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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钗真伪才是。可是如今白若林却这样毫不犹豫地开口断言这并非铁钗令,哪怕“雪鹞”原本就是白若林一派的嫡系人马,如今也禁不住泄露出些许不自在。想来白若林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这番作态有些生硬,他猛然将那只锈迹斑斑地铁钗紧握在手中,在脑海中将“雪鹞”先前的回话在自己脑袋里翻来覆去过了好几遍,然后才慢慢开口道:“你乃是我心腹之人,事到如今,有些事情确实也应当告诉你了——这世上铁钗令令主其实早有确切的一人。”白若林道,“那人就是前些日子刚刚过世的忘忧谷谷主林茂林老先生。”白若林盯着“雪鹞”那张被白布覆盖的面孔,说话间,他那混乱的心神竟然就这样渐渐变得安定了下来。没错,既然那人已死,便是有再大的问题,也不过如此。“我师父早些年同那位老先生有旧日,铁钗令便是两人之间情谊相约的信物而已。而除非那位老先生亲自手持铁钗令前来——其他人拿出来的铁钗令,定然都是仿制的。现在林茂老谷主早已仙去,膝下弟子又各自伤亡失踪,怎么可能会有叶年所说的那等年轻男子前来以铁钗令相求?而且,那人如果都能拿出铁钗令,所求之事竟然只是让罪僧出手救人?”说到这里,白若林轻轻一笑,面露坦然之色。到了这时,恐怕就连他自己都要觉得手中那只沉甸甸的铁钗,不过是个仿制得极为精妙的伪造品了。“想来此事应当是与那逃走的罪僧伽若相关——如今倒是需要吩咐下去,将那叶年所描述的男子细细切查一番,说不定,便能以此找到罪僧的下落……”“属下明白。”到了这时,铁钗令之事便已经轻描淡写被白若林推向了凌空寺罪僧伽若忽然离去的事情上。说起来,罪僧伽若在交城中忽然消失之事虽也棘手,可反应最大的却不是皇宫那边,而是送出伽若的凌空寺——这些天来,持正府中为了应付那帮秃驴已经耗费了精神。然而说到底,最后持正府中人也实在没有明白,那凌空寺为何要对一名和尚的离去如此大惊小怪。要知道,那等摩罗转世之说对于持正府中众人,实在是有些无稽之谈。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双方之间争端愈多,极耗心神。“雪鹞”离开了。当然,白若林也不知道那人是否真的相信了他巧舌如簧的那番说辞。不过,便是那人不信也是无碍。白若林凝视着院中皑皑白雪,轻轻地叹了一声气。倒是可怜那“雪鹞”了。白若林想。虽说那人是他心腹,但谁要他亲手带来了那该死的铁钗令呢?短短一瞬,白若林便已经做出了决断——接下来那雪鹞会接到一个极严苛的任务,定然会有去无回。而随后,白若林会备好一支仿品以应对龚宁紫的问询。那叶年从交城中送上来的这一支铁钗不过是个赝品——也只能是赝品!已经死掉的人,就不应该再影响活人的生活了。白若林松开手掌,并不起眼的铁钗映衬着他雪白秀美的掌心,愈发显得粗陋简朴。虽说先前白若林信誓旦旦表示这支铁钗不过是个仿品,可他既然是龚宁紫唯一的弟子,自然就不会弄错铁钗令正真的模样。这……这就是铁钗令。那忘忧谷谷主林茂的铁钗令!“为什么你都死了,还要来麻烦我呢……”白若林喃喃低语道。姣好的面容上,透着一丝他自己并不知晓的怨毒与愤恨。“叮——”一声轻微地铜钟声响。白若林脸上表情顿时一变,转头朝着远处的院墙望去。这一声铜钟是从龚宁紫的小院中传来,代表龚宁紫此时终于愿意见他。一想到自己的师父,白若林冻得惨白的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晕,然后便快步朝着小院走去。不过刚行了两步,他忽然又脚步一顿。手中那只黑黝黝的铁钗似乎忽然间变得极为沉重了起来……白若林垂眸帘目,只停了一瞬,步伐忽然又轻快了许多。只不过先前他是直对着龚宁紫所在书房走去,这回他却像是改变了主意,稍稍绕了绕路,从府侧一处荒芜偏僻的院落中经过。那院落里只有一口枯井,已是许久没有用过。据白若林所知,开春之后,这口枯井便要被填平了。白若林在枯井旁立了片刻,探头往其中一看,只见到井底黑黝黝一汪浑浊污水,不见天日。他袖口一抖,先前那枚铁钗便已经“噗通”一声落入了井中,见不到踪影。与那金钗不同,铁钗最不耐水浸,尤其是这种浑浊恶臭的污水——恐怕过不了多少时日,铁钗便会在井底锈蚀成泥,再聚不起形状了吧。。枯井边上也有梅树,不过这棵梅树显然并非人力刻意栽植,而是野生野长,因此生得十分瘦弱纤细,枝头梅花更像是血色不足一般,是一种淡淡的粉色。不过那花蕾半开半闭,却比之前那棵红梅要香上许多。那白若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井边回过身来看着那颗粉梅,脸上慢慢地绽开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紧接着他便小心翼翼运掌为锋看,将那棵梅树上将开未开的一枝梅花砍下来搂在怀里,神采奕奕飞快地踏雪而去。第110章雪光如银,浅浅地映入龚宁紫居住的房间之中。白若林跨入房内的瞬间,便忍不住因为房内那与外界并无一二的苦寒而皱起了眉头。他往房内望去,便看见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龚宁紫竟将屋中窗子全部敞开来,寒气裹着细雪延绵不断地涌进房内,地上的地龙与银丝炭便是烧得再旺,也存不下半点热气。“师父?”白若林轻轻唤了龚宁紫一声,双手抱着先前折下的梅花,在门旁站定,等待着那人的召唤。龚宁紫正坐在窗前,定定地凝视着窗外的雪景。他如今愈发消瘦,身披一件暗青色底的布袍,脸色苍白得让人胆战心惊。在暗色的衣料之中,他露出领口袖口的脖子与双手,就像是荒郊野岭的墓地里,那从黑泥中浮出来的死人骨头一般。随着寒风飘入房内的些许晶莹雪花轻柔地落在了龚宁紫的眼睫与面容之上,然后便静静地凝在了原处,甚至都不曾化去。可即便身体已经显出这般明显的病态,龚宁紫的精神看上去却比先前更加旺盛了。听了白若林的呼唤,他并未回头,只手指微微一摆,算是允许白若林靠近来。粉色的梅花在狭小的房间里香气更加浓郁,到了这时,龚宁紫总算是侧头,细长的眼角瞥过一丝余光给了白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