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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皱到一起,表情控诉,花樊没忍住,一下笑出来了。胡樾瞪了他一眼,最后又叹了口气:“师兄这半年……真的变了太多。”仲夏。整个大梁像是被放到炉子上的蒸屉,西南延绵山脉之中的谷地,草木森森树林荫蔽,连吹来的风都是凉的。花樊的伤彻底好了,只留了一个浅浅的疤。胡樾身上的刀伤也已经愈合,身上的毒清理干净,只是身体相较于之前弱了不少,但也勉强算是大功告成。江崇逍的伤太过粗野和直接,竟是最棘手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半年了,还得继续休养着。阕之杉刚看着他喝完药,正拿着药碗打算推门出去,就见胡樾迎面走过来。他脚步一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胡樾道:“来看看表哥。”阕之杉点点头,收拾干净药碗后转头回屋。江崇逍靠在床头坐着,胡樾站在床边。听到推门声,胡樾回头看他。“坐下歇着吧。”江崇逍说。“喝水吗?”阕之杉问,江崇逍摇头,他便从桌上拿了两颗蜜饯坐到床边,自己吃了一颗,另一个塞到江崇逍嘴里。胡樾看着他们俩:“明天我和花樊就回去了。”阕之杉:“回京?”“嗯。”胡樾犹豫了一下,“到时候,我们可能会……做一些事。”“什么事?”阕之杉疑问。倒是江崇逍开口:“你和花樊?”胡樾一愣:“你……”江崇逍笑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人好好说就是了,不用担心,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胡樾与花樊两人,虽说没有明话挑出来,但行事从来也没有拘束避讳,大家看在眼里,心里皆是了然。阕之杉满头雾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胡樾鼻尖有些泛酸:“我就知道,你们俩总是背着我通气。从小就这样。”“走吧。”江崇逍道,“他能护着你。”胡樾走后,阕之杉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好奇:“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江崇逍没回答,看着他,阕之杉被盯得心里发毛,不自在的说:“怎么了?”江崇逍道:“自己想。”阕之杉瞪着他,半晌撇撇嘴,切了一声:“不说算了,我还懒得知道。”他说完气鼓鼓的走了,江崇逍看着门帘,轻声失笑道:“傻子。”来千溪谷时两个伤员慢慢悠悠用了半个月,回去时则一人一骑,时间缩短了一半有余。两人一直到门口才分道扬镳。门房见着胡樾,赶紧通知了王伯,紧接着里头呼啦啦一阵人声,胡樾跨进家门,不自觉回身去看,却见花樊站在国师府门前,目光柔和,正看着他。花樊的嘴唇动了动,胡樾读懂了他的唇语。进去吧。“少爷!”王伯的声音颤动,在身边响起,“您总算是回来了!”手被人抓住,胡樾将头转回来,就见王采芝看着他,眼中含泪。“娘。”胡樾被王采芝拉着往里走,转角时往外看了一眼,对面门前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让娘好好看看。”王采芝将他拉到正厅里还不放手,“我的儿,你……”她眼眶红着,身边的人道:“一路劳累,娘你也让阿樾坐下歇会儿。”方才匆忙间胡樾没注意,此时才看见王采芝身后竟站着胡洛。“二姐?”胡樾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胡洛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头,“我怎么回来?还不是因为你。”“你突然来这么一出,家里人能不担心?”胡洛道,“我一听到消息,立刻就回来了。你前几日一来信,消息立刻就去了西北和江南,现在就连大姐和涟儿都在路上了。”胡樾眨眨眼,胡洛又道,“你一走近四个月,爹和娘成日里担心的不行。现在回来了,以后可别再让人这么cao心了,听见了没。”她这么说,胡樾有些心虚,含糊不清的随便应了几声,又赶紧转移话题:“姐夫也回来了?”“他还在冀州。”胡洛说,“不过应该也待不了多久就得来京城了。”胡樾点点头,又讨好的看着王采芝:“娘……”王采芝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半晌叹了口气,“你中的毒,可好了?”“那是自然!”胡樾笑着道,“那个毒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再者说,沈谷主可是当世神医。我这毒不是什么要紧的,倒是花樊伤的重了些,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胡樾默默把锅推到花樊头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你别诓我。”王采芝说,“弗墨都已经和我说过了。”弗墨?胡樾瞪向弗墨,弗墨回了他一个无辜又可怜的眼神。个小叛徒!胡樾恨恨的想,三天的零食没有了!胡洛拍拍王采芝自做安慰,王采芝道:“不能动刀动枪的也好,省的总是跑出去让人担惊受怕。身子比之前弱点也没什么,这么大的一个相府,养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回你自己院里歇下吧。”王采芝站起来,“晚上家里人一起用饭。等你父亲回来,我派人去叫你。”“是。”胡樾看着王采芝离开,又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胡洛,“二姐……”王采芝一走,胡洛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不似方才活泼,“先回去,我有话问你。”她与胡樾并排走,表情冷淡不知在想些什么。到了胡樾处,紫月上完茶,厅上所有人都被胡洛遣走,就连弗墨都没留下。胡洛看着胡樾,手指在茶杯边摩挲:“阿樾,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胡樾动作顿住。“你告诉二姐,是容妃一人设局,还是——”胡洛低声道,“还是先皇其实也有其他打算?只是没防备容妃,才又生变故。”胡洛虽是在问,神情却分明已经是确定了的。她看着胡樾,动了动唇:“先皇为何要杀你?”过了半晌,胡樾开口:“我是龙子,他知道了。”“他知道了。”胡洛出了一会儿神,而后忽然道,“那个时候,你怕不怕?”胡樾一愣,随后竟笑了:“不怕。当时都蒙了,没来得及怕。”“涟儿说,七日散这种毒,能保住命,却除不尽,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恨吗?”“不恨。”胡樾饮尽快要冷了的茶水,“其实也恨过,但想明白就不恨了。容妃这一手,与我而言,算是因祸得福。”“再说,若是把事做绝,要么留我一人完好,让我彻底洗不脱弑君的罪名;要么就干脆换个无解的毒来斩草除根。可她偏偏用了七日散这种伤身却不要命的毒。”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