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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站起身主动收拾碗筷走向厨房。还没晃悠进去,又顿了顿步子,思来想去还是开口唤回神思已远去的某人。“蒋添。”他收回忧心忡忡落在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向他,眉头还未舒展开,脸上有种执拗的认真。“你考虑清楚了?确定这不是你一时的冲动的的决定,这里面没有什么不甘虚荣之类的多余的情绪,仅仅只是因为你想你喜欢你愿意?”“嗯。我很确定。”“那好。”胡伽不由轻舒口气,咧嘴露出一个足以瞧见牙龈的笑容,眼也都给挤没了,“那很好啊,真的,我觉得很好。你加油。”然后扭头转进厨房。窗外风声裹挟着雨声,稀里哗啦的闹极了。屋里的两人自然就听不到,一人磕磕碰碰的刷碗声,一人细细碎碎的嘀咕。“什么呀,净会说些好听的话。”蒋添扁扁嘴,原地呆了两秒后,拍拍脑袋跑回里屋翻找雨伞。*后来自然是同那天找泳裤一样,费了好一番功夫,连胡伽和老爸也加入进来,才在厨房里找到一把花哨的太阳伞和一件极具年代感的黑胶雨衣。胡伽果断选择了雨衣。尽管裹着有些厚重的黑雨衣,湿答答的站在十点半的地铁车厢中,看起来瘆人又惹人嫌。不过出了地铁站,就能从容又迅速的穿过狂风暴雨,经过一个个死命拉着伞艰难前行的陌生人。胡伽特得瑟的在雨中慢慢走着。雨势太大,跟雹子似的隔着雨衣砸在脸上,手臂上,背上,啪啪啪的又狠又猛。耳朵隐在雨帽里,只听得闷闷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如同几千发鞭炮紧挨在耳边齐鸣。回家洗完澡累瘫在床上,胡伽只觉得像是被人用力鞭打了一顿,耳边还在嗡嗡作响。躺了一会儿睡不着,想了想又爬起来蹲在书架前,扒拉出一本书。是他参加工作后出版的第一本书。抽出来后就翻了几页,又觉着累,躺回到床上。举着看了一会,断断续续想起来很多有关这本书的细碎回忆。比如,一步步设计好的版心版式字体,可最终内页排版也并不是自己的当时给排的1:1。比如,当时第一次跟着校对,搞了整整两天,几乎每一遍都可以发现小错误。举着举着手就没劲了,也失了兴致,任不算薄的书啪的砸在胸口。胡伽呆望了一会天花板,脑子里想的全是不久前跟蒋添的对话。——跟蒋添和他老爸道别后,两人都执意要送送他。最终拗不过,只好让蒋添在滂沱大雨中给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举着伞。暴雨天少有行人往来,非主干道的小马路也只偶有车辆驶过,轮胎缓缓的碾过积水的路面,车灯远去后,此间更显安静。蒋添躲开他时不时想要帮忙的手,努力的在风中稳住雨伞。太安静了,明明雨声嘈杂,可那啪嚓啪嚓时不时溅起水花的脚步声,那仿佛就贴在耳边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偏偏清晰可闻。蒋添分明有话想说,左手给他举着伞,右肩一直向他靠,侧过脸小心翼翼的瞅着他。胡伽虽不急,却也有些好奇——蒋添的神情看起来很是羞赧和尴尬。“我在想,胡伽啊......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他咬咬牙问道,垂下头不好意思再跟胡伽对视,举着伞的手倒是没有松懈。“我的意思是......我都一个快毕业的大学生了,还成天窝在家里,为复习的过程中不如意,烦来烦去。对自己的未来没有清楚的规划,主意三两天一变。你会不会觉得......就我这样,英语老学不好都可以颓丧几天,老纠结一些细细碎碎的小事,这样很幼稚很无病呻吟啊......是不是?”今晚一见着胡伽,就开始琢磨着向其宣布自己的重要决定。正兴奋上头,几道雷和闪电打断了两人,刹那的光亮也让蒋添瞧清楚,极具喜感的抖了抖的胡伽疲惫困顿的脸。雷声及时止住了他自以为是的步伐。是,他特坚定的要开始向仍裹着一团迷雾的未来迈进一步,当然是得到了胡伽发自内心的支持。可要是与一直跑着的胡伽相比,这样的一步,实在鄙陋得不值一提。当时伞下的胡伽自然是不知道蒋添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的。他没有立刻接话。思绪稍稍跑远了一些,想到了自己20出头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事实上,蒋添总能让自己想起不算远的从前。那时的自己在烦些什么?也不过是些细细碎碎的小事——觉得早起比登天难,跟新同事聊天吃饭比早起还难,等等诸如此类的现在想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的事儿。低着头还高举着伞,还一直注意向右边稍稍倾斜的蒋添,胡伽一点儿都没忍的伸手拍拍他的后脑勺,顺毛般的捋了捋,带着笑意开口。“蒋小添真可爱。来来来,撸撸毛,不烦不烦哈。”在蒋添瞪眼扔伞前又赶紧正色道,“18岁有18岁的烦恼,20岁有20岁的烦恼,30岁40岁50岁的烦恼都不会一模一样。是,烦恼的实质和难易度会随时间和生活的变化而变化。20岁的你绝对无法体会50岁的你对于松弛下垂的肌rou的恐惧,20岁的你也绝没有权利回头去嘲笑看低18岁的自己啊。”“18岁的你,笑是真心开怀的在笑,烦是认真苦涩的在烦,并不会因为你20岁了30岁50岁甚至80岁了,过去的真情实感就消散了。它们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于你的18岁呀。”胡伽的口吻和语气,以及一直在蒋添后脑勺轻抚的手,都像是在哄着小孩。说的内容却是正经得不得了,甚至不像脱口而出的口头对话,倒像是精心准备的诗文。“所以,don'tworry.你只需不急不缓的在现如今所处的阶段走着,就很好。Behappy.”Don'tworry,Behappy.胡伽拿开胸口的书,轻轻伸了个懒腰。世间出口太多话,也不知究竟是说与他人的,还是告慰自己胸腔中跳动着的某物的。情不自禁在黑暗中傻傻的伸出左手拍拍右肩,轻声道,“好啦,也幸苦你了,胡伽。下周也加油。晚安。”然后睡熟。梦里他在急急的跑向某地。然后遇上了一双眼,亮亮的,不错珠的盯着自己。陪着自己走了一段,又目送自己乘手扶电梯下行。直到他挤进人群,又随人群远去。那眼睛似乎还在原地,里头情绪他还未看透——也许主人自己也还未全部知晓。只是在那目光中感受到的踏实心安,似乎都能溢出梦乡。人群中的他嘀咕一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安慰了谁。9夏,躺椅和手绘地图*胡伽像是在这个还不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