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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来得越来越早,走得越来越迟,把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最后的复习冲刺中。空气好像被压缩了一样,沉重得难以流动,和怎么都记不完的知识点一起压在大家的肩膀上。乐知时心比较大,和其他人比心态还算平和,他的同桌已经哭了两次,第一次还躲着乐知时,自己在女厕所哭完,红着眼睛回来,乐知时知道她压力大,给她吃了自己刚买的彩虹糖。第二次就直接趴在桌子上哭了。“不是吧张悦月,还没考你就哭啊。”听到有人拿这取笑,乐知时郑重地说,“哭是释放压力的有效途径,就是要考前哭,考完之后再哭都来不及了吧。”就这样,高考前最后十几天就这么兵荒马乱地一闪即逝。一晃神,就到了考前最后一晚。为了放松,班主任站在讲台,给他们讲自己当年高考时候发生的糗事,乐知时听着听着,有些恍惚。明明很讨厌每天起早贪黑,讨厌日复一日背着大同小异的知识点,也讨厌一遍遍刷同样的真题。这种枯燥、乏味又紧绷的日子,他每天都期盼着能早一点结束。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乐知时又觉得很不舍。距离晚自习结束还有半分钟的时候,班上的一个男生突然大喊了一句,“高三(10)班加油!”本来大家都愣了愣,但也只是两三秒,有人笑出来,也有人跟着大喊加油,越来越多,这种声音穿透墙壁,蔓延到隔壁班。不知怎么的,整个高三都开始喊起来,响彻楼宇,像是在给彼此加油打气。骑车回到家里,乐知时按照林蓉说的喝了一杯温牛奶,早早地洗漱、上床,检查所有明天即将带去考场的东西,然后准备休息。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晚上十点半。他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很久,乐知时发现自己心跳很快,脑子里不断想着明天的事,越想越觉得精神。太紧张了。他拿出手机,锁定的屏幕亮起来,背景是他上次去W大时拍的那个正门。黑暗中,他定定地看了很久,直到宋煜发过来的消息出现,才回过神。[哥哥:记得检查每一支笔是不是好用。放轻松。]哪有这么容易。乐知时感到苦闷,当初宋煜高考的时候,紧张到生病的是他,现在轮到自己高考了,还是这么紧张。只考一次试,紧张两次,太亏了。他觉得自己这样下去根本睡不着,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给宋煜拨了电话。提示音只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怎么了?”宋煜的声音在无线电波下显得格外沉郁,在黑暗的夜里给了乐知时一个具象化的安慰,仿佛一团灰色的云,看起来很冷,但伸手就能触到一片柔软。乐知时窝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我有点失眠。”“睡不着?”他听见宋煜的声音有些刻意地压低。“嗯。我试过了,可能是太紧张了,越想睡越睡不着,你可以跟我说说话,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吗?”宋煜那头安静了两秒,“你确定听我说话,不会让你更睡不着?”乐知时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但有个例外,“你给我讲数学题的时候,我会很容易犯困。”电话那头的宋煜似乎轻笑了一下,被乐知时敏锐地捕捉到,所以乐知时也笑了。“我现在去哪给你找题来讲。”宋煜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无奈。“也是。”乐知时闭上眼,想象宋煜就在身边,“那你能不能假装成一个数学老师,念点我听了会困的东西。”耳机里传来些许杂音,像是找东西的声音。很快,乐知时听见宋煜起身,似乎转移了地点,环境背景音都变得不太一样,空旷了许多。没过几秒,他听见宋煜低声问,“,怎么样?”“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催眠。”乐知时表示赞同。他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紧接着,宋煜沉声开口了,他的音色很低,情感起伏不大,但有着很动听的共鸣,可以抚平乐知时躁动的情绪。“……当我们考察一个物理问题的解答时,十有八九能够就其中的科学贡献部分和数学贡献部分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他念的文字晦涩艰深,但传达到乐知时的耳中,文字似乎就被剥落了,成为单纯的音频波形,灌入乐知时心中,他随着这波动的频率时起时伏,呼吸放缓,四肢松弛,最后进入一种平稳的、沉静的状态之中。“……结果发现,即使是非常简单的相互作用粒子模型,其行为也极其复杂,会引发极为难解、事实上多数都未能解决的数学问题。”感觉电话那头传来稳定的呼吸声,宋煜也放缓速度,慢慢停了下来。这个世界上最复杂、最难解的问题,好像暂时得以平息了。“晚安。”站在无人的楼道,宋煜轻轻合上了手里的书,静静站了片刻,回到宿舍。·高考的时间和其他的时间仿佛不是一个流动速度。感觉不久前才刚踏进考场,看着监考老师拆封密封袋,一转眼一天就过去了。第一天考下来,乐知时觉得还算不错,数学卷子里有不少他整理过的题。培雅安排了接他们回学校的校车,车上的同学们都在对答案,他不想听,就戴上耳机听音乐。听说他们的试题上了热搜,乐知时也没有心情看,只打开了和宋煜的聊天框。[乐知时:你昨天给我念的书,催眠效果真好。][乐知时:你睡不着的时候也会看吗?]快下车的时候,他才得到宋煜的回复,字里行间透露着对他的无奈。[哥哥:我看这种书不是为了睡觉。]乐知时对着手机笑了出来。第二天的英语和文综都是他的强项,但乐知时还是央求宋煜能再给他读一天那本书,宋煜答应了。同实验室的学姐看着宋煜起了身,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去了隔壁茶水间,还以为他是想休息,毕竟他为了早点把数据处理完,忙了一整天,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她想了想,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包即食麦片和奥利奥,起身给师弟送过去。走到茶水间的门口,她看见宋煜的背影,戴着耳机,拿着一本书不疾不徐地读着,声音说不上变了,但和他平时在实验室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不是冷冰冰没有感情的。这很微妙,因为他念的也不是什么散文诗,更像是枯燥乏味的数学科教类读物,可那种暗藏在声音里的流动的情感,却是显而易见的。直觉让她没有打扰,轻轻带上了茶水间的门,把没送出去的麦片和饼干放到宋煜空旷的工位上。她忽然发觉,这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