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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俩去对面儿吃麦当劳?新开的。”周遥说。“腻了。”瞿嘉说。“吃过几回你就腻了啊?”周遥瞅着这人,有点儿气不过挑衅的意思,“你是吃腻了麦当劳,还是腻歪我老是找你吃饭?”瞿嘉抬眼盯他,不示弱:跟我找碴儿你?周遥也不示弱,回瞪着:“我今儿想吃麦当劳,我请你,行么?”瞿嘉不看他:“你凭什么请我吃?”周遥说:“你去不去?”瞿嘉说:“我吃不起麦当劳,我不去。你找别人去!”周遥:“……”周遥又败了,认怂。耍横他是永远耍不过瞿嘉。瞿嘉就在小卖部的窗口,买半凉不热的庄园汉堡吃了,因为饸饹面摊位那边坐着唐铮和叶晓白。叶晓白也不知是吃了多少碗五块五毛钱的牛rou饸饹面了,竟然能吃得下去,这碗里咂摸的什么滋味?吃的就不是那口面条吧!摊位上非常拥挤,乱哄哄什么人都有,叶晓白就挪着自己的凳子,靠在唐铮身边,俩人凑头聊个没完,表情亲密而入神,听唐铮讲在外边各种好玩儿的事。在校园里,那种走痞帅痞帅路线、很社会很成熟的男生,其实也特招女生喜欢,专门吸引单纯女孩儿崇拜的目光。唐铮就是那一类大男生,很男人气,很有范儿。周遥一个人儿坐在板凳上看摊。他也没去买庄园汉堡吃,饿了一顿就没吃。……情势的变化就是这样急转直下,无论对周遥还是对瞿嘉都猝不及防,都是一种情绪上巨大的冲击。唐铮叶晓白显然就是利用这个假期,“在一起”了,悄摸地就“好”了,不管当事人承认还是不认,也不需要任何人批准、沟通和允许,只要眼没瞎的就都看得出来。再大的差距,再深的鸿沟,都没挡住青春年少时,在黄瓦灰墙之下,他和她或许就是多看了对方那一眼,勾了一下手,就喜欢上了。唐铮这就等于,狠狠地把瞿嘉给“甩了”,甩得很彻底,很尴尬,为了女孩儿真他妈的不讲义气。同一个战壕里两棵爹不疼娘不爱、人神都不待见的苦白菜秧子,本来攀附着成长在一起,哥儿俩谁都不嫌弃谁,结果唐铮突然就跳出去了,一脚踏破那堵看不见的墙,艰难地跨出了那道坎。不管前路如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唐铮都是非常有勇气的,一只翅膀破破烂烂的大灰蛾子,向着美好和光明,奋不顾身,拥抱了天空中一道最明亮的焰火。对瞿嘉而言,他以为他可以跟周遥高中三年,就一直维持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状态,挺好的吗?我在乎你,我用我所拥有的能力来护着你,这就够了,没有更进一步的奢望,本来也不该有期望。他所有的,他能给的,原本就微不足道,谁在乎他?周遥在这个小破河沟里只要多留一天,他就是这片水……但现在越来越不对味儿了。他也会慌,为什么会这样了。这就是把瞿嘉一人儿撇在角落里,把他最后挤进一个没处躲也没处再藏的死胡同。很快就要过年了,就年前这几天,周遥还非要约瞿嘉出去,瞿嘉宅在自己小屋床上,弹吉他,听歌,根本就不想动窝,而且冬天三天都没洗澡,也不洗脸,突然就特别的颓。周遥用call机呼他,那语气是吼的:【唐铮约晓白除夕前一天晚上出来,过通宵,在城里玩儿,你出来啊?你到底来不来么!】没回应就继续连串狂呼:【你要是不来,我就去当大灯泡!就我们仨玩儿,你自己一人待着吧!】一句接一句,瞿嘉瞪着call机上这密密麻麻的,翻了好几个屏才看全一整段话。周遥又吼:【给我回电话,来不来?你不来我回哈尔滨了!我真的回哈尔滨过年了!!】瞿嘉读着这一行,让他心惊rou跳的某个地名。腻歪遥。暴躁遥。他回复了两个字:【我来。】就为了出门,瞿嘉被迫去大澡堂洗了个澡,把头发和身上都打理干净,挑了一件他mama给他织的毛衣。要说瞿连娣做饭和织毛衣的手艺,在机床厂科室同事之间,都有口碑的,这一点上没亏待帅儿子。织出来一件一件的大棒针毛衣,就跟外面挂“外贸新款尾单”没区别,而且最近年轻人就突然开始流行这种棒针宽松毛衣,日本和港台的明星都是这么穿。瞿嘉把大衣柜门敞开着,站柜门后面照那个镜子,贴近了弄脸和头发。瞿连娣进屋瞥了一眼:“穿这么全乎,竟然把脸都洗了?……去见遥遥啊?”瞿嘉:“……”瞿连娣说:“去呗。”瞿嘉一头磕到镜子上了,轻轻磕了三下,心里骂自己“蠢蛋”“怂蛋”。他就说:“嗯,晚上可能玩儿比较晚,可能不回来了。”“你看着办吧。”瞿连娣说,“注意安全,别只顾着自己,走到哪儿都护着遥遥。”这种话还用他亲妈嘱咐?瞿嘉垂着眼:“我知道。”“好好地跟人家说话,别又甩脸子犯脾气……”瞿连娣拍拍儿子后背,“也替我请遥遥过来,吃个饭,从初一到初七放假哪天他有空都行,直接过来!”“我问问他。”瞿嘉点头,心里又让他老妈焐得有点儿暖,重新攒起一团热乎气。是啊,往年就是娘儿俩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一间屋里守岁,而今年,今年不太一样了。周遥是一个怎么说都不能算是“亲人”的对象,但竟然就被他娘儿俩在心里当作亲人去看待,就是这么深的情谊。他们娘儿俩,上辈子是不是都欠了周遥的?瞿连娣是真心待见和喜欢遥遥。他瞿嘉也是真心待见和喜欢着这个人,一直都没变过。寒冬腊月是真的冷,这样的夜晚没事儿吃饱撑的出来逛街,是需要一腔热血和情谊撑着的,还得再来两勺神经质。俩人同时在北京街头灰扑扑的景色中,找到对方的影子,远远地,挥一下手,相视淡淡一笑。周遥那个大近视,眯缝着眼儿,只有从一片街景里找瞿嘉这眼神特好使,说:“哎,你走路那姿势,就跟旁边那些人不一样,我都看不清脸,我就看你姿势。”“我什么姿势?”瞿嘉冷眼一瞟,耍着酷。“就两条大长腿,还晃悠着,颠着……里什么动物这么走?……鸵鸟吧?”周遥笑。我像鸵鸟?瞿嘉立马儿送他一句:“你是袋鼠。”周遥:“我哪像袋鼠了?”瞿嘉想了一会儿:“嗯……胸肌和大腿都发达,还乱蹦。”周遥把唾沫喷了瞿嘉一脸,去你的吧。俩人尽情地嫌弃和嘲笑。“冷不冷,你?”瞿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