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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得可能比寻常江湖人更惨。谈更就暗自思忖过,梅下澈会接杀恶人生意人人知晓,但如果不小心杀了一个好人,会不会被那好人的亲友记住,风光无限中在世人面前指责,令他从此威名扫地,身败名裂,。再也抬不起头来。两人正在回梅下澈住处的路上。谈更经过一晚的调息,内伤已然好了大半,于是和梅下澈一道施展轻功绝学,如两个剪影一般在堕马关连绵的山头上向东飘着,很快就看到了那一栋建在高松下的楼阁。“今天我能把走马牌刻好,你休息一晚把伤完全养好吧。”梅下澈打开大门,忽然牵起谈更的手往里面走去。谈更兀自挣动几下,无果,便由得他去了。穿过长长的石路长廊,在一扇眼熟的门前停了下来。谈更一愣,想起前天他刚刚进来时梅下澈告诉他,前面暗室有机关。然后,梅下澈一把将他抱起来往里面走。但是昨日起床时已经换上梅下澈给的新靴子了,鞋底的花纹与地板砖细微的凹槽吻合,不会触动机关。所以在梅下澈打开门时,谈更下意识地往里面走。梅下澈一把拉住他:“谈兄,想死?”“啊?梅关主不是给了我靴子吗?”怎料梅下澈脸色倏地阴沉下来。谈更:“……?”梅下澈一字一顿道:“你叫我什么?”谈更恍然大悟,清清嗓子,有点艰涩地开口道:“阿……”梅下澈盯着他等下文。“……梅兄?”梅下澈皱眉,语气甚是怪异:“没胸?”“……喊澈兄行吗……”梅下澈挑挑眉,这才稍稍满意地点点头,将谈更拉到身前,一把将他横抱起来。虽然不是叫姓氏,但只要不是“关主”,一切都好。谈更这下才明白原来梅下澈那天给他的鞋子根本不是能在这间屋子里走动的!似乎是明白谈更的难处,梅下澈并没有得寸进尺地要谈更按今日早晨所说喊他“阿澈”。两人虽在天下兵器榜上有排名,武功也位居江湖前列,但一个是江湖浪子,一个是有名有份的堕马关关主,之间还是有些微妙的差距的。梅下澈抱着谈更穿过夜明珠照亮的暗廊,摆满陶瓷器皿的正厅,却没有像前天那样,到门口了就放下他,而是拐了个弯,径直往右边去。直到梅下澈踹开一间房门,谈更看到里面简朴的摆设、挂着的几件衣衫和有些凌乱的床铺,这才知道这是梅下澈的卧房。谈更心里一阵凉意划过,问道:“梅关……澈兄有什么要事同我商量?”梅下澈微笑道:“不是商量,我告诉你,你今天和我住。”谈更脑海里顿时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跳了出来。但梅下澈进了房谈更才发现有两张床。另一张床被子和枕头叠放得整整齐齐。谈更心里疑道,怎么梅下澈独居,要准备两张床?这一疑惑竟让他发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进堕马关都九死一生,没了脑子的人剩下的两条腿都不会往这荒山野岭里迈。那为何梅下澈还要在这间屋子里布下机关?而且,房间不止一两间。大厅里的青花瓷瓶,有两百多件。谈更想起,梅下澈无意间透露过,他有兄长,叫梅上清。看这间房子的面积,足以容纳一个大户人家所有亲属居住。谈更心道,本以为摸透了梅下澈的本性,却完全不知他的所有事情。也许在他们都未出世时,曾有一个姓梅的大家族?若真是如此,那梅下澈的亲人呢?怎只剩他孤身一人在这辽辽群山里独居?除非是受了巨大的打击,或九族俱诛剩一人逃命,才会来这种地方避世吧。可若避世,梅下澈却会参与江湖事,心怀天下。谈更越想越乱,思绪如麻,却不曾发现,他盯着梅下澈看了许久。直到他身下一空,重重地摔到床上。梅下澈笑道:“谈兄可是饿了?我非秀色,不可餐。”谈更急忙摇头道:“梅关主当然不是女子。”话一出口,自己愣住了。他在说什么鸟东西?是不是搞错重点了?梅下澈又敛起笑容面色不善地盯着他。谈更脑海一片糨糊,张口结结巴巴道:“我……我没饿……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梅下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谈兄想必是饿昏了头。都怪我关照不善,请稍等片刻。”饿昏了头?谈更心道,是的是的他一定是昏头了。于是,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剩谈更一人面色微红,盯着地板直愣愣地发呆。傍晚,夕阳破碎的光影从未关上的窗口撒进来,谈更便着魔似的下了床往窗台去,望向外头却只看到一片松针浓荫。从叶子缝隙里看出去,依稀能望到远处的重峦,仿佛绵延到天边,永远走不尽,一山放过一山拦。群山的尽头就是西天了吧,除了传说里那唐僧四人取的经书,还有什么值得去追寻的?但这课劲松高处的尽头,却藏着几个黑色的事物。谈更翻身稳稳踩到粗壮的枝干上,轻巧地向上跃。到了树顶,谈更拨开密密匝匝的松针,几坛酒被麻绳牢牢捆着,坛口被死死封上,正是谈更初到那日梅下澈和他一起喝的酒。想到那酒的滋味,谈更喉头不禁上下动了动,酒瘾开始蔓延。正犹豫着要不要偷偷拿一坛酒走,一回头却发现梅下澈站在身后微笑着看着自己。谈更头皮一炸,险些摔下树。梅下澈笑得很真心:“谈兄若是想喝酒,尽管跟我说就是。”谈更的舌头有些僵硬:“恕我无礼……这酒……是我无意发现的。”梅下澈倒没在意,俯身端起一坛,在树枝上坐下,拍拍身旁,示意谈更一起:“谈兄不必客气,只管当此处是自己家就是。”一句话说得刚刚还很羞愧的谈更一愣。梅下澈道:“帮忙拿那个木瓢过来。”谈更立即弯下腰去,在那几坛酒里摸那个木瓢,刚刚的尴尬和混乱只剩一片空白,脑海里却盘旋着梅下澈那句话:“只管当此处是自己家就是。”六年在那个所谓的家里战战兢兢度过,近二十年风餐露宿,随遇而安,无论是京城里最华丽客栈的镶金大床,还是荒野破庙里一席肮脏潮湿的地板,都不曾是他心里那处的归宿。而在这群山中这个宽阔的房子,同那名震天下的梅下澈共处了两日,对方就将他当成了家里人。他又如何能将此处当成家呢?梅下澈是孤独,亦或是需要一个从俗世里摸爬打滚来的人的陪伴,而谈更他自己,却早已对人与人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望了么?江湖里有善人,却不是他的向往,他能付以真情的人。谈更心里叹息,翻出了那个木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