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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票,唇角笑意又爬回来了——他认识到顾轻寒越来越多面,知道他凶神面具之下,也有对兄长的亲情,对父母的眷恋,对朋友的惺惺相惜。顾轻寒买好了票,走过来,身上还穿着和他一样的灰色毛衣,漫不经心地把地铁票抛给他,然后习惯性地亲了他一口,牵着他就去入匝。楚凭澜笑着跟着他走,两人惹来许多关注的视线,但当事人却不在乎。还有,对他的爱。——卷五·相国霜钟金鳞诀·真·完——卷六汴水秋声饕餮鸣第34章饕餮01灯火幽微的地牢墙壁浑厚,却阻隔不了外面鼎沸的人声。夜已深,沈叶琛却面朝牢门坐得笔直,虽然条件简陋,却依旧打扮得体面而精致,蓝眼睛里睿智的光芒一点也不像死到临头的犯人。“就让他看看老子的厉害。”少年向牢门外的黑暗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像是准备登台上演最后一出戏的演员,言语间颇有跃跃欲试又决绝的意味。少年背后的黑暗中,从未露面的龙视线落在他纤细的背影上,懒洋洋地应了他一句,“嗯,气势不错。”意味不明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他是带着对即将赴死的人的施舍,还是旁的情绪。沈叶琛却不在乎龙的态度,在他的信条里,即便怎么cao纵他人,他相信和依赖的,从来只有自己。他mama是沈家旁系,为了拉拢西方势力,被族长安排了斯诺家的亲事。沈家这样传统的世家中,在乎的只是下这一步棋后带来的成效,而作为棋子的儿女嫁过去后过的是什么日子,自然不在关切范围之内。两个理念背景迥然的世家相融,斯诺家还是以走私黑魂发家的,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从出生到长大,沈叶琛见证了母亲是怎么求救无门一步步被折磨致死,也见证了中外魂圈的各种肮脏陈腐的所谓“规则”。时代的变迁和科技的发展,除了带来了设备上的更新,似乎并不能撼动这些古老的规矩半分。世家该联姻的还是联姻,清道夫依旧不接受女性入行,魂师界依旧是以女子为尊,长生殿主依旧有绝对权威,犯错该连坐的依旧连坐,有能之人也依旧一一被殿主利用各方手段控制为之所用。即便看得清楚,作为一个无权无势丧母还企图弑父的沈家之后,沈叶琛还是不得不面对被接回沈家的结局。只是最后他是主动回去的,回的也不是沈家,而是听雨楼长生殿。年少的他只看到,只有拥有如长生殿的那位一样的权势,才有资格谈改变。凭着麒麟血,他和殿主达成条件,自成一派,在听雨楼任职,而非被放归沈家。起初他是走得极稳的。强权之下必有异议,听雨楼年轻一辈不少他的朋友,更有不少人早有不服之意,只是惧于殿主的威严,也苦于没有领头人,才各自表面安分着。而他出身沈家,虽然是旁系,但也算是十二卫之首的古老世家。加之身怀麒麟血,还干出斯诺家那一票传奇事迹,是做出头鸟的做好代表了。他暗地里牵桥引线,布局胆大心细,早就酝酿起一波波暗涌。若不是六年前他刚回来正在丧母的应激期放了守卫长生殿的四灵四凶、嫁祸沈家家主的动静太大,引起殿主的注意。若不是顾缘君擅自入局……沈叶琛笑容收敛,蓝眼睛眼神放空,那些认为他不过凭着天生的优势没有本事的言论,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强大,不是因为麒麟血,而是因为他自己,这一点他知道就够了。他近来越发激进的举措,说到底,不过也是因为一个不可控因素的介入而已。至少在龙点拨他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结界被外面的护卫撤去,地牢的砖石升起,沈叶琛的眼神重新聚焦,精致的面目重新挂上他惯有的自信微笑。秋夜风凉,却吹不散人们的热情。偌大的鼓楼广场人头攒动,无一不关注着广场中央突出的御座上坐着的殿主,和那正张开嘴的麒麟雕像。一轮明月隐于云后,昏暗的灯光下,麒麟嘴里立着的少年只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听雨楼的制服外套被他踩在脚下,虽然没有平时的锦衣华服,少年的站姿和神态却让他气场自信依旧。沈叶琛看着人群里为数不少的支持者,刚笑了一下,视线和御座上的殿主对上,还未开口,便敏感地察觉殿主眼神里的变化。有埋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似巨浪排山倒海而来,整个广场都被炸得震动,连站在麒麟雕像上的沈叶琛都差点没站稳。他今天可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的,这一出……沈叶琛想起唯二来探视过的人,蓝眼睛里情绪复杂。高耸的园墙挡不住寺外爆炸的惨状,夹带着火星的浓烟冉冉升起,把本就阴郁的天空染得更深。去支援场外的护卫一去不复返,场内的护卫们蠢蠢欲动,地上的梧桐叶被踩得吱吱作响,暴露了他们的焦躁。御座上的殿主眼中杀意明显,似乎要把本来留给沈叶琛的那点形式化的审判仪式也略去,以免夜长梦多。人群中沈叶琛明里暗里的支持者们也随之躁动起来,空气中的火/药味似是把他们的热情也点燃了,惹得护卫们警戒更甚。殿主侧身吩咐了一句,蓄势待发的护卫头领几乎同时走下御座,向把守在麒麟雕像旁侧的两个梯队下达指令。人群似被这一动作感染,议论声似煮粥般嘈杂,眼看就要按耐不住,下一刻,两方人马都同时安静了一瞬——龙威。无形的真龙之气自少年周围漫出,压得人心中一紧,呼吸都自觉放轻。沈叶琛本就身份特殊,麒麟血主的名声名动九洲,如今加上真龙之气,坐下的年轻一辈不少动心的,连老狐狸们都反应各异。“笃————笃笃————”人群中,不知谁先敲响奇异的旋律——那是历朝历代裁决中逐渐谱成的反抗之声。似是某种奇特的宗教仪式般,场上的人们纷纷以武器或以竹木整齐敲击那年代久远的砖石,“笃笃”的乐声渐渐由参差到统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似催命符般催促着殿主作出公正的裁决。这是在这一代听雨楼从没有过的。此前殿主也处决过好几位高层,包括顾轻寒的父亲,但那场面无一不是肃穆严谨的,无论散人或是世家弟子,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如今沈叶琛甚至不需要说话,就有这样的反应,除了他自己曾经的周旋,也不失为大势所趋。然而沈叶琛脸色却没有变化,眼神和殿主交汇,冷静地道,“我要死了。”这样的场面,换作任何上位者都会或多或少被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