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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夺眶而出,“二哥,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二哥……父!快来啊,二哥……”老爷子赶过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住,扶着床沿凑上前摸索二庆的手,“庆……庆,怎么了庆?”张欣一边帮着擦二庆的嘴一边哭着说,“父,倒一碗热水来给二哥漱口……”老爷子颤颤微微出门,嘴里呢喃着:“庆他娘,你不能这么对他,你不能这么对他……”二庆躺下之后,张欣伸手探住二庆的脉搏,脉象忽快忽慢一片紊乱,张欣直懊恼自己当初没有跟父亲多学习中医,现在二哥这乱七八糟的脉象就像自己脑子里乱成一团的线头,找不着头也找不着尾。“要不然……去乡卫生所请个大夫来?”老爷子在旁边看着,轻声说。“不去……”二庆把头往旁边一偏,“花那个……钱……咳,咳……”“二哥,这不是花钱的问题!二哥,你自己也说过,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倒了轻巧,宝和父怎么办……”张欣低声说道。“欣欣啊……”二庆抬手轻轻放到张欣的头上,爱怜地摩挲着,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这不有你了,我不怕,你帮我带宝和父,我放心……”“我不,你信不信你前脚走我后脚马上就跟上!”张欣哽噎着摇头。“嘿嘿……瞎说甚么,我真累了,睡一会,不说话了……”二庆说着抬头望老爷子,“父,去睡吧,我没事……咳,咳……我明天就好了,真没事……”老爷子哆哆嗦嗦地抹脸上的泪,点点头,“当年庆他娘就是这样……咳着咳着就吐血……然后就再不醒了……庆他娘,你不能这么对他……”“父……瞎说什么,把欣欣吓到了,我……我没事,这几天干活累着了,我真困啊……你们都去睡啊,不说话了,不说话了……”二庆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睛,昏迷过去。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虽然能清晰地听到欣欣在自己耳边的哭喊声,却伸不出手来,什么也抓不住,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这是要往哪里去,只能听见欣欣使劲哭着喊二哥,耳朵都快被吵炸掉,心想这小子,我这么累了就想睡一会,也不给我安分一下。☆、第39章人世间的太多无奈,并着些许不可言说的错误,正洋洋洒洒地发生着,那时候谁都饶不过谁,恨不能把人家祖坟给挖了才得以泄愤。可是到头来,老了老了,倒放开了许多,心下的旧仇恨结了疤,长了茧,厚厚的一叠,想抠抠不去,又明明白白地生长在那。许多年之后吴队长老得快走不动了,颤微微地去二庆家求二庆原谅,说那是他一辈子做的错事里最错的一件,要是在自己归天之前不能得到原谅,那就是生生世世都不能好活了。二庆淡淡地笑,坐在堂屋门口的小马凳上,吧嗒地抽烟望着院子里的四角天空,那时候大约也是个春天,鸟儿叽叽喳喳地从南方迁回,在老房子的屋檐下垒窝,可是心里的那只鸟儿,飞去哪了。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月儿那个明风儿那个静摇篮轻摆动啊我的宝宝睡在梦中微微地露了笑容啊二庆从悠悠的歌声中醒来,身边早已不见唱歌的人,只有二宝一个人半个身子趴在床沿,认真把玩着搭在被面上的衣服扣子。“宝?”二宝抬头,眨巴着眼望。“宝?小爸呢?”“小爸,走,走了。”二庆一骨碌翻身起来,迅速头晕脑胀起来,天旋地转了好一阵之后才能看清二宝,“宝,你,你说甚么,小爸呢?”二宝没再理会这个看起来如此陌生的爸爸,他面色惨白,拧着一张脸瞪着自己。二庆很难受,头晕之外浑身的疼痛仿佛都积压在胸腔里,一团棉絮一般,揉不掉,又咳不出来。老爷子进来,双眼红肿,看到二庆醒了,眼底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光芒。“庆,庆……你醒啦……”“父,欣欣呢?”“欣欣他……”老爷子断断续续欲言又止,让二庆更是急得想上房揭瓦,“欣欣到底怎么了?”“村里说他家庭成分有问题,给关起来了,两天了……”“怎么好好的就家庭成分有问题了?”“他们把欣欣行李里几瓶药抄走了,老陈说问题很严重……”二庆急得捞衣服上身,“我得去问问叔!”“你去有什么用,他们把欣欣关在原来老私塾那屋子里,常年都没人住的,晚上还到处漏风……”“我得去看看欣欣啊!”二庆嚷嚷,“这些王八日的,平日里欣欣对他们也不差,怎么翻起脸就不认人了!”二庆一路走得很急,有些磕磕绊绊。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断断续续醒来过,意识里知道那个细瘦的人又在给自己喂鸡蛋粥吃,又在给自己擦身子,还有guntang的眼泪滴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只是自己不能够醒来,那眼皮重的仿佛一辈子也睡不够一样,心里难受,说不出话,想抱他,想亲他,想跟他说话,却一样也做不了。村里的老私塾原是有个老秀才在那给小娃们教学的,后来老秀才过世了,他的学生们到底没一个学到了他的半点皮毛,到二庆小那会是最后一拨,后来村里的朗朗书声渐渐和这个私塾一样被人们遗忘,才过十几年,这里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些曾经的朗朗读书声一样。二庆走到私塾跟前早已头晕耳鸣满头大汗,弯着腰胳膊撑着双腿望着私塾门口站着的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他们看到二庆歪歪斜斜走过来,顿时来了神。“喂,这儿关着犯人,闲杂人等不要靠近!”“你他妈的才是犯人!”二庆吞咽着口水骂道。“你怎么随便开口骂人啊?”瘦一点的年轻人义正言辞。“老子还要打你!”二庆捋了胳膊就要往上扑,被身后的老爷子给抓住。老爷子忙着给门口两人陪着不是,回头骂道:“你是要害死欣欣啊!”二庆这才回过神来,身子轻飘飘地站着,只拿眼去瞪那两人。老爷子哈着腰上去给每人递上一支烟,陪着笑说道:“里面关的是我小儿子,他弟弟,有错,我们都知道……”“父,他有什么错!”二庆气极。“你给老子闭嘴!”老爷子回头嚷二庆。“老头子,回去吧,组织上派下来的任务,我们不能经不起考验。”瘦年轻人厌烦地说。老爷子一边连连点头称是一边把手里的整包烟都塞到那人手里,“对,对,不能经不起考验,我们就进去看看,两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