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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肯定就亲自来见自己了。如此应该是没有,遂摆摆手:“不用了。”他把人赶出去,自己关上门,跑去书桌前写回信,然而铺纸磨墨地折腾许久,再提起笔,却又不知道该写点什么?也不知道徐瑨到登州了吗?路上怎么样?如果那边真的饿殍盈途,流逋载道……笔端有墨滴下,在纸上晕出大大的一团。祁垣把笔放下去,长叹一口气。算了,捐钱便捐钱吧,事已至此,只求齐府众人平安便是。至于方成和……祁垣心里叹一口气,知道此事于他并非没有坏处,cao办斗香盛会的礼部官员受到牵连,太子本就疲于应付,方成和这么一上书,几乎把太子逼的死死的。旁人不说,方成和肯定把太子得罪狠了。不过由此来看,太子在朝中的形式……似乎不怎么乐观。这一夜,祁垣睡的很不安生,梦中一会儿是齐家老小被官吏所欺,齐齐下狱……一会儿是灾荒之地,野无遗禾,易子而食……再一会儿,梦中跳出两只大鲤鱼,徐徐而吟,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第二天一早,祁垣起床,带着两只乌青的眼袋,去了晚烟楼。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整个二楼都没有外人,婉君亲自在厢房门口候着,见他过来,遥遥一拜。祁垣没什么精神,冲她作了个揖。“祁公子。”婉君却在他推门之际,拦了一下,欲言又止。祁垣猜出他是要为方成和说情,虽然知道方成和是无奈之举,当今局势,他只能做那个jian滑的恶人,但心里仍是不舒服。祁垣微微皱眉,侧身避开婉君的手,推门走了进去。屋里,齐府的老管家陈郡正在窗前等着,祁垣推门时,陈管家回身来看,顿时愣了。“祁公子……”陈管家的怔忡不过一瞬,随后很好的掩饰下去,对祁垣拱了拱手。祁垣也忙收敛心神,朝老管家作揖。“伯修兄已经来信说了。”祁垣请陈管家坐下,从桌上拿起茶叶罐,笑了笑,“此次劳烦陈老先生了。”“不敢,不敢,”陈管家笑呵呵道,“老朽不过是齐府的老下人罢了,二少爷觉得我办事还算稳当,尚未老眼昏花了,所以放我出来走动走动。”祁垣含笑看他,微微颔首。其实陈管家并非奴籍,他本是齐府的制香师傅,年轻起便有自己的茶庄田地。后来祁垣的祖父看他厚道聪敏,所以提他做了管家,这一做便是几十年。算起来,今年陈管家已是六十高龄,的确快老眼昏花了。六十岁的老人,若这次齐府的事情有什么意外……祁垣不敢多想,忙垂下眼,道:“我给您泡杯茶吧。”自前朝起,百姓们便都喝起了散茶,难得婉君姑娘这还有团茶。祁垣犹豫了一下,却弃而不取,转而拿起了另一罐散茶,换了一套素瓷茶杯,温杯,取茶,随后以茉莉拌茶叶,用旋滚水冲泡开来。陈管家笑呵呵道:“龙山瑞草,日铸雪芽,果然名不虚传。祁公子也爱品茶之道?”祁垣面不改色:“略知一二而已。”“怪不得,我家小少爷整日念叨,说祁公子乃其知音好友,说老朽一定会喜欢。”陈管家笑了笑,神色隐隐有些骄傲,“我家小少爷就好喝茶,爱喝酒,游湖逛街,逗狗捉兔,好玩的好耍的,他都乐意学学。许多寻常事情,偏他就能看出好来,但凡他喜欢的东西,又无有不精……”祁垣听地怔怔,眼眶一酸。以前在齐府的时候,老管家没少念叨他。没想到如今在旁人面前,老人家提起他竟是满脸慈爱,仿佛那些不务正业的事情多值得骄傲似的。陈管家见他转开头,还以为自己说多了,连忙告罪了一声,又笑呵呵道:“人老了,话就多。祁公子跟我家小少爷又有那么几分相似,所以老头子就絮叨了。”祁垣一听他主动提起二人相似的事情,便知道老管家没多想,心里松了一口气。“没什么。”祁垣忙笑着安慰:“是您老让我想起了族中长辈了而已。”陈管家愣了下,惊骇地抖了抖眉毛。祁垣苦笑不得,忙解释:“他老人家还健在呢,只是在外地做官,好多年没见了。”陈管家一听健在,这才放心的呵呵笑了起来。随船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晚安楼的仓房之内,婉君姑娘拿了钥匙,带二人开了仓房的门,祁垣一一对着单子清点后,婉君便把钥匙给了他。“小少爷说,若祁公子想要另置房所,可以跟老头子说。”陈管家又带着祁垣去另一边。祁垣点头:“我正有此意,不过我银子还够,不用麻烦你们。”说话家俩人到了一处草棚下,祁垣往里一看,顿时傻眼了。草棚下面,赫然用毡布盖着一个巨大木床!木床里便是碾槽!这大碾槽是用来粉碎香料的,祁垣找了许多日,连通州都去过了,愣是没看到这种东西,所以这些天一直手作,手心都磨起泡了。他惊地说不出话来,奔过去摸了摸,再看旁边,连粗细矬刀、捣臼、筛子之类的精细工具都有了。祁垣简直激动地想哭,他把香铺旁边的院子租了下来,如今两间作坊已经修好,却迟迟没找到合适的工具。现在简直是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这些大家伙往院子里一放,只需几个打下手的,铺子随时可以铺满货!待要作坊运转起来,别说这一个铺子,再来五个六个,也绰绰有余。祁垣红着眼,跟闻着rou味的恶狗似的,绕着木床一圈一圈的转,恨不得立刻就拉回去。老管家看着好笑,解释道:“正巧老铺子里有套用下来的,小少爷跟老爷一商量,便给祁公子带过来了。至于这买料的去处,常来京城的香户我倒认识一个,是我本家的,叫陈元吉,广东番禺县人,十分忠厚老实。老头子已经写了信去,待他来日入京之后,自会来拜见祁公子。”祁垣话都不会说了,只一个劲地“谢”个不停。二人看完货,婉君已经摆好了酒,陈管家却推却一番,就要回去。祁垣知道他主意很正,犹豫了一下,把老管家叫到旁处,将朝廷要让参加斗香盛会的商户捐银之事告诉了管家。陈管家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如今往扬州递消息,最快几日能到?”祁垣昨天已经震惊过了,这会儿反倒沉静下来,“估计太子临时领命,也要筹划一番才好办,但也不会等到斗香结束,那样大家都跑了……最多,最多也就三五日的功夫,容我们考虑了。”陈管家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紧紧皱到了一块。祁垣看他这样,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齐府虽是扬州一富,但因为没有在朝为官的族人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