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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没答出话来,这是唱的哪出?“我总觉得,我小时候见过他。”祝深认真地说:“一定见过。”李经夏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确定吗?”“是。”“行吧……你等会。”李经夏马上又打通了阿鲁郦萝和池见电话,几人来了个连麦,集思广益帮助祝深回忆他童年时候和钟衡的交集。这场面很诡异,一帮二十四五六的青年齐齐在电话面前回忆他们八岁时候的事情,祝深还交代要面面俱到,那年发生的事情想起多少说多少。池见一脸为难:“我对钟家的人是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但对他哥钟立——就后来空难的那个还有点印象。钟立不是比我们大一些吗,仗着自己大,没少欺负年纪小的。”郦萝一下被点醒:“是啊祝深,你八岁那年好像还找你哥教训过他。”“我?”祝深疑惑了,“有这事?”“是祝淇哥哥吧,”阿鲁也想起来了:“当时你哥就像拎小鸡崽一样把他拎到球场,警告他不许碰你,也不许碰你的朋友,当时把我们帅的咧,一度我小学作文要写最崇拜的人,写的就是你哥。”李经夏一下就切入了要点,问他:“那么问题来了,你哪个朋友被钟立整过?”祝深微怔。小时候他也没大上外头玩儿去,如意山的发小们个个又有家里荫庇,唯一可能被钟立欺负的只有——模糊一点画面在他的头脑里闪过,祝深以手抵唇,顿时大悟——原来他小时候和钟衡真的有交集。“想起来了吗?”大家关切地问道。“是钟衡。”祝深闷闷地道。原来他们一早就认识了。他那时找他四哥去教训钟立只因为钟立欺负过钟衡。思绪一下就回到了他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当时他独自一人捧着蛋糕去了山顶凉亭,见到了被钟立赶出家门的钟衡。当时钟衡头上还带着伤,瑟缩在山顶草丛边,是祝深亲手替他贴的创可贴,还与他分享了同一个蛋糕。祝深怔怔然地呆坐在床上,心头好似被什么给蛰了一下,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时的钟衡就已经是个闷葫芦了,问他问题要很久才回答。他问你叫什么呀?过了许久,钟衡才低下了脑袋,轻轻地吐出了他的名字。山风太大,一吹,祝深便将他忘在了脑后。一同抛之脑后的还有他们圣诞节的约定。祝深与他约好圣诞节要一起玩儿,要一起吃蛋糕,只是圣诞节那天傅云织带他去了L国,于是他们便有长达七年的时间没有再见过面。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可祝深依然觉得很冷,匆匆地退出了群聊,缩在了被子里,望着天花板发着呆。他八岁去L国学画到十五岁归国上高中是七年,十七岁去国外散心到二十四岁回国结婚又是七年。七年又七年。祝深无法再想下去了,钟衡为了他随口的一句约定,等待了究竟多长时间?心里一阵绞痛,他蜷缩着身体抵御,不禁想到数月前钟衡发高烧时他和方姨说的话。【“他常生病吗?”“没呢,阿衡身体很好,这么多年我也就见到他生过两次病而已。一次是他小时候,刚来如意山那会儿,因为有个小朋友失了约,他傻傻地在山上站了一天,被风吹得发烧了。”“他在如意山也有朋友?”“可能被人忘记了吧。还有一次是他大了些,读高中那会儿,高二吧,冒着雨骑车给人买东西,得了重感冒,在医务室呆了半个多月。】原来,全部都是为了他。祝深捂着脸,心痛到说不出一个字出来。钟衡从不对他说自己过得有多么艰难,心里有多么难受,有苦有痛向来都是自己闷头忍下。大概知道,说也没有用吧。祝深咬着唇,默默想,现在可不一样了。他们来日方长,今后他可要一点一点补偿才好。他要把钟衡和他的所有遗憾全部补全。“我想起来了。”抓起手机他就给钟衡发了一条短信,“今年圣诞节要一起过吧。”电话很快就响了起来,祝深接了下来,问他:“工作结束了吗?”钟衡低低“嗯”了一声,尽管夜已经深了,可一听到祝深的声音,所有疲惫便好似尽数消退了一样。“你想起来了。”钟衡说。“会不会太迟了?”“不迟,”钟衡的语速很快,斩钉截铁一般,也许自己也意识到了,他又兀自强压了下去,转为一种稍稍低沉些的语气:“你该睡了。”“你多久回来?”钟衡轻轻拨开口袋里的怀表,“大概一两个小时候,别等我了,睡吧。”“你别挂电话——”祝深抱着手机侧躺着,“回来之前别挂电话。”“好,不挂。”钟衡忍不住笑了。他哪舍得挂啊。祝深闭上了眼睛,听着耳畔手机里的钟衡的声音,就好像钟衡在他身边一样。“对不起……太晚了,我这个破脑袋,想明白这些事情真的太晚了……”祝深哽咽着说,眼泪浸在了枕头里,洇湿成两滴细小的暗色。一个人是为着什么才会在全然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下日复一日等待着另一个人啊。光是想想,就很心疼了。——而钟衡什么也不为。这样想,就更加难过了。“别说对不起啊小拾。”钟衡轻轻哄:“那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晚……真的不晚,你能看到就不算晚了。”“即使我那么久都不给你回应?”“即使你那么久都不给我回应。”“我不,我就要给你回应!”祝深的语气突然带着一丝泄气的暴躁:“我要在每一天都回应你,啊烦死了——让我也疼疼你吧钟衡!”钟衡知他现在胡搅蛮缠大概是真困了,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那你每一天都给我回应——现在要做的事是,睡觉。”顿了顿,钟衡不甚熟练地补充了一句:“乖。”祝深被这一个字哄得没有脾气了。他果真就陷进了梦乡。他做了一个很复杂的梦,是断断续续的片段拼凑而成的。他大概回到了他八岁生日那天,他给钟衡贴好了创可贴,还对他说以后自己都会罩着他的。“你叫什么名字啊?”祝深问。钟衡难能可见地面红耳赤,告诉他:“我叫钟衡。”“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忘记了。”祝深说。两人分开以后,祝深转头就十分得意地与管家张叔炫耀:“张叔,我今天认识一个很好的朋友?”张叔笑问:“是吗,谁家的小朋友?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