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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莹澈无瑕。他禀奏的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足够沉稳,如珠落玉盘,掷地有声。燕承启面上颔首道:“楚卿此言不虚,朕亦有此意。”内心忍不住槽着,这还是那个一毛不拔的户部尚书吗?偏袒自己新夫人简直不要太明显,以前怎么不见你说给边关加军饷,秦峥一过去,这边粮草就筹好了,还能再积极点吗?楚瑜不管旁人如何想,仍旧是一脸正直,摆出毫无私心的模样。此事利国利民,燕承启没有不应之理。楚瑜趁热打铁道:“臣愿自请为监军负责转运粮草前往边关。”此言一出,满朝皆惊。放着户部尚书的位子不坐自请离京,难叫人不惊愕。燕承启额角一紧,怎能不知楚瑜打的什么算盘,略微沉吟片刻道:“此事再议。”楚瑜垂眸,轻轻抿了下唇角,没再说话。他也没指望燕承启会当场同意,这事总归是要询问楚茗的。否则楚瑜路上若是出点什么事,恐难交代。下了朝,楚瑜一言不发地回走,待远远瞧见自家马车,才松了口气,伸手小心按在小腹之上。“二爷!”车夫看见楚瑜,忙上前去扶住他,方一触到他手臂,就见他整个人已经脱力到站不稳身子。楚瑜抵在小腹上的手紧了紧,咬住下唇。车夫将楚瑜扶到车上,秋月已经随行,早在里面等了许久。见楚瑜面色煞白就知不好,她将车门窗子皆关紧,这才俯身跪在楚瑜面前,哆嗦着手指去解他衣裳。冷汗沿着额头低落,楚瑜倚在软榻上,只手撑着车壁,压低声音道:“不要慌,无事。”秋月定了定神,没有说话,只是手上动作更快了些。拆开腰封,解了深衣,这才看到里衣外缚着一层白缎。她直接从一旁取了只银剪子将缎子裁开抽出丢在一旁。剪开缎子的那刻,楚瑜撑不住闷哼一声,伸手捂住了早已显怀的肚子。秋月搁下剪子去扶楚瑜,触到他腰身才知道里面的亵衣早已经被汗湿透了。因着担心楚瑜受凉,秋月将散落在榻上的衣袍拢了拢,给他裹上,开口声音都带着点哭腔:“二爷太胡来了,好容易养稳了胎,若是勒出个好歹怎么办?”楚瑜脸色比方才好了些,倚着腰垫着的几个软靠,轻轻抚着腹侧,道:“谁能晓得这孩子长得这般快,这才四个月出头……”想当初怀真儿的时候,五个多月都还不曾显怀。秋月倒了杯温茶塞到楚瑜手里,嗔道:“沈太医说了二爷这回不比以往,双生子总归是要大些,您这般一折腾,待会儿回去又得让沈太医气得上火。”楚瑜安抚着腹中的孩子,叹息道:“只能委屈他们这一遭……”若是他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去边关定然是别想了,兄长那关就过不去。眼下先瞒着些,待离了京,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秋月知道自家爷是早就打算好的,无从可劝,除却更加仔细地照顾他外,别无办法。自朝会罢,楚瑜开始愈发用心打理户部,李恣跟在他身边有些年头了,虽资历不足以顶了尚书的职务,可能力确是足矣。安排好了朝中的事,剩余便是家中事。真儿是楚瑜最放心不下的,这些年若说还有何欣慰之处,便是无论如何女儿都在身旁。可此去路途遥远,不便将真儿带在身侧,只得千叮咛万嘱咐将她留在家中。真儿虽然年幼,倒是懂事极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小手放在爹爹肚子上,扑闪着一双水漉漉的眸子:“爹爹肚子里真的有小弟弟吗?”楚瑜笑了笑,覆住真儿的小手,轻声道:“真儿要帮爹爹守着这个秘密,等爹爹回来,真儿就能见到小弟弟了。”真儿眸子亮了亮,认真点了点头:“真儿答应爹爹,在家一定好好听秋月jiejie的话,在书院里听先生的话。”楚瑜万般舍不得,将真儿抱得更紧了些,蹙眉叹息道:“真儿……不要怪爹爹……”“爹爹多虑了,真儿未有怨怼。”真儿将小脑袋轻轻贴在楚瑜心口,道:“爹爹和大爹爹一定要平安回来……”楚瑜既是欣慰又是心酸,却不曾想过自己家乖巧可人的姑娘在他离开的这两年里,竟是有本事将上京搅了个天翻地覆……不过这便是后话了。在楚瑜第五次递了折子自请去边关后,上面终于松了口。此次粮草主用漕运,楚瑜任粮草转运节度使兼驻西督军,即日启程。等君后偶然间从沈太医那看到楚瑜安胎的药方气得要将人召回时,那边已经顺风顺水地走了月余了……第70章送往西戎的粮草尽数走漕运,此行领卫军二万七千人,运船一千二百余艘。倒像是天佑大燕,这一路走得十分顺遂,船只多半顺风而行,待走至陕川一带,仅用了月余。虽如此,可对于楚瑜来说还是太过勉强了,许是双生子之故,孕期反应来得强烈。原以为此行走漕运比路运要好上一些,至少不用太过颠簸。熟料楚瑜仍是扛不住路途遥远,食难下咽,吐得厉害。好在多有嗜睡,勉强撑住。行了数十日,楚瑜开始低烧不退,又因有孕难以用药,几回险些动了胎气,卧而养胎,日日煎熬。贴身照顾他的是一对年轻的小仆。秋月年纪大了,楚瑜不敢再耽误她,私下劝过几回,她却只是道唯愿伺候二爷身侧。一来二去,竟也未许人家。秋月的心思,楚瑜如何不懂,只是到底应不了她分毫,又不忍心见她此生孤独。此一别,但愿秋月能舍了几分执念,也免得再误她。楚瑜特意挑了两个机灵懂事的少年提拔,年轻人多出来见见世面也是好的。这俩少年一个叫常平,一个叫常安,正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也算是应个好兆头,楚瑜盼着自己肚子里这俩也能平平安安地出生。船厢里。“二爷。”常安推门进来,见楚瑜难得没睡着,而是靠着床头不知在想什么。楚瑜按了按额角,道:“常安,将那窗子开些,闷得慌。”“外面风大,二爷仔细受凉。”常安说着,还是将窗子稍稍开了条缝,又赶紧将楚瑜身上滑落至腰间的锦被往上拽了拽。楚瑜掩唇闷咳几声,搁在腹顶的手紧了紧。常安赶紧给楚瑜顺着脊背,伸手探了探他额头:“二爷还起着热,待会儿再服一贴药吧。”楚瑜摇了摇头,勉强压住咳嗽,道:“不必,那药还是少用些好……”常安看了眼楚瑜还搁在肚子上的手,忧道:“二爷可是身子难受,小公子又闹腾您了?”“尚好……”楚瑜眉头舒展一些,掌心贴着高隆的肚子感受着里面的胎动,唇角也浮起几分笑意:“一天到晚倒是能折腾得很。”常安皱起包子般的小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