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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说话,两个人也没挪动步子。穿过一线天,眼前的景色又是一番豁然开朗,午后晴云,天色稍阴,身后高耸的山峰遮去半块阳光,凉风习习,透出秋天的舒适来,栏杆下逐渐汇聚起雾气,随风变幻着,勾勒时间流转的模样,不复朝夕。“林老板,问你个问题。”桑野说。“你问。”林烝的回答一惯简洁。“据我所知……呵,一些八卦的小道消息……林总家里背景似乎挺大?”桑野不正经地用眼睛看他,“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这就是个纯粹的人情社会,你怎么不留在北京发展,偏偏跑来了苏河呢?”林烝侧首道:“桑总,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了。”“啧,作为未来的合作伙伴,这个问题或许有些超纲,但作为未来的情人,这个问题也算不得什么。”桑野说。林烝有些惊讶和好笑,桑野这人总能给他带来不少乐趣,他的自大和狂妄夸张得有些好笑,偏偏他这人矫揉造作得浑然天成,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奇怪。“桑总……”林烝略略斟酌了下,非常绅士地没说他“神经病”,只说,“桑总很有想法。”桑野低声笑开:“你觉得我是个神经病。”他说得肯定,两手一摊:“我的确是啊!”“林老板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不仅是嘉南最年轻的董事,还是一把手。不依赖家里的关系,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确优秀。欣赏优秀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对,”桑野说,“不走家庭关系,又要走社会关系,想必林老板年轻的时候不太喜欢辩论赛,不爱口舌之争,看谁都是单细胞生物,以至于不能自圆其说,犯了逻辑错误也无所谓——因为商人都是不要脸的。”林烝被他一通囫囵话说得低声一笑,桑野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也觉得好笑:“喂,强迫症先生,我在骂你你听明白了吗?”林烝一点头:“很明白,所以桑总的自信也来源于商人的不要脸。”这话一回敬,他们两个通通不要脸,桑野扑哧一声笑出来,烟雾里林烝喜欢的那个挑眉毛的小动作朦胧又好看。桑野尝了口烟,以解口舌贪欲,轻声说:“你这样也不怕我爱上你。”“恭候。”林烝的声音仍旧是淡淡的。桑野离得栏杆远远的,看着眼前渺远的景色,一吐胸中浊气,回到正题:“嘉南吃不下整个泉镇,尤其是在旱期,你们要在苏河里生根,就抢不了梓安口里的这块rou。和梓安不一样,梓安在市内的发展到了瓶颈。嘉南与其和梓安硬磕在泉镇,不如抢占市内的份额,这样收益会比在泉镇投入要见效得快。”桑野嗤笑:“老头子的确是老了,畏缩不前,怕这怕那,死盯着一个泉镇不放,生怕掉了眼前的饵食被别的鱼抢走,却不知道自己同为咬钩蠢物。”“哦?”林烝散漫插话,“钓鱼的人是谁?”桑野异常自大:“当然是我。”林烝笑说:“你就这么想把我给钓了?”“当然。”桑野说。“那桑总要用什么做饵料?”“我自己——”桑野漂亮的桃花眼看向林烝,然后眨了眨,“多半还不够。强迫症先生虽然逻辑一塌糊涂,但是看起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为了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我也不是你的妃子。但我想,我们这样不要脸的商人,是不会拒绝嗟来之食的,何况我会向你道歉。”林烝笑说:“‘其嗟与,可去,其谢也,可食’,桑总之前还说听不懂‘战而擒之’,今天倒是让我涨见识了。”桑野一咂嘴:“不懂情趣的弟弟,‘站而情之’,那不是因为……我第一眼就瞧上你了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比起用餐的代价,”林烝说,“我想先知道午餐是什么,够不够丰盛。”“足够丰盛,”桑野笑开,眼尾都带着桃花颜色,“二百七十三亩地,土地竞拍价一亿九千万起步,修建温泉酒店加上后续的开发,之前我们提到的对于山上古庄村落的修整,林林总总算下来,下边人给我报了个数,起码要三五个亿。如果我们走高端路线,那这些钱还远远不够。林总要吃下这片地也不算容易,会呛着的宝贝。”“所以?”林烝说。“所以,买菜的钱我出,做饭请厨子咱俩分摊,我六你四,最后的宴席对半,”桑野笑着一边抬手虚虚拦住林烝的嘴唇,“你可不要说什么吃亏,嘉南现在需要的是用最少的钱占最多的市场份额,给远期带来更多的收益。就算你十拿九稳可以自己吃下这块地,那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按照我给的提议,投资回报率上涨,你赚。”这个提议有些诱人,林烝微微蹙起眉头:“那么,午餐的代价?”“没有什么代价,宝贝,”桑野笑得轻佻又迷人,“我不是说了么,我宠你,所以让你赢。”作者有话要说: 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而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惟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曾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与,可去,其谢也,可食。”——曾子听闻这件事情,说:“不该这样唉!黔敖无礼呼喝的时候,可以拒绝,但他道歉之后,便可以吃。”——————☆、被耍·林烝眉头一跳,看向桑野的目光多了几分玩笑的审视,似乎在说“你以为我会信?”。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商人之间更是如此,先不说桑野怎么说服他父亲拿到泉镇的那块地,并且和他合作;就单说桑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让步,就很值得深究。“我宠你,所以让你赢”这样的话只能骗骗不知事的孩子,林烝不是孩子,至少他有脑子。于是桑野看着他眼底的戏谑,又笑开说:“好了宝贝,我不就是想睡你么?要包养一位‘青年才俊’,花费太少了不合适,配不上你的身份,更何况这件事情上还要委屈你……没当过下面那个吧?别怕,我舍不得你哭。”他越说越离谱,荤话的车从栈道上飞驰出去,一溜烟滚下悬崖。林烝不做声,因为他一句都不信。看得久了,桑野脸上的笑容渐而转淡,细细地抽烟:“你那么聪明,不是早能猜到么?”林烝低头一笑,的确。事有利弊,桑野提出这个方案,对他有利,对于桑野而言也必定有利,那么损的是谁?显而易见,桑秦。林烝看他,是想知道原因,并且,这也不是没有风险,和桑秦站在对立面,要付出什么代价未可知,要怎么得到桑野所说的利益也未可知,在一切的未知面前都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