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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云奏。云奏立于樊子嘉房门前,见叶长遥又戴了斗笠,无奈地道:“你能否不戴斗笠?”叶长遥苦恼地道:“若是吓哭了幼子该如何是好?”云奏语塞,隔着纱布,于叶长遥唇上轻轻一吻,方才去叩门。叩门声一响,那房门应声开了。樊子嘉冲着俩人笑道:“两位公子可瞧见阮郎了?”云奏已记不清樊子嘉究竟问过几回了,若不是樊子嘉还曾说过别的话,他定会以为樊子嘉只会说这几个字。这樊子嘉当真是个痴子,望其能得偿所愿罢。他思忖间,他身畔的叶长遥已作答了:“我们并未瞧见阮公子,待用过早膳,你与我们一道上丹谷峰找阮公子可好?”“好。”樊子嘉早已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收拾妥当了,急匆匆地出了房门,又阖上了,“我们快些去用早膳罢。”三人在楼下用过早膳,因客栈距离丹谷峰并不远,他们将马车交由客栈照顾,徒步到了丹谷峰下。从山底下往上看,丹谷峰高耸入云,显然要抵达峰顶的丹谷寺并不容易。叶长遥侧过首去,担忧地提议道:“三郎,让我背你上山罢。”云奏并不逞强,走到叶长遥身后,待叶长遥蹲下身,便爬上了叶长遥的后背。叶长遥的后背让他极有安全感,使得他不由哼起了儿歌,还顺手摘了一枝红艳艳的山花。他将山花簪于叶长遥的发髻间,自己偷偷乐了一会儿,又抓在手中,轻嗅着花香。叶长遥对于云奏的捉弄并不介意,但红艳艳的山花明显与云奏更为般配些。他为了配合樊子嘉的步调,走得并不快,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尚未行至半山腰。云奏见樊子嘉出了一身的热汗,从怀中取出一张丝帕,递予樊子嘉,又关切地道:“你可还好,要歇息歇息么?”樊子嘉体力不济,但他性子倔,更重要的是或许一到山顶的丹谷峰便能见到阮郎了。故而,他用丝帕抹去了汗水,又气喘吁吁地道:“我不要歇息。”云奏叹息一声,并未再劝。半柱香后,他又犯困了,在阖上双眼的一刹那,他附耳道:“夫君,记得提醒樊公子多饮些水,以免虚脱。”一得到叶长遥的答复,他便不再抵抗睡意了。云奏规律的吐息入耳,让叶长遥陡然生出了云奏已将性命交付于他的念头。但须臾后,忧虑陡生。云奏醒了仅仅一个余时辰,居然又睡过去了,云奏的身体……他不敢细想,视线一触及樊子嘉,不觉微恼。若不是为了帮樊子嘉找阮星渊,昨日他们便该到观翠山了。但樊子嘉本身并无过错,原就是云奏主动提出要帮樊子嘉找阮星渊的。他其实与云奏一般不讲道理。他暗暗苦笑,一盏茶后,按照云奏的嘱咐,提醒樊子嘉饮了水。樊子嘉从未这般累过,且从未出过这许多的汗,他直觉得自己的双足全然不听使唤,将要残废了,体内的一身血液更是已然尽数化作汗水了。大病一场后,他的记忆便混乱了,有许多事情他根本记不清。或许他曾经这般累过,亦曾经出过这许多的汗罢?阿姊告诉过他,他在患病前的一月高中了解元,他不知解元意味着甚么,问了阿姊,阿姊耐心地解释与他听,他才勉强懂了。患病前的自己出类拔萃,将患病后的自己衬得黯淡无光。他明白自己从阿姊的骄傲堕落成了阿姊的累赘,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离家出走,但每一回阿姊都会千辛万苦地找到他,抱着他哭。他舍不得阿姊哭,但他有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地离家出走。他的智力已被那场高热烧没了,起初,他甚至连生活都无法自理,俱是阿姊一一教会他的。但那场高热却并未烧去他对于阮郎的执念。阮郎,阮郎,阮郎……待到了这丹谷峰顶,他便能见到阮郎了罢?阮郎定会很是惊喜地拥住他,给予他一个炽热的亲吻。叶长遥突然发现樊子嘉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每一步皆是凶险,若是不慎失足,滚下山去,恐会丢了性命。他背后的云奏已睡着了,他不忍唤醒云奏,但却不得不唤醒云奏:“三郎,醒醒。”云奏艰难地掀开眼帘,有气无力地问道:“到了么?”叶长遥答道:“还未到,樊公子快走不动了,你且先下来,我先送樊公子上去。”“好罢。”云奏乖乖地从叶长遥身上下来了,又倚在一旁的老树树干上,不断地打着哈欠。叶长遥不敢耽搁,一提樊子嘉的后襟,飞身而出。不过一个弹指,他与樊子嘉已到了丹谷寺前的青铜香炉前。他将樊子嘉放下,叮嘱道:“我去背云公子上来,你便在此处等我们罢。”见樊子嘉颔首,他才又去背云奏了。云奏迷迷糊糊的,一触及叶长遥,却是本能地将叶长遥抱住了。又一弹指,叶长遥已回到了樊子嘉身边。不远处,有一老僧正在清扫,他背着云奏到了那老僧面前,问道:“敢问大师可识得一位阮姓公子?那阮公子应与一美娇娘在一处。”“阮姓公子?”老僧问道,“那阮公子生得是何模样?”叶长遥去瞧樊子嘉,樊子嘉沉思半晌,迟疑着道:“阮郎生得丰神俊朗。”樊子嘉听见自己这般说,惊恐地意识到他的确不记得阮郎生得是何模样了,连丰神俊朗这个词都是他从不久前阿姊读与他听的话本中摘出来的。老僧想了想,道:“阮姓公子的俗名可是阮星渊?”叶长遥闻言,吃了一惊,俗名,换言之,那阮星渊已出家了么?樊子嘉却是不知俗名是何含义,兴奋地道:“对对对,阮郎的名字便是阮星渊。”老僧道:“阮星渊已出家了,法名善安。”樊子嘉困惑地问道:“何为出家?阮郎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么?为甚么要改名为善安,法名又是何意?”老僧压低声音问叶长遥:“这位公子莫不是?”“他曾生过一场大病。”叶长遥客气道,“还请大师带我们去见善安师傅。”老僧将扫帚、畚箕放好,道:“贫僧这便为三位施主带路。”行至一间偏殿,老僧指了指在佛前诵经的一僧人道:“这便是善安了。”那善安剃去了三千烦恼丝,头上印着戒疤,背脊直挺,瞧来与周遭的僧人并无多大差别。樊子嘉过了好久才意识到善安便是阮郎,随即冲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善安,亲热地唤道:“阮郎。”然而,不过一息,樊子嘉即被那善安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