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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始终想前教王可以借‘凤凰’的魂魄复活过来。”任易凡被她说中图谋,一时间不懂如何辩白。“如果‘凤凰’已醒,教王将和长明王争得两败俱伤;假如‘凤凰’未醒,他也会在中原留到白灵飞被擒的一刻。所以把白灵飞留着,对我们有利无害,我也不会阻止他苏醒成‘凤凰’。”任易凡喜出望外,显然没料到烟岚会轻易就答应自己。他迎着夜风,忽然低叹:“不知道这次教王南下,天下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扶光掌教以来,只曾两度离开昆仑山。第一次是与赤川王合谋、在平天祭廷宴上刺杀南楚帝君。当年教王取道余杭入平京,无意发现芍药居庄主施曼菁,便是当年携了术法秘典、与掌药使者双双叛出圣教的神女,于是下令屠庄搜书、不留活口。岂料白灵飞和景言当时就在庄里,圣教杀手全数命丧九玄剑下。后来的事无人得晓,任易凡只知教王入了平京、却没对帝君下手,最终只身回教,而九玄再度出鞘,白灵飞自此名扬天下、成为南楚军四百年后又一传奇。而第二次,是两年前明怀玉的登基大典,混入使节队的景言被阿那环设计、于十里坊发动圣教围攻,后来侥幸与白灵飞杀出重围。就在那个雪夜,教王于洛水截击二人、本想把白灵飞带回昆仑,却被安若然横加阻止。后来这场刺杀轰动全中原,圣教折损而返,自己亦被罚于暗狱幽闭一年,等到他重见天日,联军已和南楚在关中交战正酣,与在洛阳时的局势全然不同。“中原很快便不复存在了。”烟岚玉容遥望——在昆仑的冰雪之外,便是烽烟不绝的河山大地。“黑玄军已倾巢而出,长明王这次带二十八族亲征中原,即使景言皇太子有怀阳帝之能,也将无力回天。”任易凡想到未来北汉铁骑血洗江南的画面,不禁一番感慨。“若无明怀玉和长孙凯引狼入室,中原也许能在景言皇太子手上重归于一。”“那不正好。”烟岚眼露笑意,“中原和漠北,世代皆是此消彼长,一方势大、一方式微,隔着长城不断重演循环。”她拖着教袍裙襬,昂然沿镜湖迈开脚步,额前璎珞闪烁生辉。“只要长明王一举灭了郑、夏、楚三国,便是我圣教主宰漠北的时机。”“到时候,我教将君临天下……”九天的玄女微笑,对任易凡伸出了手:“吾为女帝,汝为神将。我们终能站在洛阳之巅,就像四百年前怀阳帝和昭国元帅一样。”☆、开锋刃倦鸟飞还,西边正燃烧血色的抹云——关中之地,已弥漫一片浓厚的肃杀气。余晖里的淮城厉兵秣马,破败的花岗岩石墙镀了金光,使孤城有种英雄迟暮的苍凉感。“锋狼军探子回报,联军两日后将于城北长坂坡下会师。灵飞所言不差,今晚是将联军逐支击破的最后机会,子时一过,各军统领随时候命、准备出城伏击。”景言无声的和白灵飞交换一个眼神——淮城总管府内,高级将领的作战会议至此正式结束。昨晚一事,虽然众人皆与白灵飞撕破脸皮,最后却是皇太子一手压住了,即使大家心有猜疑,也始终拿不出内jian的证据,只能暂时和锋狼军缓下矛盾,不提作罢。在诸将脸色各异的情形下,景言率先离开,前去城墙巡视工防。半个时辰后,白灵飞亦单骑驰出总管府,掠过城门大街致礼的锋狼兵,携剑奔往西城门去。“少将,亲卫队全数八十人,已准备按殿下之令护送您出城。”他在城门前勒马,不知怎的,一向乖驯的汗血宝马竟不听主人号令,罕有地继续猛蹬前蹄。“小红,别闹。”白灵飞安抚座骑,看着即将与自己出城的亲卫队,脸色忽尔变了一变。“这是出城的令牌。”一名士兵低头上前,“是殿下命我交给少将的。”白灵飞盯着那士兵腰间佩的长剑,嘴角微微抽动:“殿下想得真是周到。”“那是当然。”士兵优雅一笑。他接过烫金军牌,又看一看那“士兵”身后、骨架出乎意料地纤瘦的小伙子,顿时连撞墙的心都有了。那“小子”瞬即抬眼向他回瞪,即使扮成男装,也丝毫不失太医院墨小姐的刁蛮风范。“……很好。”小红在“士兵”走近后便安静下来,白灵飞心里暗叹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挥下马鞭,领队往城外驰去。天色渐沉,河山大地在马下逐寸掠过,宛如流星坠落的星火。白灵飞领队驰骋许久,整队亲兵追不上小红的脚程、渐渐落在后方,而易容成士兵的皇太子,却从一而终在他身边策马伴随。“你怎么不留在城里指挥大局﹖”“我不离城,今晚之计不会奏效。”皇太子淡然答他。白灵飞握紧了缰绳,忽然一笑:“殿下也怕末将卖国投敌么﹖”“我是怕拓跋灭锋不念师徒旧情。”景言微微苦笑,“万一他对你下杀手,你就算手有九玄,也只会坐以待毙,我不能任你送死。”白灵飞不再言语,两人默默领军前行。直到在甲子山下,白灵飞倏然勒马,小红仰天而嘶,月华在他银甲上漾着金属的寒光。整队亲兵立即随统领停定原地,墨莲华混在队伍中,虽然没有声张,俏目却一直凝注着他。“你们在这里等我,黑玄兵或许就在山顶,一切皆要隐蔽、万勿声张。伴他并骑而立的皇太子大惊:这么说,他分明是打算独自上山赴约﹗景言按着衡极剑、意欲跟上前去。白灵飞剎那回眸,竟使皇太子骤然被慑住了。“灵飞……”那是冰冷至极的眼神,沉黑得看不透底。如果说这双眸瞳有光,那也只能是战士在赴死前、望向远方黎明的余光。然而这个人,再也看不见黎明了。他的时间,一直停留在两年前洛阳城的飞雪里。那是一个很漫长的黑夜,未曾终结,也没有黎明的时候。但一切都不重要。——他不需要明天,自然不需要期待破晓。“就算送死,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毫不相干。”皇太子立刻僵直在原地。他们在战场已经别离太久,他竟然忘了、忘了当初对自己挑眉含笑的白衣少年,已是永远回不去了。“全部人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动,否则军法处置。”皇太子当然不受此命所限,但他们这次另有所谋,现在便是另一回事——他只能目送白灵飞一夹马腹,便往甲子山上直驰而去。“你怎能让他一个人去了﹗﹖”墨莲华气急败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