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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罗浮春一样,桑落久是仰慕、崇敬着封如故的。但是,他与师兄截然不同。罗浮春崇敬的是过去的封如故,藐昆仑,笑吕梁,仗剑天涯,光芒万丈。桑落久崇敬的却是现在的封如故,永远慵懒,漫不经心,谈笑间却都带着不动声色的刀。若是哪一日封如故放下对自己的戒心,桑落久可能还会感到失望。但现在意识到师父对他的防备后,桑落久便知道,师父还是那个师父。因此,他很是欢喜。师父的怀疑的确不无道理,不过,桑落久自觉自己现在过得不坏,有师父可以疼,有师兄可以玩,只要飞花门不犯到他手上,他也懒得去找飞花门的麻烦、他整一整衣裰,转过身去,却迎面撞见了匆匆而来的花别霜。花别霜神情古怪,显然是有事要说,但他仍不忘恭恭敬敬地一拱手:“大哥。”桑落久蹲下身:“霜儿,面色怎么不好?出了什么事了吗?”霜儿扯着大哥的袖子到了避人处,压低声音道:“大哥,我与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告诉云中君。”桑落久并不直接答应下来,只是含着温暖的笑意,让花别霜产生了他“已经允诺了”的错觉:“你说吧。”霜儿小心翼翼道:“这一个月,剑川封闭,我可憋坏了,禁令一解,我便偷偷出川,去了附近的剑川城买了些吃食,又玩了半日……”桑落久已意识到,花别霜要说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便佯作不察,摆出兄长嗔怪贪玩小弟的表情,摸一摸他的发旋,及时地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果然,花别霜被兄长这样安抚过后,说话也不再犹犹豫豫:“大约一个多时辰前吧,我回了剑川,但我躲在剑川后的小树林里,没急着过桥——我出来前看过值录表,那个时段,负责守桥的是咱们飞花门弟子,我怕被他们撞见,回禀母亲,母亲又要说我玩物丧志、不够上进——结果,我瞧见小姨也在那片树林里,像是在等人……”……小姨?百胜门掌事祝明朝?桑落久问:“她在等什么人,你可看到了?”花别霜苦着脸摇摇头:“我没留在那里,一看到她我就躲开了。对待小辈,小姨比母亲还要严苛得多,我可不想犯在她手里。”也就是说,那名弟子被杀前,祝明朝出现在了那片树林里。桑落久不禁想起,师父说过,祝明朝也曾出现在山坳里的那具小道士的尸体边,并将尸体转了方向,试图将争端引向飞花门。桑落久并不认为霜儿会撒这种一戳即破的谎。只要当时祝明朝有旁的人证,那这谎言便是不攻自破了。他温和道:“你跟爹说过这事吗?”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以花若鸿的狭隘心性,如果他掌握了祝明朝这样大的一个把柄,早就当众挑破、或是拿这个威胁祝明朝了,不会只针对着严无复一个人攀咬。霜儿果然摇摇头:“我谁都没说,就跟大哥说了。我溜回来后,听说小树林那里出了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再怎么说,霜儿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儿,心里根本藏不住事,越说越慌:“不会真是小姨做的吧?……不然,不然大哥还是告诉云中君这件事吧,我怕——”桑落久把他抱了起来,娴熟哄道:“莫怕,有大哥在。告不告诉师父并不重要,但这种事情不能压在心里。来,大哥送你回去,路上你再跟大哥详详细细地讲一遍,大哥和你一起想想,要是情况严重,再告诉我师父云中君,好不好呢?”……与其他三人分开后,封如故与如一一路往冰桥处走去。封如故在想事情,如一在看着想事情的封如故,视线没有离开他碰过罗浮春嘴唇的食指。他右手握了一块手帕,握得发了热,但就是没有递出去。封如故又开始勾勾搭搭地跟他说话:“这件事有蹊跷吧?”如一:“嗯。”封如故:“能这样轻易取人性命,三家掌事的嫌疑都不轻吧?”如一:“嗯。”封如故:“我好看吧?”如一:“……无聊。”没骗到如一的封如故也并不多么沮丧。因为出了凶案,冰桥已经被用法力固定下来,有不少弟子正在桥上穿行,应该是各家掌事派出去追缉唐刀客的,没能寻到影迹,只能返回回禀情况。看着黑波摇曳的沉水水面,封如故主动一伸手。如一盯着他的掌心,愣了一下。封如故正等着过桥,见如一不动,自然道:“佛珠呢,牵我啊。”如一:“……”他为自己刚才隐隐绰绰冒出的念头而羞耻起来,先踏上了桥:“自己走。”没想到封如故没皮没脸,伸手抓住他的衣带:“万一我掉下去怎么办?封二虽然懂点水性,但是掉下去也不会好受,如一大师佛家心肠,能忍心看封二受苦吗?”说罢,他还厚颜无耻地晃了晃他的衣带,笑得直晃人眼。如一一转头,耳朵酥痒着微微发起烫来,但在夜色里看不很分明。他把腰间木剑往后送了送:“……抓紧。”封如故一手抓住如一佩剑,跟在他身后,一手拿着那封染血的家书,借着剑川旁点的常年不灭的鲛油灯残光,细细研究。走过桥的一半位置后,一名身着青霜门服饰的弟子与他们在桥上擦肩而过,隔着老远便向他们低头行礼问安。看信的封如故让开半个身子,保证他能安全通行,又顺势把信递给如一。如一接过信来,一眼便看出了异样。这封信皱巴巴的,像是曾被死者死死攥在掌心里过。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妥,但这封信偏偏掉在尸体附近,还染上了清晰的血指印,就很是匪夷所思了。……这说明他死时,手里还拿着这封信。若是他真像花若鸿推测的那样,与唐刀客私相授受,他有什么理由非要攥着这封信去见他?如一把信交还给封如故,提出了一个猜想:“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