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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你。”刘缯帛垂着头笑,“原先要下场,心里总是说不出的惶恐。如今你与我一道,突然便觉得心中大定,纵是名落孙山也不觉得如何可怕了。”“没出息,”苏诲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隐隐泛甜,莫名止不住笑意,“日后等你登了台阁,难道不见我,你也觉得惶恐不成?”刘缯帛认真道,“若是你不在,日后我就算是做了侍郎、做了尚书,也总少了意趣。”平心而论,与苏诲早年见过的那些名门公子相比,刘缯帛实在不能算作美男子,充其量也不过是英挺俊朗,可他一双瞳仁极黑亮,满是执拗和坦荡,不知从何时起,竟往往让苏诲不敢逼视。苏诲移开视线,低声道,“经义,我二人还是有些胜算的,至于诗赋……临时抱佛脚也是无用,不如咱们专攻策论,如何?”刘缯帛看着他展颜一笑,“都听你的。”余下之日,二人便安心在家中一同温书,刘缯帛烹制一日三餐时,苏诲便忙里偷闲指点刘绮罗一些学问。有时,趁着刘缯帛不留意,还会偷偷给他说些前人游记、九域治水经一类。刘绮罗常歆羡于苏诲之博学广知,苏诲却每每心中苦笑。昔年,当他还是国子学那个炙手可热的神童时,曾有一同窗发难,道十岁稚子再如何早慧,也断无跻身明堂之理。一时众皆哗然,人言啧啧。苏诲本就传了崔氏,孤高的很,一气之下便请来祭酒见证,放言要在半年内阅尽一库之书。当时那同窗挑的便是杂类,今日苏诲所知艺文志怪法度均是由此而来。他所思与刘缯帛不同,刘绮罗虽然伶俐,然而心性不稳,若是当真入了杀人不见血的官场,就算能全身而退,恐怕也是郁郁不得志,那倒还不如让他纵情山水之间,一展男儿平生之志。到了腊月,刘母开始为他二人打点行装。“吴夫人今日派人捎话,吴少卿也与六部九卿其余大人一道往长安去了。”苏诲翻翻手中书卷,漫不经心道。刘缯帛正为他缝补一件冬衣,飞针走线,好不认真。苏诲干脆放下书,托腮看着他动作,唇角含笑。“怎么了?”刘缯帛咬去线脚,蹙眉看他。苏诲缓缓道,“不提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一类,就凭你这手针线,你若是女子,我定三媒六聘迎你过门。”他面容肃穆,若不是刘缯帛与他相知已深,留意到他眼底戏谑,恐怕都会当真。于是刘缯帛反唇相讥,“蕙质兰心、千金韶容,若是女子,有晏如兄这等名门闺秀待字闺中,府上的门槛怕都是被人踏破了。”苏诲瞪他一眼,面上微微泛起红晕,“胡说,好歹也算是个天子门生,竟还如此孟浪。”他这便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刘缯帛不仅不恼,见他嗔怒模样,竟还觉得有几分可爱,不禁心底一软,笑道,“是我逾矩了。”他如此大度,苏诲却是一愣。不知从何时起,仿佛是他二人初识不久罢,似乎只要在刘缯帛面前,他就可直抒胸臆,毫不矫饰,仿佛心内觉得不管他如何无理无礼,如何随意随性,对面这人都不会放在心内,怪责半句。哪怕是苏府尚安,崔氏仍在时,他仿佛都没底气这般肆意。难道这便是传闻中的恃宠而骄?“晏如?”他出神得厉害,刘缯帛忍不住问道。苏诲愣愣看他,刘缯帛瞥了眼天色,忧虑道,“许是太累了罢,不如咱们还是早些歇下,书明日再看也是不迟。”说罢,刘缯帛便褪去外衫鞋袜,又脱了中衣,只着里衣在榻边坐下。苏诲这才猛然想起,刘府清寒,自己来后便一直与刘缯帛同榻而眠,就算是好友至交,这般的亲密是否有些太过了?“晏如?”苏诲一怔,勉强笑笑,带着满腹心事在里间卧下。第16章有人动心了很快,刘缯帛苏诲便看到礼部张贴的告示——凡天下举子,籍贯在河东者均往西京赴考,而在河西者则在洛京应考。“与吴夫人所说当真分毫不差,”苏诲若有所思,“世人皆说吴少卿与他同科相比相形见绌,我却觉得他倒也算是个奇才。”刘缯帛在心中默默盘算一路所需盘缠,“晏如兄眼界高于常人,四品的少卿,多少人汲汲营营一辈子都难以企及。就大多数举子而言,能中举得个差事都已是万幸。”苏诲亦是幽幽叹了声,“不说这些丧气话,既是三月初一开考,咱们二月十五便得到了。”“为何?”刘缯帛有些诧异。苏诲笑了笑,“你道科考就是把人关起来答几题了事么?谬矣。”见刘缯帛满面怀疑,苏诲干脆起身,“科考的名次固然重要,然而还有两样东西,更是不可或缺。”“哦?”“一是名望,二是人脉。”刘缯帛蹙眉,“除去那些士族子弟,诸人均是默默无闻,这名望……”苏诲冷笑,“世人都云读书人清高,孰不知这世上最沽名钓誉的,也正是读书人。三个月后的长安必然士子云集,你大可想象到那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刘缯帛恍然,“你是说……各位大人会伺机物色自己的门生?”“岂止是门生,还有快婿。”苏诲挑眉看他,戏谑道,“以刘兄的才学品貌可得小心,恐怕甫一放榜就被哪家大人捉了去,到时候我孤零零一人回洛京,可不好与婶母交待。”刘缯帛涨红了脸,“晏如兄!”苏诲忍不住伸手刮他guntang面皮,“眼见着就快弱冠,还如此羞赧,以后若是娶了嫂子,光是洞房花烛就让人为你焦心。”刘缯帛一把捉住他手,只觉触手滑腻冰凉,便放在手心里晤了晤,“如我一般潦倒,还是勿要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苏诲手被他握住,不知为何,却是心头一颤,顿感阵阵慌乱,更为古怪的是,竟舍不得把手抽开。刘缯帛见他垂首无语,耳廓隐隐泛红,一直蔓延至腮边,就如抹匀了的上好的胭脂,禁不住愣愣看着,发怔起来。“阿兄,苏大哥,该用午膳了!”一听刘绮罗的声音,苏诲赶紧将手甩开,二人均是一阵怅然若失。自那日之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二人仿佛比往日更亲密些。刘缯帛并未想太多,只是跟从本心,苏诲却早已心如乱麻,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又无法推却碰触时心底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