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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叫了一声,“云舒。”手已抬起,若是裴云舒不动,他便挥一挥袖,风就会卷起裴云舒送至他身后结界中。之前那般乖巧听话,现如今却是怎么回事?下山历练当真是跟着这群妖学坏了,师门就在一旁,却躲在妖的身后。是非不分。凌清真人的手还未动,但裴云舒终于动了。他从花月身边站起,动作缓慢,等直面师门时,双眼已经压下去了泪意。唯独绯红的眼角,暴露他哭过的实情。裴云舒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师父,师兄,师弟。他一一看过。上辈子至如今,他熟识的也不过眼前几人。痛苦与欢喜的回忆,也总是与他们相关。师父将他关在无止峰上的一个小小院落,指责他贪心不足。院中一草一木,一桌一石,裴云舒还记得他坐在石桌旁,躺在草地上,看着无比熟悉的那片天空。空中的云最有意思,因为那是结界外的云,因为每片云都不尽相同。便是一看,就能看上一整天。师父说他是白眼狼,那他便是了;师父将他关在小院中,裴云舒便惶惶不可终日。那日睡醒,云城站在床头,手里举着青越剑的剑鞘。青越剑被封在泥土之中,一柄利剑活得也不像是剑的样子。剑有灵气,剑鞘虽没灵,但与青越剑心意相通。裴云舒从床上滚落在地,他修为被封,被云城吓得双腿无力,只能爬着朝外,去躲开二师兄。青越剑的剑鞘被云城举在手中,它抗拒着,抗拒得被封住的青越剑发出悲鸣。裴云舒衣衫沾满地上的尘土,他的发丝脱落在地上,他往外面爬,泪水从眼中滑落。但无论是怎样的恳求,云城还是笑着用青越剑的剑鞘打断了他的双腿。从此便连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片云都见不到了。裴云舒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他的目中情绪无可言喻,被他这么一一看过的人,心中好似有只手猛得间攥住了心脏。“四师弟……”不自觉地叫了一声。恨吗?自然是无法不恨的。但裴云舒不敢去招惹他们,后半生的记忆越是深刻,就越是如跗骨之蛆。他想平静以待,他也确实冷静了下来,如若井水不犯河水,如若师门不去在意他这小小的弟子,那该有多好。原来海再阔,也有鱼跃不过去;原来天再空,鸟也飞上去。裴云舒从怀中掏出了木牌,那木牌上正写有他的名字“云舒”二字。这是宗门内的弟子木牌,只要是单水宗的弟子,那么每人就会有一个。天下多少修士为了这块木牌耗费心机,多少人想要进入单水宗就是为了得到这块木牌,成为单水宗的一份子。“云舒告罪师父,”裴云舒扯起唇角,“愧疚师父养育之恩。”他捏碎了木牌,“云舒”二字猛然亮起,又随着碎了的木块暗了下去。木块碎得四分五裂,从裴云舒的手中被风带起,烟飞云散。“我自此不是单水宗的弟子。”第32章眼睁睁地看着裴云舒捏碎木牌,云忘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中深深刺入了脑海里,识海一片翻滚,疼得恨不得就地翻滚。犹如天灵盖被生生掀开,单水宗的木牌在裴云舒手中就这样烟飞云散,云忘忍着四肢抽搐的疼,忍得双眼猩红,他从水意模糊中死死盯着裴云舒,越看,便越觉得有一股气直冲识海而来。裴云舒却没看他,不止没看他,也没有看师兄弟的任何一人。他只是朝着凌清真人深深弯了腰,再起身,转身准备抱起花月。花月的rou身看起来已如常人一般,面容艳丽,好似他还未死一般。他总是说他有三条尾巴,但裴云舒害怕,他生怕花月记错了数,也生怕这尾巴不是命数。但裴云舒还未靠近花月一步,脚尖前就插入了一把利剑。“云舒,”凌清真人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他的声音沉如崖下深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只是一个狐狸!只是一个狐狸!凌清真人气得袖袍下的手指都在颤抖,他周围的威势更重,空气都仿佛静止,凝成一滴滴饱含雷霆之怒的盛火。裴云舒看着插入他鞋尖前的这把剑,面色平静地绕过,他已经来到花月的面前,将花月的双目合上,动作轻柔地将他抱了起来。“四师弟,”云城,“只是我杀了一只狐狸,你便要离开师门?”裴云舒抬眸看着云城,他的目光如此之平淡,眼角的那片红意非但没有软化冷漠,反而看起来更加伤人,“你曾答应过我的话,未曾作数了。”云城面无表情地捏紧了拳,内伤还未好,当下便犹如被一击打入肺腑之中,口腔满是血腥,他眼中晦暗不明,可怖的吓人。裴云舒的脚底下忽而升起一卷巨风,这风将他怀中的花月扯下,裹着他往凌清真人的身后而去,凌清真人甩一甩袖,滔天的怒火朝着蛟龙和妖鬼而去。水流冲断凌清真人使过来的风,裴云舒脱身后就去追花月,待驱散了花月周身的巨风之后,烛尤同百里戈已经朝着凌清真人袭去。三方皆是修为高深,打起来山崩地裂,天摧地塌。裴云舒抱着花月躲过一个个摔落在地的巨石古树,不到片刻,这府中已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凌清真人修为如此高深,在蛟龙和妖鬼的合击下也渐感吃力,裴云舒抱着花月的双手不由用力,他道:“师父,你回去吧,我们就此别过。”“妄想!”凌清真人衣袖鼓起,怒意翻滚,他剑端变化愈快,缠住了百里戈的长.枪,却挡不住烛尤的利爪。烛尤利爪就要穿过凌清真人胸膛,裴云舒呼吸一滞,心口猛得一停,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他后颈被一道重击袭中,就此失去了意识。地面上的一片绿叶瞬息化大,接住了往后仰倒的裴云舒。红月掩下,天边已经泛起黄昏,只有黑夜和残阳的妖鬼集市中,突然响起一道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