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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需要侍从的回复,自顾自的说道,“我还从未见过他面上有如此多的情绪,真是美好的……令人心折。”第73章这时吹拂过的风稍稍大了些许,也不知怎地,四周悬挂着的灯笼里的烛火兀的明亮了不少。从喉中发出一声叹息,男子复又静默下来。身后火焰跳跃如鬼影,映在他身上,照亮了他的身形。终于露出了那身说是破烂都嫌抬举的衣裳,斑斑血迹侵染了一身,竟是连一块好的地儿都未曾留下,脏污的破旧的压根儿瞧不出什么料子。实在是难以想象它出自寸金寸土的上京钰琉坊。莫说衣衫,就是这么个人也是个灰头土脸的人物,从额头到双颊刮了数道血痕,伤口也不知是不是没来得及处理,具都沾满了尘土。他站在半边阴影之下,面上明明是绝望的却掺杂着一股诡异的平静表情,似是要将一生悲欢都尽付。就这么,近乎是自虐般的,像跟竹棍站在这儿。看着,看着他的心上人在别人的怀抱里亲吻害羞。男子身上散发的气息太过沉重,直压的人喘不过气儿来。一侧的侍从瞧着心里难过的紧,他忍不住低声哀求,“主子,求您别这样对待自个儿。”他家主子那般月朗风清似的人物,不管在哪儿都保持着仪态,堪称上京世家公子的典范。他何时见过他如此狼狈伤神的模样?一时气从中来,连带着他这个做下人的都为他叫屈,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酸涩的难耐的比最酸的柠檬还要酸上千百倍。“主子,您千里迢迢从南疆赶回来不就是为了……”“嘘。”截断了心腹的话,周泽之扯了扯嘴角。因为几日都未饮水,唇瓣早已干裂,此刻一动作,才忽觉rou扯的疼痛。不过他也并未在意,仍是努力的牵起一丝微笑,笑道:“别说出来。”他既是为了云容,现在看到他安然无恙,笑意盈盈的模样,难道不该心满意足吗?是啊,他该是心满意足,达成所愿了才是啊。周泽之极慢极慢的转动了下眼珠子,视线下移,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自己垂下的手上。细小的伤口布满了白皙如玉的手背,让原本美好的表皮变得格外狰狞。他木木的动了动手指,随着指尖的抬起,露出的细腻指缝也没逃过伤口的摧残,更别提被宽大袖摆遮掩起来的手臂和衣袍裹着的……身躯。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缓道:“像我这么难看的模样,怎好意思让他瞧见?”本来就不太讨他喜欢,又怎好端着这幅鬼样子去惹他厌烦。说着,似是觉得甚为有理,周泽之偏了偏头,向黑衣男子询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梳洗一番才来见他?”“主子……是,您是该好好拾掇拾掇来见云公子的。”把心里的话全都憋在了回去,侍从艰难的回应着周泽之。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可他身下的步子却像是灌了热铁,怎么也迈不开。尽管心里仿若刀割,周泽之也移不了视线半寸,他就那么定定的瞧着云容,愣愣的望着,渐渐的忘记了时间。直到玉珩搂抱着云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调笑的话语,招的他的心上人神色微恼,旋即狠狠的打了玉珩一下,两人再互拉着手离开。“主子……”小心翼翼的唤了他一声,侍从担心的看着他。“啊,我们回吧。”似是才回过神来,周泽之随口说了一句。拖着自己残破的躯壳,一步一步的融入了黑暗。*另一边,云容和玉珩在长街上逛了两刻钟便逐渐丧失了兴致,他们毕竟不是女儿家,没甚少女情怀。对乞巧并不十分感兴趣。瞧着云容脸上神情淡淡,玉珩想了想,提议道:“阿容,趁着时辰还早,不如去我宅子歇脚?”“歇脚?”云容瞥了他一眼,他虽不至于走点子路就累,但委实不想在闲转下去,便应道:“好。”他下意识的要往城南方向走,却发现玉珩没动弹,云容停下脚步,疑惑道:“不是说要去宅子的,怎么不走?”“是要去我院子没错,但不是城南那处。”玉珩好笑的看着云容,调侃道:“阿容,别乱走。”云容:“……”他怎么知道他有多少处宅子?盏茶功夫,玉珩便领着云容到了他的又一处府邸。指着金丝楠木打造的牌匾,玉珩含笑道:“到了。”“呵。”嘴里吐出一声冷嘲,云容盯着修葺的大气庄重的院落,似笑非笑道:“殿下可真是有钱。”就是不看里头,单单这么个外观,也能瞧出府主人的阔气。简直是把“我很有钱”摆在了明面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你也不怕贼人劫了你屋里的好东西。”一边说着,云容一边跟着玉珩进去,宅子里曲水回廊,五步一景十步一阁,真真是把钱花到了极致。“那也得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玉珩懒懒的抬起眼皮子,视线一转,继而朝云容打趣道:“不过要是换做阿容,就是搬空了去,我也乐意。”“自个儿搬去吧。”整天没个正经,云容懒得理他。一路走来,院子里伺候的人极多,各司其职的做着自己的事。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的主子倏的回府,她们也不见半分慌乱。安安静静的朝两人俯身行了一礼,待主子走远后,起身再去忙活些个什么。“她们可是都从宫里出来的?”看着丫鬟们有条不紊的办事,云容挑了挑眉。下人们异常沉稳的对应方式,让他感觉熟悉的很。与玉珩相处良久,原本不甚清楚的宫规他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是,也不是。”见云容开口,玉珩向他柔声解释道:“她们都是经由宫里严厉的嬷嬷教导,至多算是半个宫人。”严厉吗?应该是最最严厉才是。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聊着聊着,就到了一处水上楼阁。这里是下了大功夫的,引了城南的活水建成的小桥流水。“听说阿容外家地处江南,这里虽然比不得,但勉强能算是水上人家了。”玉珩轻轻拉过云容的手,温声道:“等过些日子,我便陪你去看你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