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京海【良强/all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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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奴才,本不该有什么讨厌的物事,主子的喜好就是我们的喜好,主子的厌恶就是我们的厌恶,孽根一割,七情六欲,三魂七魄也跟着去了,剩下个刻着笑模样的木头偶人,四肢都被丝线牵着。 但我确确实实讨厌春天,一则,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同时升起来的还有断根那儿无处疏解的微妙隐痛,二则,瑜贵妃喜欢春天。他爱侍弄花草,穿一身粉白锦衣,在春日带着一对儿女摘花酿酒,笑声朗朗,明眸皓齿,仿佛只是个寻常的小妇人,等着丈夫归家,为他和孩子各带一枚蜜枣粽。 我与贵妃,一见如故,两看生厌,相轻相鄙。他喜欢的,我自然厌恶。我看中的,他亦弃如敝履。 于贵妃而言,我不过是个阉狗,即便得了圣上看重,宫人都要称我一句大总管,说到底,也就是个狗奴才。可偏偏是我这个狗奴才,在他们高氏兄弟身陷囹圄之际,为他牵线搭桥,将他这只涂了层金漆的灰雀鸟引到了圣上面前。 时隔六年,我仍不曾忘却那一幕。那时还不是贵妃的高公子,素衫脱簪跪在我面前,哆哆嗦嗦仰面看我,说,若此时有贵人愿意拉我一把,救我弟弟一命,我高启强下半生愿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为报,王总管,求您疼我。 额边挂汗,眸中含泪,湿漉漉水灵灵的柔弱双儿,多无辜,多可怜,如一只坠入池中的狸奴,咪咪叫着哀求我将它捞起。他似是全然忘记了,他高启强之所以会有今日,全因他们兄弟二人官商勾结作恶多端,坑害了不知多少无辜百姓的身家性命。安小侯爷不顾侯府与高家多年前定下的婚约,白纸黑字亲笔写下桩桩罪证,上书告发高家兄弟,乃是大义之举。 六年前,高启盛是被悬赏缉拿的朝廷要犯,高启强为保高家基业,不得不答应年过六旬的陈泰入将军府为妾。他们兄弟二人,何其狼狈。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高大人青云直上,三十出头便官拜都察院右都御史,党羽众多,一呼百应。而瑜贵妃,他育有一对龙凤双生子,又向来温柔小意,极得圣心,在皇后崩逝后,他顺理成章拿到了协理六宫之权,只等着不日入主东宫。这高氏兄弟,前朝后宫,风头无两,若没有我当年的引荐,他们如何能有今日。 可惜贵妃此人,狼心狗肺,表里不一。外在的恭谨随和,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勃勃野心。他恨我,我知道。他恨我不曾告知他圣上在房事上的可怖怪癖,恨我一边爱怜地亲吻他,一边催促他将催情的药膏涂满遍布鞭伤的胴体,全然不在意他翻出一圈糜烂肠rou的后xue仍在淌血。 他最恨的,大概,还是我威逼利诱,劝服他的胞弟将功折罪,做了圣上的刽子手的事。在我的安排下,高启盛乔装打扮成安小侯爷的模样,在一行路过的僧人的注目之下,将小侯爷的至交好友,御前带刀侍卫李响推下悬崖摔死,顺利地栽赃陷害了小侯爷。 可这如何能怪我呢,怪只怪他们侯府名望过盛,加上老安侯安长林与镇国公孟德海,小安侯安欣与丞相亲侄李响又私交甚好,圣上对这父子二人忌惮已久,这才不得不排了这一出好戏。尽管崖下一直未曾找到李响的尸身,但安欣杀人之事证据确凿,小侯爷被抓进了宗人府,判了终身圈禁,不得出府半步。 安小侯爷既然成了心思阴狠,居心叵测的罪囚,那他的状告,自然就成了诬告。高家的那些罪责,结党营私,鱼rou乡里,自然,也就成了安家的罪责。侯府自此衰败,而他们高家沉冤得雪,借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 高启强初入宫闱,封的便是正三品昭仪。封号为瑜,瑕不掩瑜的瑜。七个月后,他便抱着一对早产的龙凤胎登上了贵嫔之位,又过一年,蝗虫泛滥,粮食产量降至七成,其弟高启盛献上治蝗良策,大有成效,圣上龙心大悦,晋瑜贵嫔为德妃。入宫第四年,德妃再度有孕,却被酒醉的太子推下长阶,摔没了腹中龙胎和他自己的半条命,圣上震怒,重重斥责了太子与管教不严的皇后,为表安慰,将他封为了贵妃。次年,皇后因忧思过度而离世,生母的死亡让太子悲痛至极,竟逐渐神智失常,说话做事宛如疯汉,圣上逼不得已,只得废了太子,打算另立储君。可惜他的几个儿子,要么顽劣,要么怯懦,唯一有帝王之相的,便是瑜贵妃所生的六皇子晓晨。六皇子将成为新储君的事,在这宫墙之内,已然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贵妃这一路走来,看似顺风顺水,实则殚精竭虑,没人比我更清楚。扶着他那只柔若无骨,血迹斑斑的手的人,助他一步一步攀上高台的人,始终是我。那些阴谋与盘算,都是我咬着他耳尖的一截软骨,慢条斯理吐露出来的。 如瀑青丝垂在身后,颈边是淡淡的典雅檀香,瑜贵妃捻着佛珠,眉目悲悯又柔软,阿弥陀佛,他说,王良,记得做干净点,别留下把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我王总管的呢。 这个小贱货,没良心的sao蹄子。他的好儿子极得圣心,高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也盘根错节,难以撼动,这一两年,他自觉有了牢固倚仗,便不再刻意掩藏自己的本性了。他变回了昔日那个傲慢又跋扈,斜眼睨人的高大少爷,摇曳瑟缩的水仙长出了芍药的艳丽花瓣。如今他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那就更看不上我了。 也好,我也看不上他。 于我而言,贵妃出身寒微,本性粗陋,不过是窃到了几分运气,才能凭借陈老将军义子的身份入宫侍奉,得沐圣上恩泽。贵妃进宫六载,如今三十有二,相貌至多是中上之姿,亏得那身荔枝般肥白盈润的丰腴美rou替他增添了不少动人风情,再加上一颗最擅曲意逢迎的七窍玲珑心,方才让他多年来盛宠不衰。 即便如今高家之鼎盛已远超当日安侯的侯府,圣上对贵妃也生出了几分警惕提防之心,时不时便会找理由斥责几句,试探几句,可还是忍不住会将这团雪做的双儿搂在怀里,揉臀捏奶,吮吻唇舌,抠挖屄xue,做尽下流事。 圣上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了,虽然不像我一样挨了一刀,但他到底是到了年纪,身子虚空,那玩意从去年就硬不起来了。 或许这反而是好事。贵妃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下身那口饱满rouxue,揉几下便会湿溻溻地漏出黏水。他愈发爱召我来他的杨妃榻上,让我用玉势,手指,或那条灿若莲花的舌头抚慰他的身子。他腰肢弓起,媚眼如丝,水葱十指抓皱了床幔,浪叫着催我再快些。我不是男人,无法给他他最想要的生猛rou茎,却是他在这宫墙之内最好的选择。 情动时,他会抬起我的脸,柔柔说,阿良,你最好了。可在他喷撒出大股阴精之后,他又会不耐烦地敛好寝衣,让我赶紧回圣上身边伺候。 翻脸如翻书,婊子何其无情。 幸好,无情的不止他一个。你看,圣上表面对他们高家仍旧恩宠不断,甚至开了金口说要封贵妃为皇贵妃,实则已经耗尽了耐心,有意要寻机将他们兄弟二人连根铲除的事,我就没有告诉他。 他是该摔一跤。不摔跤,怎会需要拐杖呢。 那日众嫔妃照例去贵妃宫中请安,我扶着圣上姗姗来迟,正巧在门外听到几个低位妃嫔对瑜贵妃的恭维。一人说贵妃娘娘耀如春华,神仙玉骨,姿容比昔日入宫时更盛,不似我们早已成了黄脸老妇。另一人纠正道,为何还要称娘娘为贵妃娘娘,娘娘您执掌六宫,德冠后庭,听闻陛下已下了口谕,要择日封您为皇贵妃,嫔妾等该恭贺皇贵妃娘娘才是。瑜贵妃斜倚在扶手上,扶一扶鬓边的珠翠,懒懒道,位份如何并不紧要,我们做嫔妃的,最要紧的便是侍奉圣上得宜。 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惜,并不能让圣上的阴沉面色好转分毫。见圣上驾临,妃嫔们诚惶诚恐跪了一地,唯独那有恃无恐的娼妇,拿着架子在座上停了片刻,方才款款起身,迎到我们面前,行了个万福礼。 “陛下,您怎的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圣上一言不发,淡淡瞥他一眼,便径直走向了主座坐下。我走到贵妃身侧,低声嗔道,“瑜主儿,现下还说这些做什么,这后宫是陛下的后宫,陛下怎的就不能来了。” “本宫并无此……” 未等他辩完,我便给他递了个勿再多言的眼神,躬身站到了圣上身侧。圣上双目微阖,不怒自威,手中的和田玉手串转了一圈,才缓缓开了口。 “听闻贵妃昨日大动肝火,以致头风发作,所为何事啊?” 高启强瞳仁一颤,镇定自若答道,“多谢陛下关怀,昨日有一太医来请平安脉,不想临走时见我宫中奉茶侍女貌美,竟动了歪心思,以抓药之名将她引到暗处轻薄于她。我得知后,即刻便命人杖毙了这狂徒。此等小事,本不需陛下烦心……” “是吗。”圣上冷淡地反问了一句,见高启强仍点头称是,便冷笑一声,喝道,“将王院判和那贱婢带上来!” 本该被乱棍打死的王力,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他面前,受他指使引诱王太医的婢女,反而被血rou模糊地拖了上来,这一场面,明显让高启强显出了些许的慌乱。 婢女口齿不清认了罪,说是自己蓄意勾引王大人未果,存心报复。圣上闭着眼,问她背后可有主谋,她颤栗不止,正要开口,却在抬首看见贵妃宁静和善的眼眸时,立时收了声,用力摇头,随后,一头撞死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贵妃当即跪下请罪,说是自己识人不清,辜负了陛下的期许,圣上并未看他,反而扬起手,给那洋洋得意的王院判赐了座。 “无妨。”圣上宽宏地说。他端起了茶盏,品了一口,便蹙起了眉。 “这茶水太凉,换一杯来。” 贵妃忙道,“是,臣妾即刻谴人……” “不必。”圣上放下茶盏,眼露讽意。“就请瑜贵妃,亲自沏一杯茶送来吧。” 贵妃嘴角微微抖动,他忍下了这份屈辱,行完礼微笑着退了出去。之后,他站在门外,抬高声音,指桑骂槐斥骂了宫人一顿,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此情此景,我也不由得为他这一张狂举动捏了把汗,在圣上面露不虞之时,我附耳上前,沉声说,陛下,再过两天,便是贵妃娘娘生父的祭日,娘娘是重情的人,这几天情绪不佳,也是人之常情。 圣上虽没有因此对贵妃生出些怜爱或歉疚,但好歹,也没有再计较贵妃方才的言行无状。 笑盈盈的贵妃端着茶进了门,正要将茶奉给圣上,却被圣上抬手叫了停。 “这杯茶,你该敬王大人。” 让贵妃娘娘当着一众妃嫔的面去给一个臣子敬茶,无异于当众掌掴他的脸。高启强呼吸沉重,脖颈鼓起青筋,在原地僵立许久,最终,还是不得不挪动着脚步,慢慢向那死里逃生的太医院院判走去。 高启强双手端茶,对着面前的王力勉强一笑,说道,“王大人,是本宫失察,就请您饮下这杯茶,全当压惊吧。” “多谢娘娘。”王力单手接过茶杯,喜上眉梢。 圣上看完了这场好戏,心情愉悦不少,也有了闲聊几句的兴致。他摩挲着座椅上的雕花,开口询问,“贵妃,你知道,朕为何要选择瑜这个字作为你的封号吗。” “是,当年陛下说,臣妾虽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然而瑕不掩瑜……” “这只是说来好听的托辞罢了,贵妃聪慧,难道听不出来吗。” 圣上垂眼俯视着他,漫不经心说道,“原本,朕是打算将鱼字赐予你的。一则,是为时时提醒你,你做了十余载的卖鱼贩,出身卑贱,人人可欺。二则,朕也只需要你做一条鱼,一条御花园的池塘里的锦鲤,摆着好看即可,不需要你翻出什么大风浪,懂了吗。” 如此奇耻大辱,烧红了高启强的两颊。他藏在袖中的双手似在发抖,他深呼吸了几回,方才跪到地上,叩首道,“臣妾知错,今后定恪守本分,不再让陛下忧心。” 午后时分,我又返回了贵妃宫中,我预想到会迎来一场惊涛骇浪的暴怒,但高启强只是静静坐在窗边,双目放空远眺,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良。”他轻轻唤我,转过头来看我时,鼻头还是透着粉红的。 “当年是你劝了陛下,没让他选鱼字做我的封号吗。” 我笑一笑,说,“娘娘若要感激奴才,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 “安小侯爷一案,或许,将生出变故。” 高启强周身一震,霍地站起了身。“你说什么?” “有传言说,那位李侍卫,有可能没死,有人在京中看到了他的身影……” “当真?!李响,李响还活着?” 心思深沉的高启强,此刻竟是毫不遮掩的喜形于色,这让我多少有些讶异。“瑜主儿,您糊涂了,李响没死,他活着回来了,安小侯爷是能脱身了,可李响指认的凶手会是谁,是您的胞弟啊。” 高启强面色由红转白,他踉踉跄跄跌坐回了椅子上,双手掩面,尽显疲态。 “他必是恨我的……”他喃喃道,“李响,他……他定然会将我视作仇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看他如此失魂落魄,我心中有些吃味,一边半蹲下去,帮他揉腿,一边带着点酸意压低声音问道,“瑜主儿,当年您带着身子入宫,是我帮您遮掩了过去。我一直以为,六皇子与三公主是小侯爷的子嗣,怎么,竟是李侍卫的吗?哦,又或者是他们二人,一人一个,您还真是……” 我刻薄的怪话还没说完,竖起柳眉的高启强的耳光还没落下,他的贴身侍女便匆匆进门,慌乱地扑跪到了地上。 “大事不好了,娘娘,六皇子,六皇子出事了!六殿下似乎是听说了些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一个太医当胸射了一箭,还好六殿下刚开始学骑射,气力不大,没闹出人命,但陛下,陛下可动了大怒了,说是要,要重重杖责六殿下!” 高启强听得气血翻涌,他的情绪在短时间内几番大起大落,再度猛然站起时,竟眼前一黑,晕在了我怀里。 这个懦弱的,没用的,虚张声势的小娼妇。没有我,他可怎么办啊。我吻了吻他发白的唇瓣,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轻声说了几个字。 “别怕,娘娘,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