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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肩膀蓦地一痛,温热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用剑尖支着地,浮尧踉跄了几步眼前终于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这种感觉过于熟悉,熟悉到他甚至记得那时花梅令还喜欢缠着他,总是在不经意间便会出现在他身旁。如果那时候就知道有朝一日会这么喜欢他该有多好?浮尧忍不住想,那样就可以在花梅令还喜欢他的时候抓紧他。肩膀很痛,但比之更痛的却是那颗心。他是神刃,被人奉为先祖,可他也不过只是个人,一个有血有rou的人。花梅令在骗他,这么一句话只是在脑海中微微浮现便痛的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是,他不如花梅令的那些男宠那般低眉顺眼,也无法像东阳白凤那样温柔和煦。他早就被剥夺了笑的能力,在那个漆黑的连光都是奢侈的山洞中消磨了所有表情,他甚至没法让自己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但他却是那么自然的就爱上了花梅令,没有人教,没有人告诉,就偏偏喜欢上了。浮尧紧抿着唇突然拿起剑,任谦雪连忙摆好姿势准备迎接攻击,可谁知浮尧却伸出另一只手攥住了刀刃。“如果我输了,他会怎么样?”浮尧忽然开口,双目望着任谦雪的方向却失了焦距。浮尧并没有说是谁,但冥冥之中大家却都听懂了。花梅令有些发怔地看向浮尧,他忽然觉得浮尧生气了,不,一定是很生气很生气,所以才会没有叫他的名字。可不知为什么,这个发现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任谦雪一对鹰眸紧盯着浮尧的眼睛看,沉声道,“带回武林盟处理。”闻言,浮尧攥着刀刃的手突然收紧,顺着刀锋撸了下去,一只左手顿时鲜血淋漓,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所有人又似乎都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矛盾的情感,绝望而又坚强的。身体的疼痛能让他的精神更加集中,浮尧很清楚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出生在一个光都无法通过的地狱,似乎早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可他又偏偏想要自由,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要怎么得到自由呢?花梅令之于他就像是那道不应碰触的光,他只顾着追求那片温暖却忘了,想他这种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又怎么能适应得了如此刺眼的光呢?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想为那道曾经照耀过自己的光去战斗。“你还要打吗?”任谦雪已经看出了他的问题,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浮尧的眼睛却突然看不见了,但他向来对失去战斗能力的人没有兴趣。浮尧的双目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肩膀上的血浸透了衣服,大片大片地向下流,他用那柄沾满血的剑凌空指向任谦雪冷声道,“如果不能确定他的安全,我绝不会倒下。”任谦雪微微启唇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老实说他很惊讶,惊讶于浮尧的毅力也惊叹于他的执着,他不懂花梅令那样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好,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当年有浮尧一半的勇敢,或许也不会荒废了十年的光阴。“我敬重你。”任谦雪说罢提刀冲了上去,因为以对方现在的样子来看根本就无法主动攻击吧?花梅令已经傻了,他想起来了,雪域活泉!是雪域活泉!今天正好是最后一次服用的日子!他从没如此后悔过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当初,他只当服用是一个戏子,他将浮尧玩弄于鼓掌之间时从没想过两人有一天能走到这个地步!可看着浮尧那鲜血淋漓的左手花梅令无法自制地颤抖了起来,浮尧不会向他要任何解释,因为那个人就是那么好骗,好骗到不管他说什么都傻傻的相信。攥紧了手中的扇子,此时浮尧已经被任谦雪一刀挑飞了剑,银晃晃的阔刀直奔浮尧的胸膛而去,可浮尧此时却连自己的剑飞到了哪里都看不见。“住手!”花梅令突然扔了扇子跑过去张开双手挡在了浮尧前面,刀尖在面前稳稳地停下,浮尧看不见但他却听见了,他连忙伸手将花梅令整个人抱起来转了个身。只是他不知道,他背后的刀早就停了。花梅令怔着眼睛,他能感受到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浮尧的肩膀处流出来,浸湿了他的后背,但他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此生死关头,浮尧想的仍然是他,可他却只有在此时才忽然明白浮尧对他的感情比他想的更浓烈。身后的刀没有袭来,浮尧此刻却也没有发觉,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怀中的人儿身上。他收了收手臂将花梅令紧紧地抱在怀中,或许是血的关系,他觉得格外的温暖。“你记不记得你送给过我一本?”浮尧低头凑到花梅令的耳旁说道,他的声音很轻有些无法掩饰的虚弱。花梅令根本无暇去思考,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但其实他却是在拼命地感受着身后那人的体温。他第一次觉得浮尧的怀抱这么温暖,却也是那么的凉。“我知道你喜欢就看了很多。”浮尧还是说,他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肩膀和眼睛的疼痛让他的身体禁不住地颤抖。于是他将头埋在花梅令的颈窝间低声道,“云想衣裳花想容,心悦君兮君不知。”花梅令的眼睛骤然睁大,几乎是同时那个紧抱着自己的人突然失了力道,身后传来“扑通”一声花梅令却没敢回头。指甲甚至陷入了rou中,他努力克制着不要眨眼睛。心悦君兮君不知,怎么会不知呢?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一直都知道啊!只是任性的没有说、不想说,他以为这份感情来的简单,去的也会容易,所以才会装作不懂硬是伤害了那个人的心。这又能怪谁呢?浮尧的眼睛,浮尧背叛剑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为了看一场戏,看一场会让自己肝肠寸断的戏,可他现在看够了不想看了,这场戏却迟迟不肯落下帷幕。“跟我回武林盟吧!”任谦雪伸手打算将倒在地上的浮尧拉起来,花梅令闻言突然惊醒一般转过头一把打开任谦雪的手。“滚开!”一向冷静的花梅令忽然就失了分寸。他蹲下身想将浮尧抱起来,可他的力气又不够反反复复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如果他不是那么弱,如果他会武功,哪怕是他有一个正常人的身体,至少他还可以在这里抱着浮尧离开,至少他还能在这个时候维护一下浮尧最后的尊严。但其实他早就被断了筋脉,别说习武,能这样像正常人一般行走生活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其实我才是从出生起就被抛弃的那个。”花梅令低低地说,他的声音很小,任谦雪甚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谦雪。”东阳白凤轻轻地叫了一声,任谦雪转头便看出了东阳白凤的请求。无论如何,对于花梅令替他陪伴了东阳白凤七年他都应该是心存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