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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酒都是酒中珍品,要求参与者将坛中的酒喝光,一旦开宴,人就不能落地,只有喝光一坛酒,才能得片刻休息,但是究竟是如何进行的,我也……”听到这里,廖云锋一把将他推开:“不会喝酒不要废话。”就在那说话间隙里,已有一排蛇形镖朝他们飞来,力道之大,竟然整枚打进墙里。高淮燕沉吟:“不能落地……地板下有机关,一旦吃重不对这屋子就要造反。门关上的那一刻已经开始了?”廖云锋横过刀,道:“上去。”他两个虽师出同门,但高淮燕拜徐明山门下乃是阴差阳错,没跟徐明山学过半天武功,后来二人同住清川山,也是各练各的,最多是切磋切磋,所以他们的武功路数其实大有不同,连那些阅历深的老前辈都没看出他们的关系。譬如苍余派的功夫,贯彻着一个“诡”字,廖云锋所用轻功名曰罗浮峻天,身形忽隐忽现,转瞬就已出现在梁上。高淮燕则轻如飞絮,背贴柱子飘上去,姿若谪仙,但这门功夫有个惹人遐想的名字,他那个管教武功的师父说过之后,他就选择性地把名字给忘了,也是四个字,叫作拂墙动影。没给人喘气的功夫,那些小酒坛就兀自动了起来,摆了个“七上八下”的阵仗。高淮燕脚踏横梁猫腰走步,欲看清个中玄机,谁想这人间宴跟长了眼睛似的,有一个坛子沿着绳索滑动,颤巍巍朝他荡过来了。清风在手中旋了一周,刀气挥出,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坛子上轻轻一拍,把它给拍得四脚朝天,坛中酒尽数泼了出去。酒水落地,洒出一汪能照人的明潭,几乎在同时,脚下的梁横扫一个弧度,硬是将高淮燕掀了下去,这一下猝不及防,他下坠时足尖连点三柄柱中剑,像只长羽飞禽,在空中倏然被网住般,一瞬又腾飞起来,飘到另一处容身地。他当即不敢再动,抬眼去看廖云锋,见他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忽然预感到了什么,一颗心别别跳了两下,不由出声:“师兄,不要停太久。”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话,廖云锋脚下横梁突然一分为二,朝两边收了进去,他下意识拽住触手可及的麻绳,绳索吃重,跟着他下落,绳上拴的酒坛纷纷从两边朝中间倾斜,离得最近的自然抖出了酒液。再松手也已经来不及,高淮燕手腕一抖,刀背向前,人在空中晃过,将刚刚那个已经空了的坛子推过去。廖云锋将快雪插入背后刀鞘,双手在酒液旁来回施力,竟将酒引成一股细流,恰好落进空坛,他这一手风水轮流,极考验内家功夫,且须臾之间,要将酒引入坛中,需得十足的默契,不能有半分犹豫。可惜酒没洒,人却要落地了,地板吃到分量,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要把他给兜住,比网先到的是清风刀,高淮燕踩在柱中剑上,一招神龟入海,一刀似化作了千刀万刀,将网劈了个粉碎。流星小箭接踵而至,这下却再困不住廖云锋,他翻身而起,反借箭势重攀高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是惊心动魄。高淮燕皱眉:“这样不行,不被弄死也要累死。”廖云锋拿定主意不再犹豫,道:“喝酒。”高淮燕一听就觉得不妥:“不行,先不说你我酒量如何,这里的酒是十二人以上分食的量,怎么喝得完。”“别无他法。”廖云锋双脚一蹬,人已悬在空中,他揪过一个酒坛便一饮而尽,那酒照外行人看,怕是被巴蜀之地的泥埋过几年,入喉的就像是花椒水,直冲鼻梁,他喝完即走,离他最近的柱上长出一小块横板供他落脚,这一起一落的功夫,酒在肠中过,烧得他呲目欲裂。高淮燕窥他神情,没发现异样,只有耳根稍稍带红,暗道一声厉害,有样学样,捞了个坛子喝,谁想这一坛仿佛柔情蜜意恩恩爱爱水,甜到发齁,胃里被恶心得不行,舌头都要打结,吐不出半个字来。人间宴本是宴请十二人以上,就他两个争取的时间远远不够,稍作停歇,酒坛又躁动起来。有一再有二,心理上就好接受多了,廖云锋揣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坛坛一口闷,比生吞蛇蝎还难受,他只得分出精力来运功压制酒劲,喝了一圈,将一根绳上的喝空,那绳子突然有了弹性,两头绷紧,随即卸力,带着一连串酒罐滚地,看场景有点挨个投胎的意思。此刻高淮燕喝到一坛酒,备受折磨,那味道酸得人浑身战栗,三魂险些出窍,他喝到这会儿,神志快要不清,竟迷迷糊糊地跟自己讲笑话解闷:“我看这倒是一坛喜庆的酒,以后哪家夫人怀了男胎,送上几坛,能捞个干爹做。”话毕自己笑了个痛快,将最后一口喝下肚。却不防廖云锋已来到他身旁,往他手背上一打,叫他松开劲放酒坛归位,接着手掌贴上他脊背,给他渡了点真气。“还醒着么。”“自然醒着,多谢师兄。”高淮燕回首,翩然跃起,面染红霞,一笑粲然。他半醉不醉,身法愈发飘逸,足勾绳索,吊着去抓酒坛,这次的酒味道竟很好,犹如春风拂面,沐浴在和煦的光中,酒不醉人人自醉。他那里是艳阳天,廖云锋却遭遇荒原雪,寒风剔骨,冷冽笼罩周身,若非他武功高强,早就牙关打颤,神志不清地缩成一团。他手持长刀,舞出一连串的招式,刀尖频频刺出,颇像雾里探花,下一刻刀势乍急,人与刀大开大合,牵动周围气流,将两根绳上的酒坛卷到一处,摇得叮当作响,接着刀刃一横,割开虚无,竟使气流回转,一切归于原貌。他这一套刀法名叫金风玉露,是否造就人间盛景不得而知,但能使刀客真气快速运转,冲击经脉,逼出酒性,叫身体暖和起来。然而他酒后挥刀不知轻重,有一根绳子受不起这波力道,断了。酒液如瀑般飞流而下,还不待抢救,原本站在一块木板上的高淮燕无辜受累,他又不胜酒力,远不如平日敏捷,被箭矢扫了下去。廖云锋离得远,连踩几根顶梁柱上的柱中剑,在他将将要落地的刹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胸中提气,拽他到身旁。箭阵在前飞刀在后,他二人齐飞上梁,却没想到高淮燕脚步虚浮,第二只脚踩了个空。“小心。”廖云锋紧握着他的手,看他整个人悬空吊着,不由心惊胆战起来。廖云锋原本是个宁做不愿说的人,觉得多说无益,不如做事,然而关心则乱,一句“小心”脱口而出,两人都愣了愣。07.高淮燕抬头望他,仍是一句:“多谢师兄。”手握得久了,有一种酥麻难描难画,沿着手臂爬上来,拂得喉头发痒,又躲到人心里面来了。廖云锋凝神屏息,将他带上来,两人分一个横梁,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