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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他至少给你送了不下五碗辣粉吧?”闻言宇长缨一惊。男子一怔这才停下筷子,直视迟衡道:“什么?”迟衡勾起笑:“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让人视而不见的?是不是很自信自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呢?”是的,这个男子,竟然可以做到让人视而不见,像一片枯叶蝶隐藏在一堆枯叶之中。刚才宇长缨说出困惑,迟衡就仔细看过摊子上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可疑,但却总像藏着一个可疑的人。直到他将整个摊子团团转了三圈,终于有了惊人地发现,这个男子,一直在吃,却无人发现异常。有的人,过目即忘。但是再怎么过目即忘也不可能让小贩也无视他的存在,也不可能让迟衡每每眼滑过去——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有着最为精湛的隐蔽术,“泯然于众人”,不留一丝痕迹。迟衡死死地盯住男子。男子却笑了一笑,又望了一眼宇长缨:“有人引人注目,有人雁过无痕。”说罢,衣袖一拂,起身。铛的一声,摊主小贩眼前多了一块碎银。迟衡急忙追了两步,却发现眨眼间那男子已经不见了——明明等辣粉的不过五六人而已,怎么可能?忽然眼前一块灰影掠过,迟衡飞快赶了上去,才冲出五六步,猛然收足。转身回到摊子上,睁大眼睛挨个地看那五六个人,风起,尘扬,男子赫然站在其中——无非就五六个人,但他竟然可以在自己盯着的状态下,混入人群,了无痕迹,迟衡一身冷汗。男子展目,目光中尽是赞赏。“你想知道原因吗?”他长得极平常,混入人群再找不出,但那一展目,一转瞬,目光灼灼——所有面容皆为虚假,唯有眼眸是真实。迟衡疑惑地与他对视,眼前一道寒光,刺目闪过,与此同时,一股剧痛从迟衡的眼眶中涌出,像火焰喷射一样,像血液飞溅一样。迟衡啊的一声遮住双目,本能地抽出匕首往前方一挥。就是挥刃的同时,迟衡猛然意识到,为了追这个男子,他把宇长缨弄丢了!手边,没有宇长缨。“长缨,长缨,长缨……”迟衡大声地喊道,丢失的惶恐,比眼睛更痛,直刺心脏,迟衡冷汗涔涔,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手持利刃乱挥,挥得秘不透风。旁边的人纷纷避之三舍。顾不上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迟衡越喊越大声。在拼命挥刀的同时有三四股劲风拂过——这是向他袭击的阵阵劲风,每一股都要置他于死地,迟衡虽然眼前一片血红,疼到浑身战栗,但活命的本能令他更加灵敏。眼睛如喷血般刺痛,匕首更加狂乱,每一股扑上来的劲风都从衣鬓掠过。在越来越激烈的狂乱,迟衡忽然听见一声尖叫:“啊——有人疯了,疯子杀人了!疯子杀人啦!”迟衡蓦然停下。劲风已经没了,涌上来的是热浪,和无边无际的黑暗。迟衡握紧了匕首,站在原地,手中的血,一滴一滴滴下。。【第二百四十章七月初,天气燥热,傍晚,知了有气无力地嘶哑着。迟衡听得烦躁,拽起床头的梨往窗子狠狠一扔,哐当一声窗子被撞开了,那碎成两半的梨咕咚咚地滚落到了窗外去。燥人的知了声停了一停,万籁俱寂,而后忽如万虫和鸣一样吱——吱——地撕心裂肺,比刚才还热闹。迟衡气得一踹薄被下了床,却摸不到鞋子,逞强走了两大步却撞倒了案头的碗,哐的一声碎了。迟衡面无表情踏过去。宇长缨奔了进来,抱住他的腰:将军……你踩到碎片。迟衡当然知道踩到碎片了,也知道疼得钻心,他只是烦躁,烦躁得只有剧痛才能冲抵心口的与早。他,厌恶窗外那日复一日的蝉鸣:把院子的树全砍了!宇长缨轻叹一口气:是,将军!叹得很轻,声音很憔悴,迟衡知道宇长缨被折腾得累了,可他克制不了,天气那么热,好像要把人蒸出水一样的燥热,他只想到一个清清静静的地方呆着,一个人。他听见宇长缨压低声音的吩咐:宫平,你们看好,但别离将军太近。迟衡仰飘在池中,双手轻轻拍打水面。他看不见了。最初是满目流血的红色,而后是挥刀如疯魔,双耳如雷,再后来他听见宇长缨焦急的呼喊,宫平气急败坏的来迟的声音、兵器相接撞击的声音,迟衡慢慢地收了匕首,一个跌跌撞撞的人抱住了他的腰,伴随着脸颊慌乱的抚摸:将军,你怎么啦?紧紧的拥抱中,他慢慢地晕厥过去。待醒来,眼前是一片黑色,扯不开的黑色,眼睛燥热如火烧,像梦魇一样挣也挣不脱。他郁躁地起身,同时听见数声呼喊:将军,你醒了?为什么三更半夜他们会在自己的床头?等明白其时竟是正午时,迟衡如晴天霹雳,蓦然下床却不及防跌了一跤,被石韦紧紧抓住了手臂:将军小心!再往后是无数郎中的声音,以及两个字:瞎了。回想起最初的日子,真是狂躁,迟衡多少次一脚踹翻床头的东西,把所有根本无济于事的药汁罐一气摔了个粉碎,以及将每一个郎中骂的狗血喷头,还有在人离开后抱头痛恨……迟衡缓缓挥动手臂,水在四处流动,他吐出一口气,无论是怎么不愿意相信,瞎了,就是瞎了。这场意外,是郑奕主导的。因为不出三天,郑奕军大军反扑,安州激战全线爆发,石韦率军上阵,至今打得水深火热。迟衡无法处理事务,全权交给纪策运筹帷幄。纪策接手迟衡的各种事务,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子夜才休息。迟衡以前身强力壮,所以他身边的护卫不多。出事之后,宇长缨安排了许多护卫和家仆伺候左右,生人陡增,难免是不熟悉迟衡脾气,所以又激得迟衡每天都莫名爆发几次。所以,宇长缨是最辛苦的,跟着暴怒的迟衡不知受了多少罪,一天都提心吊胆,既要承受迟衡突然的暴怒,又怕迟衡碰了伤了——至此,过了十数日,迟衡仍不愿用拄杖,但由最初的无时无刻不暴怒变成了终日阴沉沉。郎中如走马灯一样来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