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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二十几年,是杭澈一个人睡,中间贺嫣一个人孤枕了一段时日,往后的日子,便都是共枕缠绵了。衣裳除尽时,先前在温泉里欢/爱的痕迹暴露在眼底,斑斓的肌肤显示之前在温泉那次半清醒状态下是何等激烈,两人皆是一滞,抚上那些痕迹,都快要不能自已,手过处,不久前的痕上又添新痕。烙上再多自己的印记,也无法表达对对方强烈的渴望,他们一个激烈,一个霸道,只要有一个稍稍离开些,另一个便把人勾到怀里。根本分不开。难/耐的喘/息间,时不时有两声“嫣儿”。贺嫣在一迭声的“嫣儿”里,精神上率先越过某个临界点,脑海里一片灿烂的天光,紧接着把自己的子子孙孙全交代给了那位——熟读藏书院第一排第四栏某方面书籍的——夫君干净的唇齿间。贺嫣睡过去前想:“只等着洞房了。”贺嫣在温泉阁里进入娄朗记忆的时间比杭澈长,牵动的情绪和念力也多,几乎不等余蕴过去,贺嫣便沉沉地睡迷了。杭澈起身把夫人收拾干净,躺下睁眼陪贺嫣躺到杭家晨读的钟声响起。起身收拾妥当,在床头沉静地望着贺嫣睡颜,小心地放回贺嫣不老实挪到被外的手,耳语交代一句,去赴早课。别苑的禁制,以及那些执着不散的记忆和情绪,都古怪得让杭澈隐隐不安,饶是如此,他仍是平静地忍过了早课,转到春信君处。杭澈向他的曾叔祖父问了几个问题。“曾叔祖父,娄朗是个怎样的人?”“空山君为何最后是被娄朗强娶而走?”春信年轻时便逍遥世外,杭家第三代的大事他知道一些,但涉及空山君私事他其实知之甚少,反而是那位娄朗,他倒比别人知道的多些。在娄朗的时代尚未开始前,逍遥世外的春信君,偶遇过刚出山的娄朗师兄弟。那是一处桃花四季常开的峡谷,桃花莹白可爱,世间难得一见。春信君那日正在桃树上小憩,远远听见两人过来。“师兄,此处甚美,灵气虽然不如山中充沛,却比别处澄澈,我们何不在此处也建几间草堂?”“才出来,没走多远你就不想走了?留在此处,与留在山中有何区别?”“那待我们外头逛腻了,再来此处如何?”“我既已给自己取字为‘不归’,又怎会走回头路!小师弟,你非瞎起哄跟着我起表字,‘无晴’?我看你念旧得很,倒应该叫‘有情’才是。”“师兄,行走在外,咱换个名儿么?”“我娄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娄朗,不改。”“那为何还要起个表字?”“将来给媳妇叫着用。”走近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往来嬉闹,一听便知师兄弟感情甚笃。那师兄弟二人皆透着股不羁不驯的优越感,尤其做师兄的那位,分明早感知桃阵里有人,仍毫不忌惮地欢言笑语。春信君索性哼出小调,提示来人自己方位。待人近了,便现身,双方点头互相审视一眼。春信君那时已在谷中赏了几日,他干脆地拱手别过,成人之美,让了地儿给刚到的两位。春信君与娄朗师兄弟那一面之缘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却彼此各有默契,春信君不闲于世外,从不对人提起这两人,娄朗似乎也笃定自己看人的目光,没给春信君半句多余的警告。那时候,春信君只当那是两位出山历练的弟子,看起来比别的年轻人灵根强些,灵力深些,却也没往心里去。却不想,其中一位后来开启了一个时代。解惊雁起身之时,刻意放轻了动作,才打开月黄昏的门,便被人叫住。“小师弟。”除了他的小师兄,其他人根本没能耐发觉他的动静。小师兄的声音到了,人却肯定还在床上,解惊雁只好耐心地等自家小师兄起床。小半晌,主屋的房门才拉开,贺嫣双眼迷离地出来,手上握着魂刃。解惊雁知道了,魂刃能感知灵魂动静,越是靠近强大的元神,魂刃的反应越强烈,他小师兄的魂刃一旦出手,是个人便无处遁形。解惊雁提醒:“不告诉小师哥么?”贺嫣神色稍稍清明了些:“我给他留了手书。”解惊雁看了一眼自家小师兄对襟都没对齐整的穿着,很难想象在刚起床那种迷糊状态里,小师兄如何写下的手书。大概写的歪歪扭扭,不堪入目?实际上,贺嫣那手书写的无比工整,杭澈打开看到那两行落笔仔细的字时,安静地坐下,端详了很久。“吾心归乡处,明月照我还。”落款处,还有头有尾地写着“致遥弦”。一语双关,文辞齐整,居然还会拽文了。杭澈托着纸端详良久,而后细细将手书收好。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呆坐在桌前。好半晌,他取笔沾墨,写下两句话,收笔后目光只停在其中一个字上,久久不能挪目。那个字是——“嫣”。那两句话是——“语笑嫣然娄不归,驷马难追何无晴”。春信君意味深长告诉他的最关键的两句话。五十年前的修真界,没几个人知道娄朗的表字是“不归”。同样没几个人知道,娄朗那位来去无踪的师弟“无晴”,其实不是姓“无”,而是姓何。所以贺嫣?既是何嫣。那位化名为无良子的何无晴费尽心思养大的徒弟,取了一个他隐姓埋名用的“贺”姓,又在名字里用了一个嫣字……杭澈深思良久才把那两行字收进衣襟,然后只身去了一趟连墓岛。未能登岛,在离海数离的海面上,便被岛上浓重的瘴气逼得停了剑。立冬已至,年关不远,五十年之期将至,镇魂印虽有松动,仍强悍到生人难近,能落下如此封印的娄朗,近乎神鬼。杭澈顶着瘴气笔直往岛进,越往里瘴气越重,近到一定程度隐有鬼哭之声,一声盖过一声凄厉;再往里那声又没了,连同所有声音都没了,连海水拍岸的声音都听不见,四周寂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