷上想些办法。明年开春,我便出征剿匪!”奕延冷冷道。一城之地,还是太少。奕延并不放心都用朝廷人马,自然要征募新兵,好好cao练。河北遭兵祸的地方实在不少,先前王浚已经吞下冀州数城,他也不能落在后面。要在两州开战之前,先僻出一块隔离带才行。江应飞快点头:“下官晓得。听闻太守要在正旦设宴?将军还要多加防备,以免军心动摇。”谁能保证这些当兵的,不会被醇酒、美人、金银迷花了眼?若是虎狼营军心有变,事情就麻烦了。谁料奕延毫不在意:“无妨。王屏并非主公。”也许这世上,没人能如主公那样,对待他们这些卑贱之人。即便掩饰的再怎么妥当,面对奕延时,王屏神态之中,依旧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和厌恶,根本掩饰不来。虎狼营中,所有人都出身贫寒,不是邑户奴仆,就是流民降兵。这些人在一生之中,也许未曾得过旁人尊重。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甚至衣食温饱都岌岌可危。而主公,给了他们一切。谁囊中,没有几枚勋章?谁名下,没有几亩军田?钱财,女人,这些终归都是身外之物,若是没了尊严,又与乞食的野狗有何区别?人一旦站起身,想要再跪下去,就难了。更可况虎狼营中羯胡数量不少。对他这个统军之人还如此高傲,王屏会真的折节收买?恐怕只是做做样子,给些恩赏罢了。只可惜,他们从不是那些疲弱卑微的军汉。听到奕延这话,江应也松了口气,又细细禀明了几件事后,便退了下去。奕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点上烛台,摆开笔墨,记录今日做过的事情。原先作战时,他就要总结战事得失。这是主公教给他的。现在虽然有江应在侧,但是民政方面的事情,还是要有所过问的。好记性总是比不过烂笔头,这些繁琐,也当一一记清。做完这些功课。他放下笔,犹豫了片刻,伸手打开了摆在角落里的木盒。盒中,躺着一枚玉佛。佛祖身居莲台,结跏趺坐,狭长双目微微闭合,摆出结印姿态。那玉佩并不很大,但是雕刻精细无比,就连佛身上的丝绦衣褶都纤细柔软,清晰可见。更别说,那迥异于当时佛像的俊美容色。马上就要正旦了。他当送礼贺岁,守在那人身边的。可是今岁,这雕琢了一年的礼物,还能送的出吗?坐在案边,奕延一动不动的看了半晌,最终轻轻掩上了盒盖。第248章元会并州去岁未曾召开元会。司马腾弃州而逃,晋阳孤悬匈奴铁蹄之下,谁还有心思贺岁?加之去岁正旦日食,更是给这一年平添了许多不吉色彩。然而今年元日,晋阳全然换了番面貌。一大早,爆竹的焦烟味儿还未彻底散去,刺史府大堂就座无虚席。鼓乐鸣奏之后,便是诸官献拜。今日,并州六个郡国,来了五位守臣。这些二千石大吏,面对座上之人,依旧毕恭毕敬,献酒贺岁。上党太守崔稷,乐平内史温峤,太原令葛洪,新兴太守续咸,还有新任的雁门太守郭刑,各个都是梁峰一手提拔。只是短短一年,除了西河国一地未复,并州四境皆安,实乃惊世之举。大堂正中,梁峰身着一袭青色朝服,端坐主位。这是五时朝服中的春服,色泽较冬日黑色朝服要鲜亮许多,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然而头顶进贤梁冠,腰间银印青绶,则为那俊逸面孔,添了十分威仪。温峤喝完了杯中椒柏酒,朗声道:“去岁乐平增户五千,垦荒千顷,置屯兵二千人。岁在三元,愿为使君贺。”并州的元会,跟其他地方不太相同。除了贺岁之外,还要禀报一年的政绩。温峤这一年做出的成绩不小,现在一样样说来,也分外的响亮。梁峰颔首:“乐平治下安泰,百姓乐居,实乃太真之功。今岁当再添屯兵,以备外敌。”闻言,温峤心中一凛。这是梁使君首次点明并州面临的紧张局势。毕竟去岁乐平国还是抵御匈奴的大后方,一力发展农业,垦荒安民。然而一旦与幽州交恶,乐平就从后方变成了前线,说不定还有守土之责。不过心中所想,未曾表露在面上,温峤恭敬还礼:“下官明白。”他也自幼熟读兵书,如今并州其他太守,无不经历过恶战。像葛洪这样的,还有军衔在身。温峤年轻气盛,自然也不愿落于人后。而且说实在的,他很有些看不惯王浚。虽然都是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