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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龚祭酒又站起,带众人拜谢皇恩,文绉绉说了几句祝词,大家重新落座。随后有青衣小童捧盘而出,在每席上放了二色点心两盘,面茶两碗。祁垣撇眼偷瞧,见阮鸿不动,方成和倒是一口吞了块点心下去,便也喝了口面茶润了润。才放下面碗,青衣小童便将东西都撤走了,上了清茶。片刻之后又撤掉清茶,每人眼前放上一盏玲珑劝杯,将酒斟满。这次却是杨太傅几人起身拜谢,龚祭酒再次回礼,给那几人上酒rou。祁垣虽然爱吃酒,但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在下面看得晕头转向。又折腾了一会儿,终于等到青衣小童再次过来,给众人摆上酱油醋碟,调羹汤碗,四色小菜,四色干果。两侧偏殿也有丝竹声起,这便意味着礼成,可以开吃了。阮鸿的眼睛一直瞅着上面,这会儿见祭酒和太傅在说话,暗自一笑,从一旁取了自己带的雪花酒出来,悄悄给自己和祁垣满上,又偷递给后面的徐瑨。祁垣扭头,见那徐瑨接过酒袋,却是身形笔直,堂而皇之地自己斟满,丝毫不像阮鸿那样偷偷摸摸,忍不住暗暗嘿了一声,偏脸去瞧。这边正偷偷传着酒,就听上首的太傅突然轻咳了一声。殿中一静,众人齐刷刷向上看去。杨太傅笑呵呵道:“今日盛会,有酒无诗岂不无趣,不如我们也来行个酒令。”底下众人纷纷应和,齐声说好。毕竟大家来参加这东池会,至少有一半人为的是显露才学,提升声望。行酒令,论时文,都是他们此行的重中之重。杨太傅颔首微笑,看向龚祭酒:“如此,便请龚大人出令吧。”龚祭酒却又让给了太子伴读陆星河:“惟真第一次来这东池会,由惟真出令如何?”陆星河点头,略一凝神,道:“现下乐工所奏正是,不如我们行个鹿鸣令,大家各说两句诗词,其中嵌有鹿、鸣二字即可。”话音才落,就听下面嗡声一片。祁垣屏息凝神,倒是听到了旁人的嘀咕,无非是抱怨含有鹿鸣二字的诗词太少,众人熟知的就那几句,这陆惟真太为难人了。又或者是议论鹿鸣宴乃乡试之后,各地为新科举子举行的宴请。现在才是春日,这令词不合适。祁垣心中暗笑。文人相轻,在座各位不是世家子弟便是各府才俊。陆星河这么年轻,名气越大,旁人便越不服气。今日酒令,若是常见的草木虫禽、风俗节令也就罢了,偏偏用这“鹿鸣”一词,可见其野心勃勃。祁垣巴不得大家闹起来才好,偷偷抿了一口酒,紧张巴巴地瞅着大家。龚祭酒却始终是平常神色,让青衣小童去殿外敲鼓,又让人拿了一枝桃花进来。殿内的议论声渐渐歇下。毕竟龚祭酒可是国子监祭酒,又是礼部右侍郎,他默许了这提议,别人也只能认了。祁垣转头,只见那桃花枝从后传起,速度越来越快。他暗暗咽了口水,想着自己一会儿丢快点,或许能逃过一劫。第一通鼓停,桃花传到了中间一位中年学士的手里,那人一顿,满脸通红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旁边有人哄笑。龚祭酒点头道:“有鹿鸣二字,正合适。”中年人感激地作了个揖。击鼓传花继续,再一停,到了一年轻秀才面前。年轻人道:“鹿鸣首宵雅,义取好贤深。”众人纷纷叫好,桃花枝继续往下传递,又有俩人接了,却都说不出来,只得罚酒。祁垣心如擂鼓,眼见着花枝被人手手相递,径直停在了徐瑨的那桌。徐瑨坐那岿然不动,任彦手持桃花站起,稍一停顿,等众人视线都聚集过来之后,才朗声道:“湘山点化名千佛,郴岭飞升效九仙。此去琼林天上宴,今朝先赋鹿鸣篇。”话音刚落,周围立刻一片喝彩之声。龚祭酒也点头笑道:“赵明翁写诗笔力雄放,词意开阔,文英这选句不错。”旁边有人笑着恭维:“任公子博闻强记,不愧是松江府的学子。” 龚祭酒的祖籍便是松江府,因此对任彦青眼有加,格外看顾。旁人恭维,他便笑着点头。任彦被众人夸赞,却只谦虚的作揖,脸上连丝笑容都没有。祁垣暗暗撇嘴,心想怪不得游骥不喜欢他,这人也太做作了些,还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只顾着回头看,却没注意那边羯鼓又敲,桃花枝一路传递,直奔他这桌而来了。祁垣回头的时候,那花枝刚放到他的眼前,他猛然一愣,慌忙伸手去丢,却听上面的老太傅猛咳一声。祁垣刚拿起花枝,外面的羯鼓便停了。这下大殿里的人不约而同噤了声,朝他这看过来。祁垣脑子里“嗡”地一声,僵硬地转过头,目瞪口呆地怔在了那。所有人都仰首朝他这边看着,阮鸿比任何人都兴奋,跺脚握拳,满脸期待地望着他:“祁垣,快,来首更厉害的!”祁垣只觉自己头发都要根根竖起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艰难的咽了口水,刚要开口认栽,就听旁边的方成和突然抚掌大笑:“祁贤弟所对,妙!妙急!”☆、第12章第12章方成和一笑,别人都懵了,祁垣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龚祭酒微微皱眉。杨太傅也惊讶,在上方轻斥道:“方成和,不可胡闹。”方成和却径自站起,朝众人一揖,笑道:“老师有所不知,刚刚我和祁贤弟打赌,行酒令时,他想到什么诗句,只需做个手势,我便能猜出来。祁贤弟不信,拿了一罐香丸与我做注。”大家都没听过这种奇事,阮鸿更是好奇:“什么香丸?我怎么不知道?”祁垣知道方成和在帮自己,心里暗暗感激,忙从袖中拿出了自己那罐香丸给大家看了看。方成和一本正经道:“祁贤弟这香丸乃是贵人所赠的合意香,气味清丽悠远,可强记忆,定心神。学生求买不成,只能出此下策。”他说完看向祁垣,洋洋得意道,“贤弟,你刚刚左手比六,右手拈花,给的提示已经足够了。等会儿我若答得对,你可莫要耍赖。”有看热闹的早都等不及了,催促他:“什么诗句,你倒是说啊!”杨太傅轻捋着胡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陆星河依旧没什么表情,视线在他和祁垣之间扫循了一遍。方成和倒背着手,笑道:“诸位莫急。祁贤弟,你要对的可是‘六六成鳞吹,呦呦赋鹿鸣。三仙随劝驾,千佛要题名’?”祁垣:“……”他一头雾水的听完,心中暗道,牛逼还是你牛逼。“不错。”祁垣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