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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第二天一早,解春潮是被胃部的灼烧感痛醒的,他压着造反的上腹,慢慢从沙发上支起身子,揉着眼睛一看,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他本来想再躺一会儿,把这阵胃疼挨过去,可是肚子里就像是揣了只兔子,一跳一跳地躁动着。饥饿跨了年,他得吃点东西。解春潮起身给自己到了杯热水,喝完之后强打起精神走进了新年的第一个清晨。北方的冬季干燥而冷冽,夹着寒意的阳光洒在脸上,反倒给人带来一股元气。解春潮结婚之前和爸妈哥哥住在一起,离着书吧不到两条街。重生之后,解春潮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和方明执离婚,却有些不想回家见二老。他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要离婚。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结婚的时候,方家执意要大办,一场婚礼办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这段关系甚至有了粉丝,天天在社交网络上刷狗粮。有人祝福就有人唱衰,说解春潮这是嫁入豪门,齐大非偶,早晚有一天要从房檐上摔下来。那时候的解春潮还沉浸在新婚的快乐中,觉得方明执多好一弟弟,彬彬有礼,才貌双全。最后事实给了解春潮有力的一击,打得他不仅把自己的命丢了,还连累了他肚子里无辜的孩子。但是这些事重生的解春潮知道,他爸妈不知道,无缘无故地,他们只会觉得是小两口是在闹矛盾,过两天就好了。虽说解春潮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爸爸mama,但受了委屈的人往往都是无意识地朝最温暖的地方靠拢。等解春潮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熟悉的小区门口了。平常早就开门的早点铺子现在都放假了,门口用红纸贴着歇业通知。解春潮按着隐隐作痛的胃,有些狼狈地站在满地红纸屑的台阶上,不知道是不是该现在就回书吧。“哟,这是解家的老/二吧?”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来,解春潮不情愿地回过头。说话的是楼上的邻居,李婶。她一向看不惯同性婚姻,自从解春潮和方明执结了婚就一直指指点点。“哎,李婶过年好。”解春潮不动声色地压着肚子,微微向李婶点头致意。“春潮,大初一的,你在这门口当什么门神呢?今儿不该跟着你老公上他家去吗?怎么提前回来了?”李婶脸上露出了八卦的表情,似乎料定了解春潮是被方家嫌弃赶回来了。解春潮不想跟她饶舌,看着她手里提着的篮子,打了个太极:“婶儿,您这是又买什么去了?年货不早就该备好了?”李婶摆摆手:“去市场上买了两块豆腐,你们年轻人什么都想着买塑封的,这种东西不新鲜哪能吃啊?哎接着说呢,方家的少爷呢?没送你回来?”解春潮见她不依不饶,脸上的神情迅速冷了下去,想起他前一世出事前他mama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李婶那个吃软饭的儿子婚内出轨,还被亲家抓了现行,李婶居然是一直知情,并替她儿子隐瞒。最后事情败露了,儿媳爸妈直接走司法诉讼,让她儿子净身出户了。解春潮冷笑一声:“李婶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您自己家的事,有些时候人在做天在看。脚踏两条船,容易翻。”李婶一向觉得解春潮性格软乎乎的,今天特地向他来寻乐子。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自己的一块心病,她不由脸色一变:“这孩子,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真晦气。”说完就挎着菜篮子气鼓鼓地走了。李婶一走,解春潮就觉得有些撑不住,后背上的冷汗把里面穿着的套头衫打湿了,凉凉地黏在身上,把体温都吸走了。解春潮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努力调整着呼吸,就听见头顶上有人犹疑着问:“春潮?”解春潮听见这个声音眼眶就湿了,他抬起被冻得泛白的脸,微微下垂的大眼睛布满了委屈,他看着晨光中被泪水模糊的男子,声音低低的:“哥哥。”解云涛伸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看见他压在胃部的右手,把他扶抱着,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又胃疼了?在这儿干嘛呢,怎么没回家?”解春潮重生以来第一次听见有人关心他,所有的委屈一起涌上了心头。他抱住解云涛的腰,头靠在他肩膀上,一动也不想动。解云涛和解春潮性格截然相反,他不是习惯同人亲热的类型。现在被弟弟这样猛地抱住,有些不适应地举起手,有些不解地问:“春潮,你这是怎么了?”解春潮说不出话,只是轻轻地摇摇头。解云涛见他情绪不太稳定,只能又问:“回家吗?”解春潮又摇头。解云涛终于感觉到了解春潮在哭,沉默了一会儿,手慢慢搭在他的后背上:“那你想去哪?我刚好开车过来,我送你去。”***没过十分钟,解春潮又回到了书吧里。他捧着一杯热牛奶蜷在小阁楼的沙发上,等着解云涛给他煮的面。过了一会儿,解云涛端着面进来了:“说吧,你说的要和方明执离婚是怎么回事?”解春潮撇撇嘴:“能怎么回事?就豪门贵妇的日子过腻了呗。”解云涛把面条往他面前重重一墩:“好好说话。日子过腻了你为什么蹲在家门口哭?”解春潮揉揉鼻子,不认账:“那是风吹的,我一男的,开春就二十八了,蹲小区门口哭?哥你看错了。”解云涛懒得理他,直男脾气发作了:“从你嘴里掏不出一句正经话来。我跟咱爸妈说好了今儿早上回家的,你不愿意回去我先自个儿回了,省得老头老太太担心。”解春潮现在暖和过来了,有奶喝有面条吃,哥哥一瞬间有些可有可无,他懒洋洋地朝解云涛摆摆手:“走吧走吧。”解云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有事打电话,别犯傻。”解春潮敷衍地应着:“嗯嗯嗯,发短信,打电话,找我哥。”解云涛瞪了他一眼,拿起手机下楼了。解春潮听见门口的铃铛叮铃一声,是解云涛出门了,他捏了捏酸痛的眼角,从茶几上把那碗热乎乎的面条够了过来。解云涛那个糙老爷们儿,还记得他吃面条的鸡蛋得是溏心的。没吃两口,门口的铃铛又响了一声,有人进来了。解春潮嘴里含着面条,含混不清地朝楼下喊了一句:“抱歉了您,今儿小店还没营业。”那人却似乎没有马上出去,而是沿着木制的楼梯慢腾腾地走上来了。那个脚步声太过于熟悉,解春潮放下手里的面条,如临大敌一般,凝视着楼梯口。意大利纯手工的皮鞋敲击在老旧的楼梯上,有一种悦耳的慵懒。方明执的长款羽绒服里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