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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对方早已有与他志趣相投,他日可背心相向之人,想来自己于他不过是个可信的匆匆过客罢?心神巨荡下,他一时忘了去想下句,却听一人接道,“南浦凄凄人不归。”苏诲向那人望去,只见邻桌坐着个仪表不凡的锦衣公子,身旁还带着两个小厮,显是出身大户人家。苏诲对那人点头致意,“兄台高才,此番多谢了。”“哪里,我只是见兄台一时恍惚,迟迟不说下句,只觉可惜才贸然出声提醒,”那人笑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佳句,和兄台的上句一比,显是狗尾续貂了。”他言辞谦和,令人见之难生恶感,苏诲亦不例外,于是对他拱手道,“在下苏诲,本科举子。”“沧州郑绍,字子引。”苏诲猛然抬头,郑绍神色不变,依旧笑意温和。“你……”苏诲心中百转千回,这个节骨眼上竟遇见郑绍,不能不让他多想。郑绍点头,“不错,我知你与向正心相识。”苏诲低头看着茶盏,郑家虽是世代官宦,可到底也是寒族出身,他定不会是为哪个世家来说项的,那么他今日,到底是另有所图,还是单纯的爱才之意?“与家祖无关。”郑绍又道。苏诲心中不无诧异,这些年他养气功夫做的不错,若他有意遮掩,常人定看不出他所思所想,而这郑绍却屡屡不问自答,当真不简单。苏诲淡淡道,“若郑兄想劝他抽身退步,恐怕要大失所望了。”“哦?”郑绍也不讶异,“他定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我本就不曾打算劝他息事宁人。”苏诲蹙眉,只见郑绍笑意清浅,可仔细看去眉目间隐隐有些忧虑。“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不成?”郑绍叹息,“实不相瞒,均田策一出,我虽觉得时机上很有些急躁,心中到底也是赞成的。可后来我无意知晓了些内情……”“我见向正心是要劝说他不错,我要劝他放弃科考,早日还乡。”苏诲先是愣了愣,后又在心中默默回溯与向正心有关之事。电石火光间,苏诲灵犀一通,禁不住摔了手中茶盏。“难道……”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时间线在帝策和承平之间所以呢情节上也相当于这两者的过度主线还是士庶之争也就是后来把小太子搞得半死不活的那事儿想割袍断义结果搞成了断袖……第22章好郎怕郎缠见苏诲张皇模样,郑绍点头道,“我识得一裴氏的庶子,不瞒你说,正是他告诉我的。”苏诲抿唇,“你做的不错,若我是你,亦会如此决断。只是……”郑绍与他对视,二人面上都满是苦笑。“那向正心乍一看是个沉稳的,可论起心志,怕是比坚钢都硬上几分,我看他此番赶考,本就不是为了功名,恐怕就是来找晦气的。”苏诲微微侧头,眼中寒光凌冽。郑绍叹息,“许是我多管闲事罢,只是我以为虽说这几十年士庶间的嫌隙已到了无法调和的程度,可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实在不能再内斗下去,不瞒苏兄,圣上今日朝会已下了旨意远征突厥,以嘉武侯独孤承为大将军,靖西王亦要率凉州军合兵。”苏诲若有所思,“这是倾举国之力,毕其功于一役啊。”“这个时候,怎么能为圣上添乱?”郑绍反问道。郑绍当真颇有乃祖之风,难怪郑家能历经数次变乱而岿然不动。苏诲长叹一声,“若是一日之前,恐怕我还能帮得上些小忙,无奈如今……”“怎么?”苏诲漫不经心道,“因向正心之事,我已和刘缯帛割袍断义,日后在向正心那儿也说不上话了。”郑绍蹙眉,“既是如此,你我也只能坐观其变了。”“若是世人都如子引兄一般,”苏诲淡淡道,“这世间要省去多少麻烦。”郑绍深深看他,“可我私以为,这世上少几个风流才子可以,却万不能少向兄、刘兄这般的人物。我想,苏兄应也如此想的吧?”苏诲起身付了银两,走了几步回头道,“博陵苏诲,表字晏如。”回到玄都观时,已是月上中天,还未进门,便见刘缯帛提着灯笼在门口守着。“今日在悦君楼我见着郑绍了,”苏诲冷冷道,“听闻向正心不肯见他,那么我便当次小人传句话好了。你告诉向正心……”刘缯帛看着他,眼里有几分忐忑凄切,苏诲心里一痛,闭上眼道,“也罢,你还是不用知道的好,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向正心呢?”“他推却了与郑公子的晤面,今日一早便搬出玄都观了。晏如,到底出什么事了?”苏诲漠然道,“圣上要对突厥用兵,这个时候,你以为圣上想和士族翻脸么?须知此番河东士族为表忠心,筹措了近半的军饷……向正心那均田策,何止不合时宜!”刘缯帛愣了愣,“攻突厥么?此番皇上是想灭其国?”“灭国之功,但凡做到,日后都可彪炳千古,可别忘了,咱们皇上可是想做圣君的,断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刘缯帛已然醒悟过来,“向兄这回可是会让圣上不喜了!”“岂止,”苏诲凉薄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刘兄,一个人若是能引得天下侧目,要么倚仗权柄,要么凭借才学,要么就是依靠勇气,你觉得向正心是哪种?”虽已割袍断义,刘缯帛心中还存着几分侥幸,如今当真见他疏离至此,面色不禁一白,心头钝痛。苏诲心里也不好受,哑声道,“向正心,他是在赌命!我与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他其实是……”“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有人冲了进来,面色如同撞见了鬼魅。刘缯帛心中预感极为不祥,“怎么了?”“向兄今日被人在道上伏击,打折了他的右手。”苏诲听闻,心内竟是一轻。刘缯帛蹙眉道,“这也未免太巧了。”那人嘟嘟囔囔不知回了什么,又进里间向其他举子报信了。苏诲抿唇,转身欲走,却听刘缯帛低声道,“是郑绍做的吧?”苏诲顿足,“你以为和我有关?”“不,”刘缯帛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想劝阻持修兄,也是为了他好。可你们或许不知,所谓身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