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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望收回目光,忽然摘了耳机匆匆收起笔袋书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很想回去。于是他把背包甩到肩上,大步跑向宿舍楼。盛望跑到6楼是10点45,比前几天早了不少。他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迎上了舍友惊讶的目光。邱文斌疑惑地问:“怎么了盛哥,干嘛跑这么急?”史雨说:“今天这么早?”盛望却一个都没回,他目光扫过那个下铺、书桌甚至洗脸台和卫生间,都没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他扶着门缓了一下呼吸,拎着书包放在桌上,状似无意地问道:“江添呢?”“没回来啊。”邱文斌说,“他不是都要到11点才回么?”盛望愣了一下。邱文斌又反应过来说:“哦对,你之前比他还晚一两分钟,不知道也正常。”那一刻,盛望很难描述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懵了几秒,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很轻有很重地扎了一下。不知从哪天起,他居然已经不知道江添的作息了。“他……”因为奔跑的缘故,他嗓音有点干哑。顿了一下才道:“他怎么也那么晚,用功吗?”“不知道,好像在准备竞赛?”邱文斌老老实实地说,“看他最近一直在抄什么东西,好像是笔记和题。”盛望点了点头。他在桌边站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索然无味。转了两圈后,他拎着领子说:“我去阳台透一下风,跑回来热疯了。”“哦。”邱文斌说:“看着点时间啊盛哥,一会儿熄灯了。”“知道。”阳台有个水池,可以洗大件的衣物被褥、也有宿舍拿来涮拖把打水。盛望拉上阳台门扇了扇风,然后在水池边缘靠坐下来,撑着白瓷台面垂下头。跑得太累了,他想休息一下,他需要缓一口气。过了很久很久,他听见宿舍里响起模糊的说话声,又过片刻,阳台门咔哒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盛望垂着头。他知道是谁,但他一时间提不起精神去笑,他有点难受。明明没有来由。江添没问他怎么了,也没问他为什么在这坐着。阳台很安静,他只是站在盛望面前,大概像以往一样垂眸看着他。许久过后,盛望抿了一下唇,换好表情抬头试图开个玩笑:“我在这透风呢你干嘛过来挡着?”说完却见江添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皮面本子。“我挡半天了。”江添说着把那个厚厚的本子搁在他手边,指尖在封皮上点了一下说:“给你的。”“什么啊?”盛望愣了一下。他拿起本子翻了两页,就有点翻不动了。他见过这种东西,他崴脚在家无聊发霉的时候,江添翻了不同的书,整理了一堆有意思的题给他。那份东西就是这样,标了书名、标了页数和题号,写清楚了题目特别在哪,为什么适合挑出来看。但这次又有点不同,他面前这本里的东西更细了。不用他去翻找,那些题目都被裁剪下来,一道一道平整地贴在本子里,分门别类,旁边也标注着特别之处和优点。后半本还有相应的答案解析,逐条对应。江添说:“你说老师挖得不够深,加上这些应该够了。”都是他一题一题挑出来的,数理化三门都有。他能学到什么程度,盛望同样可以,不知道能不能算一个简陋的礼物。他不会从别人那边拿什么东西,他只会给。他只会在自己身上挑挑拣拣,掏出能掏的东西给他在意的人。盛望说考砸了,那他就去拉。盛望说老师讲得太简单了,那他就给补上。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实用的东西。所以……江添看着他,问道:“能考回来么?”第62章木头盛望倏地有点难受。就像心脏被人捏着边角掐了一下,瞬间酸软一片。对着这样的江添,他根本说不出“不”这个字。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忙忙碌碌那么多天,到头来被他哥一句话就打回原形。他想说“你可真行”,但他根本张不开口。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是紧紧攥着那个笔记本,没有开口、没有抬头,连动都没有动。直到那股酸软的感觉顺着血液渗透下去,不再那么难受了,他才飞速地眨了几下眼睛。“能的。”他低低说了一句,嗓子还透着哑。他抿着唇清了一下,这才抬头晃了晃笔记本说:“有了这个都考不回去,那我还混不混了。”江添没说什么。他的眼睛生得很好看,眼皮很薄,眼尾的褶并不宽长但微微上挑。他的目光从眼尾瞥扫过来的时候总是又冷又傲,好像谁都没走心。但当他这样平直着看过来,眸光微垂,映着几星不算明亮的灯光,你就站在他眼里了。盛望在他眼睛里站了很久,他才点了一下头,说:“好。”然后周身锋芒都慢慢缓和下来,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几秒钟里,盛望甚至有种他跟他哥心照不宣的错觉。这种错觉让他生出一种冲动,他想说“哥,我能抱你一下么”,然而刚要张口,熄灯铃就响了。他惊了一下,回过神来。阳台外浮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桂花味,11月下旬的温度,花串早零零落落掉完了,也不知哪里还藏了一星半点,倔强地散着几乎难以察觉的幽香。盛望那点冲动就在余香里慢慢缓和下来。他抓着本子直起身,对江添说:“进去么?”“嗯,降温了。”江添朝栏杆外扫了一眼,侧身拉开阳台门,示意盛望走前面。刚刚手指攥得太紧,冷不丁放松下来又麻又酸。盛望活动着关节往宿舍里走,跨过阳台低矮门槛时,他的后脑勺被人轻拍了一下。不知道是安抚还是别的什么。盛望愣住,猛地回头,江添已经进了门。他径直走过长长的书桌,从衣柜里拿了衣物毛巾说:“我洗个澡。”史雨翘着二郎腿在床上发信息,邱文斌把充电台灯夹到了床栏上,提醒道:“大神你得快一点,巡逻老师一会儿要来的。”“知道。”江添说着进了卫生间。“盛哥你站这干嘛?”邱文斌下床来拿书,因为盛望杵在那里阳台门边,空间显得有点挤。“嗯?”盛望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说:“哦没有,随便想点事情。”江添很快洗完出来了,盛望抓着衣服毛巾接了他的班。卫生间里水汽浓重,热水从淋蓬头里冲刷下来的瞬间,他忽然就想通了。或者说他对江添说“能考回去”的那刻,就已经想通了。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