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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卷,手中的卷子又出现了几乎背下来的句子,叶向高不禁放慢了速度,细细品评。赏完这一份,恐怕之后的也都是味同嚼蜡了。坐在叶向高下首的吏部尚书见阁老迟迟不将手里的卷子转到他这儿来,忍不住频频以目光示之。叶向高也知道这卷子不能在自己手中留太久,否则恐怕有作弊之嫌,依依不舍地画了个圈,交给了下一位读卷官。连着两天的阅卷,直到第二天夜幕降临才完全结束。考官们将卷子按等级排好,叶向高年纪大了,熬了两宿,疲惫至极,用手揉着太阳xue,一边说道:“各位大人辛苦了,圣上还在等着呢,我们这就去面圣吧。”几人称是,叶向高便亲自捧着一甲前三的三份卷子,前往那个乾清宫,听候圣裁。乾清宫里灯火辉煌,天启帝闭目养神,正等着今年的新科士子的卷子,听到太监通传几位大人已到,缓缓睁开眼,目光深沉,许久才道:“让他们进来。”叶向高一行人,进来先请了安,天启帝让他们平身。“几位大人辛苦了。”叶向高说:“为国选材,臣等义不容辞。”天启帝点点头,“念。”天启帝自从被王体乾坑了一把以后,再也不肯让太监给他念奏章了,若是有大臣在,就让大臣念,没有就招翰林学士来念,反正是再也不用小太监了。——明显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先从探花的卷子念起,天启帝听了榜眼探花两份卷子,和往届的水平也差不多,待听到状元卷的时候,脸色是越听越差,便问道:“这是谁的卷子?”叶向高正一边念,一边观察天启帝的脸色,见他脸色黑如锅底,也知道范铉超惹怒了天启帝,也只好乖乖说道:“姓范,名铉超,表字含元,乃去年丁忧的吏部文选司范员外郎的长子。天启元年,范铉超考中了院试案首,后又中解元,去年中了会元。”“哦,就是连中五元的那个嘛。”天启帝淡淡说道,“一直听着说他是天降祥瑞,由此看来,也不过是一狂生而已。”几位将这个狂生提成状元候选的考官有些尴尬,叶向高不得不站出来说话,“范铉超的卷子,实在是这次三百人里写得最出色的,所以才……”“漂亮文章谁不会写,只是三年一次的抡才大典,比的又不是看谁会写文章。”天启帝打断叶向高的话,说道,“我看这位……范铉超,虽然写了一手锦绣文章,却不过是泛泛而谈。听说他还未到弱冠之年?”“是……”叶向高喏喏道。“年少轻狂,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若将这种人提为状元,恐怕这以后的科举,都是写些夸夸其谈之语,没人脚踏实地了。”☆、第59章第五十九章范铉超只考到二甲第一,这件事金殿传胪一出,张氏就知道了。虽然心里早就有底,张氏也忍不住叹息一声。正房里静悄悄的,仆人丫鬟皆不敢出声,生怕惹到了夫人。坐了一会,张氏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强撑着笑脸道:“好啦,连中五元,二甲第一,可不是谁都能考中的。快去放鞭炮报喜吧,我也要给菩萨上香,谢菩萨保佑。”张氏这话一出,屋里仆人们这才敢喘气,敢说话,红菱紫竹带头说了些吉祥话,气氛才活络起来。惊蛰一听说少爷只考了二甲第一,当场就哭了,谷雨、静楼连声劝也没劝住,静传本来好好的,一听惊蛰哭成泪人,忍不住也哭了。静楼恨不得踢他一脚,这都这时候了,还凑什么热闹,捣什么乱。刚来的小满一脸懵逼:自己要不要也跟着哭一哭?又是拿帕子又是送热茶,忙得前脚不沾后脚。幸好谷雨拿出了大姐大的气势,呵住了惊蛰和静传,“想什么样子!少爷琼林宴会完,肯定被人灌了不少酒,正需要人照顾,你们就这么去照顾少爷?”惊蛰这才抽抽搭搭止住了眼泪,接过小满递来的帕子,热热脸,消消眼睛上的肿。帕子是温热的,惊蛰见小满这么贴心,心里的防备去了不少。琼林宴一直到三更才散,范铉超和朱由检甚至后来都等着烦了,朱由检还拉着他去后花园逛了逛。后半程范铉超都没喝酒,又吹了风,一点都不困,也不见醉意。谷雨惊蛰都十分惊讶,“信王殿下给我送了醒酒汤,这才没事。我看那前三甲,都被灌得趴下了。”“幸好我没考中。”范铉超最后下了定义,“看来也是好事啊。”谷雨柔声道:“少爷虽然醒酒汤不用喝了,可身上都是酒味,快去清洗一番吧。”范铉超总觉得自己不困,可当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立刻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日上三竿。范铉超洗了把脸,收拾好了就要去拜见张氏,跪拜祖先,还有各种新科进士们的聚会等着他。张氏笑意盈盈地受了这一拜,说道:“陈先生教导你多年,你也应该去拜一拜。”“你舅舅今早派人来请,说你要是睡醒了便去他那儿一趟。大概有什么事要交代给你吧。”范铉超一一应下。进了陈先生的小院书房,就见到范铉朗眼睛亮亮,扑上来道:“哥哥,哥哥,大哥最厉害了。”范铉超摸摸他头,“你长大了考一甲第一,给哥哥报仇好不好?”“好!”范铉朗大声回应。陈先生摸着小胡须,笑道:“你们两个,都是读书的好料子,可也别这么狂傲。”范铉超在他常坐的位置上坐下来,“我考会元那会儿,人人都说我狂傲,如今怎么我没中状元,却连先生也说我狂傲起来了。”“你如今也是进士了,以后可有什么想法?”“我求了信王殿下,外派出去做官。比待在翰林里喝十年茶要好。”陈先生一听他这么说,眉头紧皱,“你就是因为他才丢了状元,怎么现在还和他混在一起?虽然你们关系好,可等信王去了封地再说,也不迟啊。”范铉超笑笑,“我自己学艺不精,没得状元,和信王殿下有什么关系。”陈先生斜睨他,道:“你这话骗骗其他人就算了,怎么还来骗我?圣上富于春秋,现在膝下无子,可不代表以后都要无子,而且圣上向来心软,等他有了太子,你再和信王殿下走得近也就无所谓了。”范铉超并不放在心上,“先生教我君子为人处世,做人坦荡,交友也应诚心。”陈先生叹了口气,“算了,你也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