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长了嘴的娇夫开始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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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回到无罔阁便发了一场大火。 他在屋里又摔又砸,嘴里把某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骂了几百回,恨不得生撕了她的rou,活扒了她的皮,恐怕杀父弑母的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 满屋子的丫鬟婢女第一次见他气的像个刺猬,谁碰谁遭殃,唯恐受到他的迁怒,趁着他没注意的时候悄悄退的干净,个个再不敢入屋。 等到裴寂后知后觉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站在乱糟糟的屋子里,无论他说什么都没人搭理的时候,一种说不出的憋屈感油然而生。 戏子唱独角戏也要有人看,裴寂原本满腔的火气一下没了落的地。 在长留村时,他说闲话京娘会听,他发了火京娘会劝,他委屈了京娘会哄,他肚子饿京娘会做,他无聊了京娘会陪。 后来长留村没了,对他一心一意的京娘也没了。 现在只有一个脸色冷酷,不知变通的青山楼第一杀手京墨。 之前三个月的满腔情谊,吴侬软语,不过是一场假戏假意的镜中月,水中花,而今她痛快抽身,他也理该清醒了。 可是他裴寂好不容易给出的一颗真心,又怎么收的回来呢? 想到此处,裴寂顿感一身无力,横身倒进宽敞柔软的大床上,空空的睁着眼,脑子里一头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无罔阁的确很漂亮,很华丽,可这些年从头到尾只有他住在此处,一个人自说自话,自娱自乐,周围都是空荡荡的冷清,不免显得有点可怕,有点寂寞。 他不想再回到以前孤单单没人理的日子。 因此夜色一深,裴寂就忍不住了,在屋里不停的转来转去,死活安不下心睡觉。 最终他一咬牙一跺脚,还是打算再去看一看才能彻底放心。 白日才当着众人的面放下狠话,他不好意思从正门出去,就悄悄从卧寝的后窗爬了出去,反正这种事他也干的不少了。 漆黑夜色里,裴寂一路胆战心惊的避过巡夜的侍卫奴婢,悄声悄息往南边的兰阁水汀摸去,在自己的府邸反而跟做贼似的。 他承认自己不太清醒,明明石头女人骗了他弃了他,还无情拒绝他的好意,可他还是忍不住做出反悔打脸的傻事。 心里的悸动是一种很难说得清的谜题,既然控制不住,不如索性丢弃,求得短暂安宁。 不知是不是上天也有意相助,裴寂竟是一路顺顺畅畅的走到了兰阁水汀,刚过廊入院就发现一个了极为熟悉的身影。 和白日同样的地点,垂落根根花藤的紫藤花院里,摆着一座大理石的圆凳石桌,而桌前就坐了人。 那人挽袖侧身坐在石凳上,身下层层的衣摆铺开,大片大片的淡紫桔梗花开遍她衣裳的每一处角落,薄薄细细的飘带从她窄细的腰间垂下,在她身后轻轻的荡着。 长廊条条的紫藤花垂落在她身侧,适逢夜风一送,花藤轻轻拂过她苍白的脸颊,低垂的眼睫,微皱的细眉,宛如美人的手在温柔抚慰她眉眼之间的疏冷与凄清。 她静静的坐在繁华花藤下,不言不语,不动不起,只需远远的望着,便让人心里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种难言的酸涩与心疼。 她似是在这凄冷的夜色里静坐了千年万年,孤身长寂寞,无人问冷暖。 躲在花丛后的裴寂不习惯看见这样的她。 她该笑,该生动,该温柔,该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尊没有人欲的石像。 似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她转过眼向裴寂的方向看来,平寂的眼眸里终于有了其他的情绪,有了点活人的感觉。 她的眼里充满了戒备,冷声质问:“谁在那里?出来,别让我动手。” 亲眼见识过她杀人的厉害功夫,裴寂只好从花丛后走出来,一步一挪的上前,干干巴巴的张口。 “是我,裴寂。” 没想到白日气极离去的他竟会夜深而来,还行迹鬼祟,京墨微惊,这才从石凳上起身向他告罪。 “属下不知是裴城主夜深到访,无礼之处还请莫怪。”说着准备屈膝向他行礼。 见状,裴寂忙想拉住她的手臂制止,却被她及时的后退躲开了。 裴寂伸着空荡荡的手掌,神情变了一变。 “不知者不怪嘛。”他尴尬的收回手,抬了抬下巴,故作高傲的吩咐道,“丑……京墨,我允许你今后都不用向我行礼。” 裴寂任性霸道的性子她深有了解,这又是他的府邸,京墨不愿白白的惹他生气,便可有可无的顺着他答应下来,果真不再向他下跪行礼。 可裴寂瞧着她干干脆脆的答应了,便认为她果然是不喜欢向人称奴称婢的,和白日里一板一眼,刻板僵硬的她有些不同。 这下,他自认为自己能细致观察到她的喜好厌恶,心里还感到小小的得意。 举一反三,他甚至在暗暗猜想白日里她会打断他,拒绝他的好意,或许是不喜欢他总叫她丑八怪。 毕竟谁会乐意被人张嘴闭嘴的叫丑八怪啊,换了不知情的外人,定然以为他在故意辱骂她呢。 何况她的脸上没了那块硕大丑陋的胎记,黝黑的肌肤也恢复了原本洁白的肤色,还有一具高挑欣长的姣好身段,怎么看都和丑八怪是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真正的皮相虽是说不上丑,但比起他的样貌,也就勉强入眼的程度而已。 裴寂暗戳戳的想着。 说是勉强入眼,其实他心里爱这具皮相爱的要死,少看一眼都舍不得。 样貌绝佳,身世高贵,样样高人一等的裴寂大少爷被惯得极其高傲又自负,不屑谦逊待人,更不屑向人示软。 他嘴里说出的十句话,九句都不自觉带着一种自视清高的轻慢,剩下的一句也是阴阳怪气的嘲讽。 仗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蛋,裴寂在各色各样的人群里驰骋多年,更加眼高于顶,平日里是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若想要他稍稍低个头说句软话,简直比当场杀了他还要困难。 可是今时今夜,裴寂对着脸色微白的京墨,扭扭捏捏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的问她:“你找大夫看了没有啊?” 闻言,京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深夜偷偷跑来,没有因为她骗他质问一句,没有因为长留村怪罪她一句,只单单的问她一句找了大夫没有。 他真的是太过纯粹,太过善良了。 纯粹的令人不忍,善良的让人心愧。 “一点小伤不必叫大夫,属下私下运功疗养过了,身子基本无碍,多谢裴城主关怀。”她的声音不自觉的软了些。 其实她夜深还会坐在这里吹夜风,就是因为身上裂开的伤口疼的厉害,喉咙管里浓郁的血腥气逼得她根本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怕扰醒隔壁的乌鸣,只能出来吹吹风透透气,谁知会误打误撞的遇上偷摸跑来的裴寂呢? 也幸亏是她遇上,如若遇上的是旁人,第二天堂堂城主裴寂在自己的府邸做贼夜探客居的消息就能传遍整座奉云城。 “你当时伤的那么重,都吐血了,这叫一点小伤?”裴寂不快的瞪她,“你就算是铁打的铜人也该好好的照顾自己,大夫不叫,药也不用,你想把自己活活的折腾死是吧?” 他从袖子里拿出两个早就备好的玉色瓷瓶,佯作随意的递到她面前。 “这个药,你拿着。”他故意冷着脸,轻描淡写的道,“平时小钩养的狗生病我就给它喂这个,反正人用的狗用的都差不多,你用也死不了。” 京墨先是扫了一眼他因为紧张而绷紧的五官,再垂眸看了眼他修长的指尖紧紧捏着的两个瓷瓶。 瓶子雕的格外精致,上好暖玉做身,金丝银线勾纹,无论怎么看都绝非凡品,即便奉云城富可敌国,再是奢华也不会拿这样的好东西喂狗吃。 他实在是不擅长演戏,连最基本的作假工具,表情维持都做不到,如何能骗得了旁人,骗得了她呢? 裴寂看她站着一动不动,迟迟不接过去,不免有些急了,催促道:“这东西我屋子里多的是,平时也用不上,给你也是顺便的,拿着就是了。” “无功不受禄,属下的身份卑贱,无福消受裴城主的好意,还请裴城主收回。”京墨微微垂眼没看他,语气疏淡的直接拒绝。 “我裴寂给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裴寂伸直了手,把东西固执的往她眼前递。 京墨无奈,只得再道:“今日主子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若还知道属下暗中接受裴城主给的东西,定要责怪。” “我叫你拿着就拿着。”裴寂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脱口说道,“他要是敢找你的麻烦,自有我替你撑腰,你总怕他做什么?” 京墨抬眼定定看他半响,黑夜之中,她的眼神晦涩难明,看不清思绪悲欢。 裴寂被她看的二丈摸不着头脑,刚欲问她,便听她声调低沉的先开了口。 “敢问裴城主与属下有何关系,要劳烦你为属下撑腰,维护属下?” 她这话来的突兀,裴寂当即愣了一愣。 “敢问裴城主凭何与主子对峙,是因为主子责罚他自己的下属,还是因为主子拂了你的面子?” 她说的话格外犀利,却又不带丝毫的感情,字字戳着裴寂的心口,令他说不出话反驳。 “敢问裴城主三番两次的找来此处到底意欲何为,又想从属下这里得到什么反应?” 她在花藤黑夜里凝视他,字字沉下。 “是觉得属下对你有情,还是希望属下被你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