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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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是在嘲讽我吗? 我是……被这小子玩了吗。 高启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缓缓睐起了双眼。他试图把自己的视线捏合成一柄削薄的手术刀,沿着面前那颗头颅的冠状缝插进去,撬开额骨,看清青年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 “高警官,怎么了,不需要带我去警局了?” 安欣虽然声音在笑,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却无比寡淡,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规划之中。就像是,今天发生在他们之间的这场谈话,不,还有李响与高启盛,张彪与唐小龙,这三场谈话,每一句对白,都是按照他书写好的台本来的。一切尽在掌握,对他来说,也很无趣。 唯一值得他提起兴趣的,就是高启强。 失态的,破口大骂的,眼中浮出血丝的高启强,与那尊温文尔雅的玉菩萨截然不同的高启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最开始的雨幕里,他于震惊之中,被一股悲愤郁气紧紧抓握住了心脏,撕心裂肺的疼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找寻不到发泄的出口。他好想哭,也有可能真的哭了,那起改变了一切的事故发生在一个漆黑如墨的雨夜,他也无法确定,顺着他那张枯瘦脸庞流淌而下的,有多少是雨水,多少是泪水。 可后来,夭折的初(暗)恋给他带来的悲伤,不知不觉间,逐步转向了另一个诡谲的方向。 这些天,他时常梦到高启强。愤怒到扭曲的表情,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阴狠眼神,还有那张喋喋不休地喷吐恶毒脏话的嘴。多么漂亮的嘴唇啊,红艳饱满,柔软水润,总是像要索吻似的微微翘起,梦里他暴殄天物,将自己丑陋狰狞的性器粗暴地塞进了那双唇瓣之间,拽着高启强脑后的头发,发了疯般狠劲捣弄,用力之大,仿佛要将紧窄的喉管凿出一个洞。高启强脸上讨人嫌的傲慢很快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讨好,发丝凌乱的omega瑟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被压在rou柱下的舌rou,贴紧柱身青筋细心舔舐腥咸液体。 卑微这个形容词,本该与金尊玉贵的高公主永远扯不上关系,可他看着高启强那副努力收缩腮rou,泪光盈盈的可怜相,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四个字。 拨乱反正。 这四个字,即使在他醒来后,也依旧烙印在他脑中,清晰无比。 他蹲在卫生间搓洗内裤上的遗精时,回想起了那天晚上被他钳住胳膊的高启强。满身泥污,涕泪横流,十足衰仔模样,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一条,被他这个鱼贩摁在案板上的肥鱼,除了徒劳无助地拍打尾巴,什么都做不了。想着想着,他胯下那根刚软下去的rou棍,又有了勃起的趋势。 “安欣啊,我待你不薄吧,你为什么非要……” 高启强顿了顿,扶着桌边坐回了椅子上,还顺带翘起了二郎腿。 “……恶心我一把呢?” 不是“伤害我”,只是“恶心我”,足以说明,高启强此刻还并不认为,他们旧厂街这一帮乌合之众,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哪怕,张彪对他的状告,是百分百的事实,他也没有产生分毫的心虚或愧疚。短暂的惊讶之后,充斥他胸腔里的情绪,只有满满的烦躁,憋闷,不耐烦。 他是违规开枪了,那又怎么样,张彪不是没死吗,用得着这么抓着不放吗。小安怎么可以这样冷酷无情地对待他,张彪不过是差点没了一条命,他可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啊! “安欣,张彪在公安局撒谎诬告我,试图倒打一耙,是你给他支的招吗?如果我真的做了,我确实该怕,可惜,你们没有证据能证明啊,就这么空口白牙地瞎说一通,怎么可能会有用。你们的小伎俩,对我,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反而是你们,狗急跳墙,诽谤公职人员,安欣,你会害得张彪罪加一等的啊。” 高启强神色还算和蔼,话里话外却难免泄露了几分轻蔑。安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并不急着做出什么回应,旁边那个叫弘毅的年轻警察却明显是待不住了,他拉了拉高启强的胳膊,局促地说,“强,强哥,你怎么还坐下了,事情真的很急,唐队刚才给你发消息你没回,他就立马联系我了,让我赶紧叫你回去……” “催什么催。”高启强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拍开了他的手,顺便拿起扣在桌上的手机划掉了未读消息。 “我这边还没谈完呢,等我和小安谈完再说。老爹和师父也真是的,没凭没据的事,有什么好着急的。” “不是,强哥,不是没凭没据……” 弘毅愈发着急了,他越急嘴越笨,干脆掏出手机,点开唐队发来的照片,举到了高启强眼前。 映入眼中的是一具赤裸着上半身的男性rou体,男人体格健硕,肌rou线条刚毅流畅,大大小小的旧疤说明了这身肌rou绝不是健身房里练出的空架子,最新的一道rou色疤痕出现在小臂内侧,与几道青筋相映成趣。高启强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视线在那几块腹肌上黏得很牢固,停了好几秒,才恋恋不舍地挪动眼球,顺着弘毅的手指,看向了男人的胸口。 嚯,这人的胸肌也很——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高启强啊高启强,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收收你的色心! 高警官在心里狠狠谴责了自己一句,专心致志研究起了男人左胸口的那块伤痕。说是伤痕,其实看起来就是红肿了一片,也就靠近中央的位置有些淤血与刮伤,实在算不上什么致命伤。高启强嗤笑一声,面露不屑。 “我要真冲他心脏开枪了,他能就受这么点擦伤吗,怎么,他张彪是京海第一巴图鲁啊?” 弘毅没敢跟他顶嘴,只是默默下滑了对话框,让他看清后面唐小龙发过来的消息。 “张彪说……说你冲他开的那一枪,被他放在胸口口袋里的手机挡住了,加上那天他穿的本来就很厚,弹头没穿透屏幕,卡在了手机里,运气好没炸,他才能捡回一条命,只是胸口心脏部位留下来了一大块撞伤,做一下伤情鉴定,应该也能鉴定出来是隔着个阻隔物品朝他开了一枪造成的……”弘毅瞥一眼气定神闲的安欣,弯下腰又朝高启强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鉴证那边的同事说了,现场,确实,有一枚弹头一直没找到,他们之前觉得,可能是那天雨下得太大,被冲到哪去了……弹头和弹壳的数量,这都是登记在案的,唐队说,检察院,还有,程……程队那边,都看过这段记录了……” “全是他妈胡扯!我根本就没——” 他根本就,没打中啊! 他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他当时暂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确实一气之下朝着来人的胸口开了枪,但他开枪时张彪正好转身了啊,从枪口飞出的那颗子弹,连张彪的边都没挨着。他后面再开枪时,张彪已经背过身去逃跑了,更不可能被他迎面打中了。 一派胡言!瞎编乱造!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妈的,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需要拼劲全力证明自己压根没有打中过靶心,对他这个十项全能警校优等生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稳了稳心神,双眼盯着安欣,冷声说道,“弘毅,既然张彪说是手机救了他的命,那,他的‘救命恩人’,那部嵌了弹头的手机,现在在哪呢?真有的话,就交出来啊。” “他扔了。”弘毅说。 “他说,他当时觉得那个手机要是在他身上被警察搜出来了,算是他的罪证,正好能证明他确实就是那个……撞了你的车的人。他越想越后怕,就,当晚就给扔海里去了。” 行,行,又让这狗崽子编出理由圆上了。高启强深吸一口气,手掌在胸口处来回抚了几下,尽量平静地,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先别管枪不枪的了,不重要。他有没有交代,那个和他一起袭击我的同伙,究竟是谁。” 弘毅犹豫片刻,说出了一个相当陌生的名字,高启强愣了愣,眼球转了一圈,思索半晌,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施伟,施伟……啊,张彪的一个小弟,是吧。” 高启强这下真气笑了,演都懒得演了是吧,拿这种小虾米来搪塞他,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安欣。”高启强磨一磨牙齿,阴森森问,“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安欣交叠的双手规规矩矩放在桌上,他看着高启强快要淬出毒汁的黝黑眼睛,郑重,诚恳地说,“诶,高警官,你别这么讲,我一直很尊重你的,我认为,你是一位非常可敬的刑警。” 可敬的刑警,对现在的他来说,等同于危险的对手。 那夜的海滩上,张彪看到自己手臂在流血,吓得六神无主,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我,我完了,欣哥,我跑不脱了……”他嘴唇苍白,抖若筛糠。“我看过,看过警匪片……血里能查出DNA……你说过,你记得吧,你说过,有我的DNA,警察就能锁定我……高启强……他今晚被我们害得这么惨,他那个背景,整个京海的警察都听他的,一旦落到他手里……我会被判死刑的啊,安欣,怎么办,我不想死,你救救我,你必须救我,我——” 砰。他快要崩溃爆发的激荡情绪,因为一记锚准他的侧脸砸下去的重拳,踩下了急刹车,他眼前一黑,晃了几晃,终于能听进去安欣的话了。 “阿彪,你想想,如果整个京海的警察真的都跟他高启强一条心,他的行程,又怎么会流到我们手里来呢?” 张彪抬起头,抹掉嘴边的血,浑浑噩噩,双目空洞,还是有点不明白安欣的意思。 “意思就是说,他们京海市局内部,一定有人和我们一样,需要高启强翻车倒台。” 安欣说得平静又果断,仿佛在谈话中提到的,不是他魂牵梦绕的心上人。 “所以,我们只需要准备好一把刀,自然有人帮我们把刀架到高启强的脖子上。到时候,他忙着自保,也就无暇再追究我们了。” 张彪半懂不懂,顺着安欣的话问,“什么刀,我们这哪有能威胁到高启强的东西啊?” “怎么没有,他不是刚刚亲手递给你了吗。” “啊?什么啊?” 安欣微微一笑。“他直接朝不持有武器且没有拒捕行为的嫌疑人开枪,意图击杀你,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你甚至,可以告他故意杀人。这一条,足够吓住他了。” 张彪先是一喜,慢慢地,又露出几分沮丧神色。“咱们又没有证据,光靠嘴说他想杀我,有屁用啊。” 安欣默不作声,只在缄默了片刻之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枚裹满了湿泥的弹头。 张彪愣了愣。“这什么?哪来的?” “高启强的子弹。我捡的。” “你捡这破玩意——” “张彪。” 安欣抿一抿嘴,还是将那句话问出了口。 “你怕死吗?” 即使几分钟之前才刚见到了他在大祸临头时的那副慌张丑态,安欣还是愿意给他面子问他这么一句,张彪深受感动,不由得握了握拳,眼眶泛红。 “欣哥,我不怕死,我就是怕,死得太窝囊废,像根杂草一样,一点屁用都没有。” “不会的。” 安欣按上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多少带了点抚慰意味。 “阿彪,你赌上自己的生命冒的险,一定会换来,等价的报酬。” “安欣,我们公安局不可能会接受这套说辞。”高启强说。 “我就是受害者,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虽然那晚袭击我的那两个人,脸是蒙着的,但我记得他俩的身型。一个倒是很像张彪,另一个,绝对不是施伟。那个人的瘦猴身材,没施伟那么好。” 安欣垂着眼,将桌上的碗筷整整齐齐摆好,像是根本没听到对面的人在说什么。高启强眼尖,看到了安欣额角处鼓起的筋,颇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 “你以为,靠那点小聪明,就可以颠倒黑白,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安欣,你未免太自信了。” “太自信的人是你啊,高警官。” 安欣冲他笑笑,问他,“你是受害者,没错,但你的证词,也并不是那么可信的吧?毕竟,你是先被车撞了啊,受了这么大的冲击,记忆出现一点偏差,也很正常。” “让你失望了,我的那段记忆非常清晰。”高启强毫不客气,寸步不让地反唇相讥。“我清楚地记得发生了什么,撞警车,抢警枪,朝警察开枪,幸好你还有点脑子,把枪留在我的车里了,没敢偷走。安欣,这么重的罪名,你也敢推给别人来顶,午夜梦回,你不怕他俩找你索命啊?” “高警官,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开枪?” 安欣歪了下脑袋,满脸不解。 “其实张彪也跟我说过那晚发生的事,跟你说的,完全对不上啊。他说,自从我当上管理员之后,他们那帮兄弟没有油水可捞,手头太紧,那天他跟施伟在一起喝酒,喝多了,一冲动,两人就商量偷辆车抢劫去,没想到,第一次就误打误撞,撞到了你。把你的车撞下坡后,他想来你的车里找点值钱的东西,没想到你就冲他开枪了,还不止一枪。后来,施伟为了救张彪,壮着胆子上来拦你,你们打起来了,然后,你在打斗中摔了一跤,张彪趁机赶紧拽着施伟逃跑了,可能是因为车祸的缘故吧,你也没能爬起来追上他们。整个过程中,没人碰过你的警枪啊,所有的子弹都是你自己打出去的。高警官,你记错了吧,他俩就算不学好,混社会,也不会胆大包天到那个地步。” 高启强脸色铁青,他看了一眼弘毅,那小子闷不吭声点了点头,看来,张彪交代的犯罪过程,也是这个版本。 行啊,好算计,要真是这样,那就算是作为主犯的张彪,也判不了几年。说不定,还没有他这个随便开枪的“黑警”被判的刑期长。 “高警官言之凿凿,难道你们那边有什么铁证,能证明张彪他们开枪了吗,比如,指纹什么的。” 面对安欣的关心,高启强冷笑一声,垂眼打量着自己刚做过护理的指甲,慢悠悠答道,“枪上当然没有留下指纹,不是戴手套了吗。诶,安欣,你杀曹斌的时候,如果也记得戴手套,那你也用不着蠢兮兮地把枪擦一遍了。” 这话够尖锐的,就是,听起来多少有点气急败坏了。 “哦,所以,你给袭击你的人安的严重罪名,和你前面对我和我哥的所有指控一样,全都是拿不出实际证据的空话。反倒是高警官你这边,情况不大乐观喔。” “你他妈——” 安欣对高启强的恼羞成怒视若无睹,像在与好友闲聊似的,还有心情拎起一旁的茶壶,问他喝不喝茶。高警官这查案查到自己都要进去了,哪还有品茗的心思,就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安欣指一指桌上高启强带来的几根茶叶,贴心地开了口。 “高警官是不是喝不惯这里的茶,要不然,用小王总喜欢的茶叶给你泡一壶?” 这是挑衅到他脸上了啊。高启强深呼吸了几次,rou乎乎的手在餐桌上攥紧成拳,努力克制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安欣大概也看出他想打人了,视线紧盯着他胀出青筋的手背,呼吸似乎变急了些,在他将手收到桌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稳。 “弘毅。”高启强轻轻叫了一声。“你先出去吧,去外面等我。” “强哥,可是局长那边……” 弘毅劝到一半,就被高启强飞过来的眼神吓住了,只能苦着脸往外走。等人走出了门,高启强才将目光放回了安欣脸上。 以前看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可怜,现在再看,就只剩可恨了。 至于安欣,自然也在盯着高启强看。高警官在生气,因为牙齿咬合得过于用力,咬肌鼓得很明显,脸颊看起来更圆了,像是他剖过的河豚鱼。从前他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爱吃河豚,价贵就算了,重点是卵巢肝脏等部位都含有剧毒,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为了尝一口鲜,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值得的。这么娇嫩的鱼rou,但凡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高警官,我们再这么僵持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最后只能两败俱伤。不如,换条能双赢的路走。”他温声说。 “但也不是没有挽回的办法。我告诉过你,在经历车祸之后,出现幻觉是正常的,很可能会看到根本没发生的事,比如,有人朝你开枪。如果你愿意相信那一段是幻觉,说不定,张彪也能想起点别的。毕竟他也算是出了车祸,脑袋同样受了冲击,记错他胸口那块伤的由来,也是有可能的。” 他都主动伸出橄榄枝了,高警官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在这种手里全无筹码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就坡下驴,毕竟,别的出路,都被堵死了。 可高警官自己,好像不这么想。 安欣才是那个旧厂街小团体的核心,大费周章只弄进去一个脑袋空空的张彪,有什么用。 算计我,戏耍我,侮辱我,还妄想全身而退? 和我谈双赢,你配吗。 我们高家人,是不会吃哑巴亏的。 高启强闭一闭眼,掩下了眼底暴躁的杀意,再睁开眼帘后,又是两汪泪光闪烁的含情目。 “安欣,其实,我是真的一直拿你当朋友。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我到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高启强睫毛颤抖,湿漉漉的眼睛盛满失望,仿佛遭遇了天大的背叛。 “我对你仁至义尽了,安欣。你,你做出了那种事,那是我的第一次……我原本,都不打算计较的,我想放你一条生路。你还年轻,一个强jian犯,在社会上还怎么立足?可你,可你居然,心机这么深重,能编出这么严密的谎言。我们京海是和谐社会,容不下你这样的隐患。不行,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了,我身为警察,必须制止你。” 安欣耐心地等到这段浮夸的独白结束,才托着下巴,干巴巴捧了句哏。 “哦,那你要怎么制止我啊。” 看安欣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淡漠神色,高启强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你有恃无恐,觉得我没办法制止你,无非是因为你最后没在我体内射精,你以为,这样你就不会在我的身体里留下可以作为强jian罪证的体液,是吗。” 安欣愣了一下,说,“我没这么想。你怎么会这么想。” 高启强没接话茬,还拍了下桌子,义正辞严说道,“不管你有没有这么想,我都要告诉你,你的阴谋落空了。你知不知道,除了最后的射精之外,性交的过程中,alpha的性器官也是会经常分泌液体的。而且,即使你全程佩戴安全套,套子也有可能会露。算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重要了。反正,那天晚上我被送往医院的时候,xue腔内就已经提取到了某个alpha的体液。现在,我只需要带你回去比对一下,就能知道那天晚上和张彪一起袭击我的人到底是谁了!” 他没想走这一步的。 他没想到,安欣会把他逼到这么狼狈的地步。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其他能把安欣牵扯进来的案件,所有的相关证据都已经存档了,入过检察院的眼。还有程程,他住院时,老爹明明只是让她过去专案组临时帮几天忙,她就敢假传圣旨让她弟跑过来跟他说组长变成她了,简直狼子野心,她肯定会盯紧了他,不让他有机会在那些已知的案件里面下功夫。他想要伪造证据,就只能在那起没有上报到局里的强jian案上动手脚了。 这都是安欣逼他的。是安欣先对不起他。再说,安欣性侵了他,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是老天无眼,那小子走了狗屎运才侥幸逃脱。他造出一份检测报告,是在替老天爷弥补过失,谁能指责他? 连安欣自己都不能。即便是经验丰富的alpha也不可能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在omega温暖的xiaoxue里留下体液,安欣这个小处男,一定能被他吓住。 他赢了,但他还是很愤怒。 害得他用这么不光彩的手段获得惨胜,这笔账,他记下了。就像他经常教育他弟弟的话一样,没有人能从他们高家手上占到便宜。 只要安欣进了拘留所,那就是到了他的地盘了,检察院也休想插手进去。他想要的实话,都能被撬出来。 他卷起袖子,解下了手腕上的百达翡丽鹦鹉螺,推到了安欣面前,敲了敲表盘。 “我给你最后一分钟,让你交代你的犯罪事实,自首吧,安欣,也算是……我能帮你的最后一个忙了。” 安欣将头探了过来,一边欣赏表盘上镶的一圈钻,一边好奇地问,“这表这么漂亮,在哪里买的,是世纪商厦吗?” “……你问这干嘛?” “世纪商厦,可是我们京海的地标性建筑,我听说,连那里的厕所都是请著名设计师cao刀的,造价八百万,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大牌香水的味道。而就在一条街外,不到一公里的位置,有个地下通道,一踏进去就能闻到挥之不去的尿sao味。很多无业人员,平时就在那里用硬纸板搭个窝棚,当做自己的临时住所。高警官,你刚刚说,京海是和谐社会。一个基尼系数这么高的地区,你告诉我,和谐在哪啊?” “……什么比基尼?安欣,你别扯这些没用的,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没事,反正我只有一句话要讲。” 安欣看着表盘,心平气和地说完了那句话。 “我没有和你性交过,所以,你的体内,不可能检测到我的体液。” 嗒,秒针指向了12,时间刚刚好。安欣将昂贵的手表推回了高启强面前,神情凝滞的omega一动不动,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你什么意思,那天晚上,你,我明明……” “高启强。” 他发哑的声音被打断了,这是安欣第一次直接叫他名字。 “你说过,你是警察,你要惩恶扬善,维护京海的和平,不会让像我一样的可怜群众,再受到他人的欺凌。可你的枪口抬起来以后,对准的是谁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高启强错开了视线,蠕动着嘴唇倔强地辩解道,“就算……那也是,是张彪先开车撞了我,我是正当防卫,对,正当防卫。他是你们那的恶霸啊,他是个流氓,混混,他还欺负过你,安欣,你干嘛要为他出头。这种烂仔,打死就算他倒霉啊!” “不对。”安欣摇了摇头。 “撞你车的如果是王良,你也会开枪吗?不会吧。你会冲张彪开枪,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罪,也不是因为他是恶霸流氓混混,就只是因为,他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对你来说,命如草芥,甚至,比不上你的警枪金贵,死在你高公主的枪下,都算是抬举他了。” 安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无视了高启强愈加惨白难看的脸色,俯下身,靠近高启强圆润晶莹的耳朵。 “我也这么觉得。高警官,你的枪,比我这种普通人,要高贵得多。” 他一字一句,说得慢条斯理。 “所以,我就把给你开苞这件事,交给你的那把警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