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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只记得他一次次的胜利,却不记得每次出征被留在广袤草原的大好男儿的名字。卫青上前踮起脚拍了拍萧让的肩,心想,这次如果再带兵出征,靠着两世的经验,他一定会努力让这些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兄弟都能活着回来。萧让有些疑惑,刚才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如同一个关爱后辈的长者。“出招吧。”卫青长剑出鞘,做了个请的姿势。萧让在剑术上颇有造诣,他出剑如雷霆千钧,剑光寒芒点点,一时间周围的气氛都有些肃杀了起来。他此时还是少年体型,接着这个优势动作灵巧如同林间猿猴,双臂舒展时如同仙鹤飞舞,旁人看时只觉得他的剑招轻灵优雅,但置身对局中的萧让却是一改最开始的轻视,额头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只因卫青是在战场上刀山火海里锻炼过来的,剑术摒弃了那些无关紧要的部分,而是剑剑直追萧让的要害,出招看似轻盈,实则凌厉,蕴含杀气。卫青看萧让步伐开始凌乱,才将剑一收,跳出战圈,对他抱拳道:“承让。”“怎么没分出胜负就不打了?”公孙敖在一旁围观得正起劲,此时颇为遗憾地说。卫青笑道:“兄弟间比试剑术,交流几招就差不多了。”萧让走到卫青面前,轻声道:“多谢建章监手下留情。”在场的人只有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卫青及时退出,以他显露出狼狈的身形,很快就会因为来不及避开卫青出剑而被刺中,这次比试,他其实是输了的。有了这个开头,建章营的骑兵们对卫青大有改观,真起了比试之心,一样样和卫青比了过来,得出的结论自然是年轻的建章监才干绝人,陛下不愧是慧眼识英才。“大家都饿了吧?”卫青伸手揽住萧让的肩膀,“麻烦公孙大哥让庖厨安排下去,我们今晚一起痛饮,不醉不归。”建章营平时的吃穿用度都是有规定的,好在卫青有刘彻新赏赐的金子,大方地拿出来请客,让兄弟们去西市运了几车好酒回来。那些建章营的骑兵都拿着大碗来敬卫青,虽然有公孙敖拦着,但卫青心里高兴,不觉也喝得多了。整个军营里洋溢着醉醺醺的空气,就连迎面刮来的晚风似乎也都是美酒的香气。喝到畅快处,这些汉子们齐声唱起了高祖的。“大风起兮尘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雄浑的歌声响遏云霄,熊熊的火把照亮了上林的黑夜。卫青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他仿佛梦回吹角连营,看到所有人都披上了盔甲,在漆黑的草原上骑着骏马奔驰,远处是一轮如钩的银月,月下遥远的黑色是高耸的阴山。一夜好梦,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幔照射到卫青脸上的时候,他一时间恍惚,还觉得自己躺在那个闲看落花的长平侯府里。起身穿上利落的戎服,他已经听见了外面骑兵们早练的吆喝声。卫青花了一天时间,在公孙敖的陪同下观看了建章营从早到晚的训练内容,虽然刘彻有意让他们习胡兵的骑射,但对七战七捷的卫青看来,早期的训练方案还有诸多缺陷。他简单拟了一个改良过的训练方案,告诉公孙敖从明日起让建章营改习这套训练之法。公孙敖听完大为惊奇:“你怎么懂得那么多?”“年幼时曾在汉匈边境牧羊,听守边的老兵说得比较多,才自己思考出这套方法。”卫青不好说实话,只能胡诌了一通,“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总之先试一段时间再看吧。”公孙敖听完不疑有他,看向卫青的眼神里更多了份敬佩,拿着卫青手写的练兵简则,大踏步地出去办这件事了。看着自己上辈子的挚友匆忙离去的背影,卫青露出微笑,上辈子公孙敖就对自己照顾有加,这辈子两人之前并无渊源,公孙敖对自己的态度也几乎没有变化。“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刘彻不知何时出现在卫青身后。卫青连忙起身拜见:“臣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心里想的却是,当初刘彻每次被拉去老太太那儿听经,可不得听上三天才算完吗?“朕在太皇太后那受折磨,你倒好,在这里逍遥自在。”刘彻斜了一眼堆积在墙角的空酒坛,半真半假地抱怨。“陛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卫青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不耐烦听那些,想个法子就溜了出来。”刘彻突然凑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卫青,“你怎么知道我要在那呆多久?”被刘彻近距离端详着,卫青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神:“臣不知,臣只是猜测的。”“那你可猜得真准。”刘彻伸手覆上卫青的脸,“还有你那套关于如何对付匈奴的想法,可真是令朕大为惊奇,公孙敖那句正巧是朕想问的……”刘彻的手开始温柔地摩挲,卫青不敢移动分毫,但心里却警钟大鸣,原来从他对公孙敖开始讲解用兵之道的时候,刘彻就已经躲在后面听了,陛下到底听到了多少?暮色四起,属于建章监的小小房间里顿时变得暗了起来,昏暗中刘彻漆黑的双眸仿佛深不见底,他用一种格外亲昵却透着一股危险的语气在卫青耳畔低语:“仲卿,你怎么就懂得那么多呢?”卫青身躯微微震动,刘彻用这样的语调喊他“仲卿”他简直太熟悉了,他有一瞬间怀疑眼前这个刘彻也是重生的,但是他没有证据。即使是没有重生的十七岁刘彻,对某个人产生怀疑的时候,也可能会使用这样的语气。刘彻见卫青不回答,继续说道:“你对公孙敖说你年幼时在汉匈边境放羊,可是据朕所知,你三岁那年被生母卫媪送去的那个郑家,好像在河东平阳吧?朕倒是不知道,平阳侯家的封地,怎么就在汉匈边境了?”果然,卫青心里一咯噔,刘彻竟然派人调查自己的来历。对于刘彻来说,他欣赏有才华的能人,但是也不喜欢那些有才却无法被自己掌控的人,欺瞒君主是一项非常严重的罪行。卫青想要下跪讨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刘彻半箍在怀中,受到对方的钳制,根本无法做到屈膝这个动作。刘彻的手从脸颊缓缓下滑,落到卫青纤细的脖颈上,手指贴近的地方,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只要再收紧手指,就能看到对方波澜不惊的面容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刘彻并没有要下手的意思,他只是想吓唬吓唬眼前的少年。“怎么?哑巴了?”他催促道,“朕还知道你根本不叫郑季,那是你生父的名字,你应该叫做郑青,或者朕应该叫你卫青才对。”“陛下说得都对,罪臣并不敢为自己辩解。”“卫青,告诉朕,你为什么要骗朕?”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