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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与你们会合。”曲舜虽然满腹疑问,却也只是低头领命,没有多说。就在他将要拨转马头时,百里霂又叫住了他:“等乞颜回北凉之后,灵州城内的军防琐事一概不准懈怠,甚至要比订盟之前更加谨慎才是。”“末将领命!”曲舜沉声应道,随即拨马命人传令。而百里霂则是将那纸书信狠狠地塞进了怀里,调头向颐籣坊疾驰而去,盔下的面容因为焦急或者愤怒等复杂的情绪,几乎已经扭曲了。颐籣坊的湖水在天未大亮时看起来是冷冷的灰白,湖边立着一人一马,百里霂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和穿着之后,神色更是难看,他恼火地跳下马,大步地走上前来。“甯旭……”“你究竟要做什么!”百里霂怒气冲冲地打断他,完全没了往日对于君臣之礼的顾忌,“信上说的退位又是什么意思!”“甯旭,你听我说。”昔日的九五之尊换去龙袍,看上去像个富家子弟,他没有被百里霂的怒气感染,反而好脾气地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连你也无法谅解,但是这个皇帝,我是真的不愿再做了。”“你不想做皇帝?”百里霂冷笑了一声,“你当我不知道么,你不过是要去找那个太监!”“我……”“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眼下建墨之乱刚刚平息,朝中群臣惶惶不安。关外北凉虽然缔盟,但因为你拒不结亲,盟约几乎成了一张废纸。而西域诸国蠢蠢欲动,讫诃罗耶国也在去年被你开罪得不轻。此时皇位再有所变动,外族铁骑、朝中宵小必然会倾巢出动,你是要看着大炎王朝覆灭么!”“甯旭!”皇帝嘴唇颤抖,“我知道你的心大,记挂着家国天下,可是我不同,我心里只有那么一个人,即使不要皇位,我也要把他找回来。”他说得饱含苦楚,完全没在意到百里霂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像话了,只听一声冷笑:“我心里装着家国天下?皇上,你太看得起臣了。”“甯旭,如果没有你在边关为将,我也不会放心离开。”皇帝认真地看向百里霂,“我知道,只要你在,大炎的国土一丝一毫也不会被外族所侵占,对不对?”百里霂咬牙看着他,怒气几乎都化为了无奈,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你是真的要走?”皇帝点点头,退后了一步:“我连夜拟了诏书,今日早朝时就会宣诏,到时候景玚登基,另有八名大臣辅政。”“看来你真的筹备好了,”百里霂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没有再劝,转而从袖中取出一方玉石,“这个你收着,也许日后用得着。”皇帝没有客套,接过看了,那是一枚私印,刻着百里甯旭四个字,他在印章上轻轻摩挲了一番,低声道:“多谢你了。”百里霂见他握着玉印,低垂眼睑的样子,也不知哪来的冲动,突然狠狠地抱住他的肩膀,那些隐藏多年的感情像是一瞬间要喷发而出,捏得皇帝的肩骨咯咯作响,他声音几乎颤抖,念出了多年不曾叫过的名讳:“景焄……”皇帝笑了,也反手抱住他,还用力地在他背上拍了拍:“甯旭,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把我当朋友的。”那一瞬间,百里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那些几乎脱口而出的话烟消云散,他慢慢松开了胳膊,勉强露出笑容:“你……多保重!”“你也保重,”皇帝在即将离开时,又转回头来,最后看向他,“好好替我辅佐景玚。”此时的建墨城,瑞安宫的大殿上,一阵风垂开虚掩的帘幕,带来一丝夏末不该有的凉意。黎明的曙光尚未照进这金碧辉煌的殿宇,四周的琉璃灯却燃得透亮,将站在殿中的几十名臣子的影子照得十分清晰。龙座上没了往昔那个身材高大的皇帝,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他穿着郑重的深色冕服,眉眼都隐没在了垂珠的阴影中,只能看清秀气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着的薄红的唇。司礼的钟鼓已响过了九声,按理应当是宣诏的时候了,殿内却一片死寂,众人的目光并不是对着王座,而是斜觑着右首一名穿着朱色朝服的身影。那是泸晏王景煦,他是个轮廓很深,面色阴郁的男人,原先还是三皇子时很有些臣子支持,几乎触碰到王座,可终归因为并非嫡出而失之交臂,受封于锦州一带。在这个新帝匆匆受诏登基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但他显然是早有准备,除了当年笼络的那些大臣外,还有其余数名手握实权的臣工也早早站到了右侧,其形势不言而喻。最终打破沉寂的是原先的太子中舍人梁知秋,他走出群臣,向上座俯身下拜:“请圣上宣读诏书。”年少的新帝没有动,事实上在梁知秋话音刚落时,右侧就已传出一个声音:“慢——”那是中书令蒋嵩,他原先一直站在泸晏王的身后,这时才走出来,也向龙座方向行了跪礼:“按照先例,新帝年幼,理应设立辅政亲王,还请……”梁知秋冷笑了一声,打断他:“先前蒋大人就以皇上退位突兀为由,贸然将内侍宫人传召审问,还越矩验诏。如今又百般阻挠新帝宣诏登基,若是耽误了吉时,不知蒋大人担当得起么?”蒋嵩没有理他,仍是对着上座,看似恭敬地说道:“臣只知道听皇命遵祖制。如今陛下尚未及弱冠,身边若有jian佞小人妄进谗言,恐怕一时不察,误中jian计也未可知。为求妥当,还请陛下加封泸晏王为辅政王,以正国祚。”他刚一说完,右侧的众臣也便跟着下拜,齐道:“恳请陛下册封泸晏王辅政。”新帝的唇抿得更紧,连秀丽的眉峰也微微皱了起来。这时,一名年纪尚轻的官员走了出来,微微笑道:“若依礼法,陛下理应遵照诏书所示,册封以吴仁甫老丞相为首的八位辅政大臣,方是正理。”说话的正是现今的太傅韩慕黎,新帝的老师。蒋嵩不愿与他正面冲突,陪笑道:“韩太傅说的是,只是皇上这一去匆忙,单留了一封诏书,想必也有思虑不周之处。且说吴相早已年过花甲,又积劳成疾,百病缠身,今日更是旧疾复发不能上朝,如何替陛下分忧?”他转向泸晏王,恭敬地垂下头,“王爷正当盛年,当年曾随崇帝爷平息内乱,现如今将锦州各郡治理得富庶祥和,大炎朝内无可与之比拟,自是比那八名臣工更胜任辅政一职。”坐在龙座上的少年皇帝忽然站起身,稳稳地伸出一只手掌,示意群臣噤声。一旁的司礼内监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