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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抵在了岩壁之上,勉强别过脸,对上近在咫尺一双终于再难维持冷静,怒火熊熊的眼眸。萧熠魂魄半虚半实,交握的手将他的指骨握的咔咔作响,另一只手用力掐在他脖子上,将他整个人压制在地,凛然威压如同重山压顶,宫饮泓挣了挣,一时动弹不得,“嘶”地痛呼一声,舔了舔嘴角被打出的血,无奈地一笑:“温柔点儿吧……唔……”萧熠五指收紧,他面色霎时青紫,艰难地高昂着头:“鱼……糊了……”萧熠血红的双眸微微一动,恢复了一丝清明,总算想起来自己不能杀了他,五指一松,拂袖回荡,在火堆另一侧端坐了下去。“就知道有这一劫,真是好心没好报……”宫饮泓拇指抹了抹嘴角的血,嘀咕着抬眸看了他一眼,机敏至极地在神君再次震怒之前挑了鱼腹上最好的一块rou,连刀带rou塞到了他手中:“好了好了,火也发了,快吃吧。”萧熠出了口气,神志都清明了许多,默不作声地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刀和rou,又看向烟雾之后他因灵力透支而变得苍白的脸色和发亮的双眸,越发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起来——白日里掉落流沙假意向自己求救,是为了试探自己究竟会不会选择与他同归于尽?或者只是为了玩闹?还是炫耀他能从沙子里摸出鱼来?一边害他离魂又嚷着只想他死,一边却在这种险象环生的环境里耗费灵力助他成形,哪怕被揍的时候都没有停手,只为了给他吃鱼?他不懂一个人如何能矛盾至此!然而,如今他手中握着匕首,就算不能一刀捅死他,也能让他生不如死,又为什么不想动手呢?第三天了。萧熠只觉太阳xue突突直跳,一股无力感却席卷全身。在绛灵珠中耗尽心力,仍旧没能回去,心中堆叠的焦躁与痛苦仿佛都被那一拳挥了出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他不愿意,却又不得已将目光再次投向宫饮泓。没有别的办法,要么真的和他同归于尽,要么夺他的舍,这都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竟当真只有宫饮泓愿意才能做到。自己莫非真是萧家数百年里最无能的一个神君?想到此处,他自嘲地暗暗嗤笑,心中的火都仿佛烧成了灰。或许是夜色太静谧,火光太温馨,鱼香萦绕在鼻尖,狭窄逼仄的洞xue里,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疲惫至极地想,无能便无能吧,无能……也要先吃鱼。“好香,”宫饮泓自己先拿枯枝戳了一块塞进嘴中尝了尝,遗憾地拢起眉,“可惜没酱料。”说着又咬了一大口,因碰着乌紫的嘴角而嘶嘶叫痛,却又满足地眯起眼,“快吃啊,没刺的。”萧熠喉结微动,岿然不动地横握着匕首,不动声色地冷冷看着他。宫饮泓疑惑地和他对视一眼,忽然间福至心灵,转身装模作样地贴在壁洞上观察追兵。萧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把鱼rou塞进了嘴里,作案手法无比娴熟,唇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宫饮泓转过身来,瞥见空空如也的刀刃,顿时笑出了声,歪头道:“怎么样?好吃么?”他一定是万法门里的厨子,否则不可能在这种荒漠里弄出这样的烤鱼……比他在自家夜宴时偷吃过的银丝鱼还香。唇齿间鱼香四溢,萧熠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下了入口即化的雪白鱼rou,忍着不去看火上还冒着香气的鱼,别过眼道:“……还行。”“那当然,”宫饮泓好似得了天大的赞誉,眉飞色舞地自觉拿过他手中的匕首,又给他戳了一块鱼腹另一侧的rou,笑眯眯地说,“吃吧。这里没别的好吃的,就知道你喜欢吃鱼,出去之后带你吃别的!”萧熠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鱼?“很奇怪么?”宫饮泓咽下了一块微焦的鱼皮,挑挑眉,“苍云台,我也在。灌蟹鱼圆,楚夷花糕,五色鱼饼……”每一样都是他偷尝的。萧熠面色乍变,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顿时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宫饮泓丝毫没有危机感地接着道:“不过我不明白,如果你想吃,为什么不叫云秋刀给你上呢?堂堂神君,犯得着偷吃么?”萧熠眯起眼,仿佛浑身长出了刺,寒气四溢间厉声道:“你懂什么?”“我是不懂啊,”宫饮泓含笑迎上他的目光,火光中眼眸有种异样的暖色,“不过,神君就该随心所欲,心想事成,不是吗?”随心所欲,心想事成。萧熠脑中霎时闪过许多画面,想起幼时因为犯了各种禁忌而被关禁闭的自己,冷笑着几乎要翻个白眼,却仍旧只是拂了拂衣袖,淡淡道:“神君自当自律。”宫饮泓凝眉看着他,眸中闪过混杂着些怒意和难过的奇特情绪,复又展颜笑道:“没关系,你已经不是神君了,以后吃什么都可以。”萧熠警告地逼视着他,愠怒地一字一句道:“我永远都是神君。”话音刚落,忽瞥见手中快凉掉的鱼rou,声音陡然一冷,“转过去。”“……嗤。”宫饮泓摇头一笑,转身背对着他,一边看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嘀咕,“好吃吧?下次给你用蒸的,再配上酱料,比这个还好吃呢。”见四周一片寂静,什么动静也无,他回头得意地一笑,“没人追来,这些笨蛋八成是追丢了。”“你的同门都跟着另一个人,”萧熠吃完了鱼,身躯也无法维持地再次虚化,将匕首掷回他手上,“纵然让你当上门主,恐怕也不能服众。”他还记得宫饮泓和同门相争时说过的话,他要杀自己,无非是为了万法门门主之位。他此时齿颊余香,口气都温和了几分,眸光幽深地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朝夕城可助你稳坐门主之位。”傲气的神君原来这么好拐,只一条鱼就打算前嫌尽弃,与他结盟。宫饮泓伸长了双腿倚靠在岩壁上,把玩着刀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你别以为魏玄枢很厉害,我谢师兄在的时候,门中谁不拥戴?谁会把他放在眼中?那时,王师弟整天都站在门外求见我师兄,不过师兄说他心性多变,不堪为伍,派我打发他,我便躲在树上,用师兄给的点心扔他,哈。”说到此处,他笑意忽地一黯,盯着跳跃的火光,面上闪过一抹悲恸,半晌,涩然低语,“可惜,谢师兄死了。”萧熠不为所动地淡淡道:“而你没有本事收服他的势力。”宫饮泓仿佛被狠狠戳中了痛脚,浑身一颤,飞速抬眸,猛地欺身而近,铿地将匕首插进了他身后的岩壁:“你会不会说话?!”含怒双眸与他冷漠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忽回身忿忿将剩下的鱼rou全塞进了嘴里,报复似的一口气吃得精光。呵,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