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 叶人兽之刘皓：二十余年如一梦（完）
八、明天，是新的一天 十一赛季打完，刘皓低调退役。他拒绝了呼啸战队的挽留，一办完相关手续，就换了新的手机号和ＱＱ，也不再登录荣耀，算是完全斩断了跟联盟的关系。 要说没有一点留恋，也不是，但是刘皓自认是个狠人，既然退役，就将那段过往，断个干净！ 甚至连那一点点“没能打败叶修”的遗憾，也被他压进思绪的小角落，随着日常生活的忙碌，最终再也不被想起。 此时，随着高铁有节律的氛围音，刘皓想到三年前的5月29号，第十赛季，兴欣客场挑战呼啸。 联盟的赛程半年前就公布，刘皓为这场对战，准备的时间却不止半年。从叶修带着兴欣重新回到联盟，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对上：我们之间，终有一战。 来吧，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可是，自己精心准备的石林地图，在叶修面前好似啥作用都没发挥出来，就那样被他一边嘲讽着一边打败。之后，团队赛，这个混蛋居然不出场！！！真不知道该说他胆子大还是太莽撞？但终究，兴欣赢了团队赛，自己，居然还是第一个被送出场的！苏沐橙，那个死女人，一点职业选手的素质都不讲的，团队赛那是个人泄私愤的时候吗…… 刘皓越想越远…… 火车鸣笛，要进站了。女同事看刘皓似乎睡着了，好心地推了推他，说：“刘哥，到了。” 刘皓装模作样地揉揉眼睛“醒来”，看女同事又埋头刷视频去了，刘皓光看画面配色都知道是荣耀界面，得，又圈粉一枚…… 叶修，你都退役那么久了，还是这么无法忽视啊！ 刘皓虽然不碰荣耀了，但真要说完全不知道叶修动向，也不确切。祖龙归位，重整三界规，包括孙翔在各地开培训班教散修，他都有耳闻，但也只是清风过耳，听过便罢。 他甚至还遇到过陶轩，在当地一家档次很高的会所，他约人谈事，只订到外围的桌子，刚坐下，就看着陶轩穿得人模狗样，被经理让进了贵宾区。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当看到个陌生人，之后并无挂怀。 只是，这一切过往，在如此不经意间，撞进心头，无数被无视的信息钱江潮般席卷而来，淹没得刘皓有些喘不过气。 他麻木地下车、出站，回住处，全凭肌rou记忆，那神魂还牵连在荣耀中，联盟里，心心念念绕着叶修转的那些时光。 终于，刘皓没能管住自己的手，打开电视，调到电竞频道，首当其冲的就是十二赛季的全明星。 蓝雨大厦、天河场馆，刘皓也不陌生，不过的确看得出蓝雨为此做了很多准备工作，说得上是不惜血本，也难怪，好歹是全明星十年大庆呢。 果然，一开幕就看到了叶修。和喻文州穿着情侣装，虽然很低调，但刘皓做了两年外贸服饰，在专业眼光下看来，这恩爱秀得实在碍眼。 刘皓略过了一些他不感兴趣的内容，他只是想看叶修，至于想看到叶修干什么，刘皓自己也没想明白。 但是叶修出场的时候也很少，甚至被新秀挑战都懒得应战，倒是黄少天啊王杰希啊张佳乐一干人特别热情、特别主动地接战，跟一群召唤兽似的。怎么说也都是圈内一等一的大神，挑战的新秀们也没那么大胆子挑挑拣拣，因此叶修就乐得在台下观战。导播倒是时不时会给他个镜头，但这人呆了没多久就闪掉了。镜头再一次扫过，原本叶修坐的位置上已经坐着黄少天，而且之后也再没见叶修出过场。 还是这么狡猾啊。刘皓叹了口气，关了电视，也关闭了无比熟悉的荣耀cao作的声音。 刘皓无力地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黑而深邃的夜，挂在桂树枝上的圆月，才发现今天竟然又是一个十五。 刘皓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十五有什么特别的缘分，反正碰到月圆之夜，他总是比平时更容易激动，难不成自己身上还有狼人血统？ 终于，压抑不住心中情绪，刘皓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拿过手机，不加思索地按下一串号码：那是叶修在世邀赛当领队时的手机号。刘皓过目不忘，当时看了一眼，时隔三年，依然可以不用多想就记起来。 按下拨号键时，刘皓自欺欺人地想，叶修那么懒，又怕麻烦，这个手机应该不会再用了吧？那就好，自己也就彻底了却这点心思了。 不料，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来了。 “您好，联盟蓝雨分部总顾问办公室，我是特助许博远，请问您找哪位？” 许博远？刘皓在头脑里搜了搜才找到这个名字，当时第十区蓝溪阁的公会会长。这还是得益于陈夜辉带队开荒第十区，结果在君莫笑面前被整得惨兮兮，连带蓝溪阁也没少被他吐槽，所以刘皓对这个蓝河也不陌生。 本来听到电话被接起时的狂喜，又被发现接电话的人竟然不是叶修，兜头浇了盆冷水。刘皓拿着手机不禁愣住了，素来能说会道的人，竟然张口无言：说什么呢？说自己是刘皓，问叶修在不？还是让对方转告一句“生日快乐”？自己有什么立场跟叶修说这句祝福？ 蓝河听那边没了动静，但显然有呼吸声，也就拿着话筒，等待下文。 这样的等待让刘皓更难堪了，他颤抖着手指，想要去按挂断键，却听那边有人说：“又是谁啊？要是粉丝就说我不在。”那声音太熟悉了，除了叶修还能是谁？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人没脸，要是真粉丝，估计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刘皓可不是粉丝，他在头脑里飞快地措辞，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我，”就听话筒那边传来叶修清晰的声音：“刘皓？” 这下刘皓是真的宕机了，讷讷地说：“叶，叶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其实叶修还真是瞎蒙的。他今天的确收到很多生日祝福，这个领队手机也接近被打爆，所以转了蓝河的秘书台。但此时该送祝福的基本都说过了，会打这个领队手机的，怎么也得是职业选手或者前职业选手，而此时跟叶修有交往的老选手们，不是在蓝雨大厦就是白云基地，就算有一两个想起来要打这个电话，也断然没有打通了不说话的道理。前后一推测，叶修随口蒙了一句，居然还真蒙对了。 刘皓又怎么会知道叶修纯猜猜，这下感觉又是被扒光了一般，却听叶修在那边笑道：“你忘了你是谁教出来的？”熟悉的话，当年打击得刘皓体无完肤，此时一模一样地说出来，但是语调轻松，并不是嘲讽的口吻，而是，带了一点亲密的味道。 正在感受惊讶、羞愧、不解等情绪高密度轰炸的刘皓一下子被这句话的温暖抚平了心境，他握着手机，用少有的认真态度说：“是，我不敢忘，也不会忘的。叶神。”最后那句叶神，叫得无比恭敬。 那边似乎有点响动，大概是叶修坐到椅子上了。只听他懒洋洋地问：“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简单到至极的寒暄，被叶修说来，就让刘皓心潮澎湃，好像真的被神明眷顾了一样。 “挺好，我在ｘｘ进出口公司，主要负责外贸服饰的，现在是部门经理了，待遇什么都过得去……”刘皓跟被老师考校作业的学生的一样，一通竹筒倒豆子交待情况。 叶修听着，偶尔嗯一声。刘皓自己滔滔不绝说了一长串，才觉得不妥，怎么一碰上叶修就是脑筋转不过来的样子，太糗了。他连忙收住话头，小心翼翼地说：“叶神，我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说句‘生日快乐’” 刘皓知道叶修不拘泥虚礼，当年队内庆生会之类的安排是通通都免掉的，大家就是说一句，心意到了就是。当然，更大原因，是叶修这个生日的时间，不是常规赛收关就是备战季后赛的时候，庆祝什么的，实在提不上日程。 “谢谢。难为你想着。”叶修随口谢了一句，又说：“看来你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定位，这是好事，好好干，不论什么身份，什么位置，要想坐稳，都要靠实打实的实力。” 也许真的是时过境迁，刘皓听着这些老生常谈的说教，竟然不觉得刺耳，反倒心里有点受用。当年他把自己和叶修看做利益争夺者，难免将叶修对他教导看做打压，而时至今日，他跟叶修可以说已经没有任何交集，叶修还是会这么说，可见这个人就是这样认为的，跟场景人物身份地位，没有任何关系。 特别是这两年，刘皓虽然混得不错，称得上风生水起，但中间经受的人情冷暖，又哪里少得了。商人重利，同事也好，合作伙伴也罢，能够维持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后不暗捅刀子，就算有情义了，像当年在联盟战队中，队友间互相可以托付后背的信任，战斗中冲锋陷阵的热血，是再也感受不到了。想到这里，他觉得情绪又有点满溢，忍不住说：“其实，我真的挺怀念一起打比赛那些时候。” “呵呵，荣耀都开到第十五区了，你就没整几个账号？”叶修在那边笑。 “我……”刘皓语塞，他想对方肯定也知道自己退役之后就再也没碰荣耀，不然，何至于职业选手群里从不冒泡？但此时被叶修一说，他又有点心动，以前那些过节，现在看起来真的没什么大不了，那么，随便建个号去玩玩，又有何不可呢？说到底，当年的刘皓，就是跟自己较劲罢了。 “随便玩玩，也没什么不可以吧。”只听叶修在那边说。 “是的。谢谢叶……哥。”刘皓控制不住心跳，那种比初恋少年碰到梦中情人还要澎湃的情绪，他无法遏止自己的心绪激荡，也怕在叶修面前失态，连忙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结束了这次让他无比激动的通话。 他已经不再将叶修视为对手了，可是跟叶修的相处，哪怕一点点，都还是会让他觉得是无比重要的生活细节。 毫不迟疑，刘皓冲下楼，踩着月色，走进最近的网吧，买了一张荣耀的账号卡。 熟练地插卡，登录，建人物，毫不犹豫地还是选魔剑士，名字一栏，刘皓想了想，敲下四个字：“得日而明”。 刘皓不用问叶修现在用什么号，加的哪个公会，只要有荣耀的地方，就有叶修。而且，凭叶修的水平，哪怕退役，别说网游，就是放在职业圈，也还是一等一的高手。刘皓有信心，用不着等到进入神之领域，他一定能凭自己的能力和实力，找到荣耀之神，他的……太阳。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界面，刘皓想起孙翔刚刚转会到嘉世那天，一叶之秋转手，叶修说了一句：“如果喜欢，就把这一切当做是荣耀，而不是炫耀。” “是的，我喜欢，这就是我的荣耀。”刘皓在心里默念，像一个漂泊了多年的浪子，终于找到回家的路，向着拥抱他的阳光，义无反顾地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