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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贵妃急忙将他搀扶起来,状似客气,“太子殿下无需多礼,今日束发礼因本宫身体不适而突生变故,实乃意外。幸而未曾耽误吉时。还望殿下勿要怪罪。”程穆之看向颜贵妃,身着凤纹尾羽的金丝冕服,头顶金凤嵌珠朝冠,已经是标准的皇后配置,脸色显得格外红润,气色也异常的好,何来身体不适一说?然而纵使心里了然,口中说出的话却依然大体得当,“颜贵妃愿为穆之束发礼主母,已是穆之之幸,又如何能怪罪您?”“如此甚好。”颜贵妃喜笑颜开地望向恒德帝的方向,发现恒德帝并不在意这一番对话以后,心下更是满意,你这太子做得如此不得圣恩,废了你,还不是迟早的事!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恒德帝终于出声,“太子啊,先去给各位先祖行礼去吧,束发礼快开始了。”“是。”程穆之往里头又走了两步,在摆得整整齐齐的牌位面前跪下,依次给各个先祖磕了三个头。最后一个磕完刚刚起身,宗庙外的玉阶上,两旁共十八面鼓同时被敲响,浑厚的六次鼓声过后,束发礼便正式开始。程穆之出了宗庙,沿着玉阶往远处祭台走去。而皇帝和颜贵妃则依然在宗庙当中,等他将第一次的受天礼行完过后为他行束发礼。大祭司已经在祭台上等他多时,此时刚过辰时,正是一天当中最吉利的时辰。程穆之对着大祭司行礼,然后在大祭司的示意下,面朝着祭台双手相持,左手向外,对着祭台行大敬之礼三次。大祭司在旁边为他念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程穆之再一拜,这一礼对先祖。“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他转过身来,再次行礼,这一礼对天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程穆之向左右各行一礼,这一礼与刚刚所行的前两礼相合,是为拜四方。“礼毕!”三段颂辞祝完,台下观礼的诸位大臣纷纷跪下行礼,“臣等恭祝太子殿下受天礼成!”“本宫多谢诸位大臣。诸位大臣快快请起。”程穆之还礼。一旁的大祭司将束发冠与发带扣交于在台下侯着的司礼者安泰,高声宣道:“行至宗庙,主母束发!”冗长的声调昭告着束发礼最后一步的开始,程穆之踏着玉阶两旁震耳欲聋的鼓声返回宗庙。这次十八面鼓共击鼓八声,与辰时时候相应。程穆之跨过门槛,与颜贵妃互礼,然后正脸向外跪坐在软垫上,两边玉阶上皆是前来观礼的臣子。身后颜贵妃身上的香味愈发浓郁起来,他感受到发带被拆开,头发完全披散下来,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心中不安越发强烈起来。作者有话要说:注:文中大祭司所念的三段祝辞皆出自,作者为先秦时人,佚名。第29章第二十七章--束发礼下颜贵妃的手指轻轻地穿过他的头发,慢慢地将所有头发拢上去,程穆之努力压下心中的抵触情绪,不多时,冠已束好,程穆之微微松了口气。颜贵妃拿过发带扣,将剩余的一些碎发扣住,程穆之的脸色却猛地一僵,然而身形未动,他很清楚地感受到,发带扣夹好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扎了进来。疼得他那一瞬间几乎要瘫坐下去。身后的颜贵妃却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替他把发带扣扣上,确保整个束发礼步骤完整地进行结束了,向旁边的皇上行完礼,退到稍后一点的位置。脸上虽没有笑意,然而眼中却透露出极明显的快意,程穆之甚至都不用调头,就可以感受到那恨毒了他的目光。恒德帝颇有慈父风范地看向他,程穆之在安泰的搀扶下站起来,又是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碾入头皮之中,然而他却依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看向颜贵妃,朗声道:“多谢主母为儿臣束发。”恒德帝先跨出宗庙,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什么一样,很是愉悦地让一旁的苏文全传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子束发礼成,朕心甚悦。特大赦天下,另,全国上下,官民同乐三日,以庆太子成人之礼!”苏文全传旨完毕,恒德帝开口对着众臣道,“今日宫内设宴,诸位爱卿切勿记错了时辰,可要准时啊!”言语间俱是欣喜之意,似乎真的是在为自己儿子成人而开心。然而离他最近的程穆之,却清清楚楚地看到恒德帝的眼中没有半点高兴的意味在里头,只有一直都没有变过的漠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臣子行礼,恒德帝在绵延的鼓声中走出宗庙,身后是一直跟着的颜贵妃,程穆之没有让安泰扶着他,纵使脸色已经有些发白,额头也渗出了冷汗,他还是压着虚浮的步子,一个人走到了来时的天坛入口处。高进正在这里等他。身后众臣起身,按官位品阶依次退了出去。宗庙外头,恒德帝和颜贵妃二人踏上轿辇,准备回宫沐浴更衣以备晚上国宴。程穆之在他们之后上了轿辇,整个人已经有些昏昏沉沉地快要疼晕过去,轿辇在行进途中又免不了颠簸,程穆之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四肢也有些乏力,他不知道颜贵妃在束发扣里做了什么手段,然而她也就是仗着是束发礼他无法声张才敢如此直接加害于他,就如此等不及啊……意识愈发模糊起来,幸而轿辇也已行至东宫门前,柳清言在知道他束发礼结束时便已侯在这里,程穆之强撑着走到他身边,然后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柳清言身上,“阿言,你该不会是在本宫刚出门便在这等着了吧?”还是一贯调笑他的语气,但柳清言却在他刚下轿辇时已发现他面色不对,此时心里已猜到事情大概,只好顺着他的话接到,“臣并没有一直等着。是方才前头来人通知了,臣才过来侯着殿下的。殿下今日晚些还需进宫,还是快回内殿去吧,稍后还需沐洗一番。”程穆之也就真的装出一副累极了的样子,由着他扶着自己往前走,然后让身后跟着的一干人等通通退下,独留着高进一人,低声吩咐他道,“让那些伺候的人将待会儿要用的东西在浴房里备齐了,就不用他们了,你到时候在一旁就好。本宫有些疲累,先去内殿小憩半个时辰,不会误了入宫的时候。你就不用在这里了,下去吧。”“是,奴才告退。”高进向柳清言看了一眼,带着点恳求的意味在里头,柳清言自然知道他是放心不下程穆之的状况,于是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高进这才躬着腰转身退了下去。刚进内殿,程穆之便整个人软在了柳清言怀里,柳清言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冲击地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