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有寡妇遇鳏夫而欲嫁之（27）暴风前夜
沈筠的话，沈黯听进去多少，她不知道。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一切只是空话。距离大婚还有两日，楚雪行动了。虽然上次听雪楼的计划失败了，但在楚雪眼里，沈筠已经无比信任她了。就拿之前她给的泻药来说，沈筠就真的给沈黯吃了。她亲眼见沈黯那天脸色发白，身体不适。“解救”沈筠的计划可以进入终章了。这日，沈筠刚进西院没多久，楚雪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她。“你不是想要离开沈府吗，这里面的东西能帮你达成心愿。”沈筠打开包裹，里面是个娃娃，确切的来说，是个巫毒娃娃。在信奉鬼神学说的大承国，巫蛊之术被明令禁止。但凡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情，结果都很凄惨。这个巫毒娃娃一旦被放进沈黯的房间里，可想而知会让他陷于危难。再有旁人推波助澜，很容易就让他翻不了身。“这是何物？”沈筠佯装不知。楚雪早料到沈筠会不知道，将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这是易学大师经过演算，还有白云寺大师开过光的祝愿娃娃，能够让你心想事成。”谎话说得面不改色，那煞有其事的模样若是换了个人，大约就信了。可真行啊……！沈筠捏了捏玩偶，在它肚子里感觉有异物存在。“这里头好像有东西？”“不错，里面有沈黯的生辰八字。”楚雪未料沈筠还会发现里头有东西，攥着手心略微紧张。心里祈祷，不要怀疑，不要怀疑……沈筠还真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捏捏娃娃，柔情一笑，“谢谢你，阿雪。你对我真好。”不知怎的，楚雪听了这话竟心虚了。日后，这娃娃若是在沈黯的房里被发现，沈筠也不容易逃脱干系。看着她一双澄澈见底的眼睛，楚雪内心发誓，到了那时候她一定会尽力将沈筠摘出来。“布料包好，不要让其他人发现，找个机会放到沈黯的衣柜之内。最好是放到角落里头，让他察觉不到。如此不出三日，你必定可以离开这里，得到你希望的自由。”楚雪信誓旦旦地说道。沈筠点点头，面带犹豫，“能离开自是很好，只是我孤身一人，却是无家可归了。”说到这里，她眼眶骤然一红，又笑着拭去眼角的泪水。“又让阿雪见笑了。”同是女人，楚雪被沈筠的情绪感染，起了恻隐之心，“离开沈府后，你去听雪楼吧。我帮你谋一份差事，在那儿你也能遇见更好的良人。”“阿雪，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如此大恩大德，我沈筠无以为报，愿来世为你结草衔环。”“应该的。”楚雪说道。如果没有她，也许沈筠虽然会被沈黯一直当作禁脔，藏着深屋中。但至少，她生活无忧，衣食住行全都有沈黯。沈筠拿着小包裹踩在石子路上，路的尽头站着沈黯，他背着手长身玉立。偶有微风习过，吹起她素衣裙摆，发丝微扬。若是她手上捧着一束鲜花，那温馨美好的画面，他大概会更开心。她步伐缓慢，走到他面前时，将手上的包裹递给他。“这是何物？”沈黯问道。“礼物。”沈黯闻言一笑，沈筠又接着说道：“楚雪送的礼物。”他的兴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停下打开包裹的手，转而去牵她的手。“先回去吧。”“好。”他的身影高大，只是看着就让她有安全感。如果是他，应该能够护她周全吧。进了东院，沈黯不紧不慢带着沈筠赏花散步，若不是沈筠催促，他都不想进屋。“打开看看吧，你一定比我清楚的多。”沈筠说道。“巫毒娃娃。”沈黯若有所思的把玩，这小小的布偶在这个时代却能掀起腥风血雨，这楚雪或者说是七皇子是打算至他于死地。他捏了捏娃娃，问沈筠：“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楚雪说是你的生辰八字，不过我觉得并不是。”沈筠给出结论。沈黯点头，“不错，放我的没有意义，想栽赃陷害我，这里面放的大约也只有……”“皇上的八字。”沈筠接过话。遇到情况，大部分人都会直接将这娃娃处理掉。沈黯不急，他不相信楚雪会把所有的宝都压在沈筠一人身上。“你在想他们的后招是什么吧？”沈筠这时感觉有系统这金手指十分的好，完全是上帝视角。“嗯，你知道？”沈筠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另外一件事情，攸关政局动荡。”“是什么？”“五皇子要谋反了，在你死后。不过，七皇子黄雀在后，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么说也许不正确，应该说弑君夺位！”这是原本的剧情，沈筠早就熟记于心，没注意到她说沈黯“死”时，他那微妙的神情。“我什么时候死？”“与楚雪成亲之日。”沈筠顺口一说，完了感觉自己说了太多。她小心翼翼瞄了沈黯一眼，没有太大的反应，稍微放了点心。“我知道了。”沈黯语重心长，手指敲着桌子，将那巫毒娃娃往怀里一塞，拍拍沈筠的头发，“我出门一趟，晚上不用等我。”如果可以，沈筠很希望沈黯可以带上她，但显然，这不合常理。一个无知寡妇，参与国家大事，本就是不知礼数的行为。“我等你。”沈黯的背影已经远去，她喃喃自语。每天祈祷沈黯平安无事以外，深深觉得自己很无能。这个夜晚，沈黯没有回来，沈筠坐在椅子上等了一夜，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沈黯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瘦弱的素衣女子，孤独埋首在桌上。大约因为早晨的寒气她脸色略微发白，又因为僵硬的姿势睡了一夜，神情凝重，看上去十分不舒服。“不是让你不要等我了吗，这么不听话。”沈黯站在她身旁，爱怜抚摸着她的发丝。将沈筠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为她脱去鞋袜，盖上被子，一道躺在她身边，轻声细语。“睡吧，等你睡醒了，今日就再也无法入睡了。既然明天我就要‘死’了，也要牡丹花下死啊。你说是不是啊？昀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