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 是我把你弄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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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竟是安稳。 袁裴率先醒来，看到枕边人时不禁恍惚了一下。 昨晚的一切都不真实得像是一场梦，唯有酸软的身体在尽职尽责地提醒着袁裴这荒唐一夜的真实性。 袁裴现在满脑子都是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小孩的睡眠本是很浅的，也一直都起得很早。 袁裴想，那孩子昨晚大抵是真的被人灌了太多的酒，才会一直睡到现在。 小孩蜷缩在她身边，离她很近，但没有碰到她，是很没有安全感的那种睡姿。 袁裴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变得很软，几不可闻的叹息中尽是温柔。 她没办法对她生气，她没办法怪她。 袁裴忍不住用手指临摹她的眉眼。 这小孩怎么就生得这么好看呢？ 下一秒，小孩醒了。 刚刚睡醒，小孩的眼睛是茫然的，却又因为茫然而显出一种天然的侵略性。 袁裴触电般地收手，猝不及防地和小孩对上视线。 那是一个太过漫长的对视。 ——甚至像极了她们的初遇。 这一次也同样是袁裴率先移开视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像是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 小孩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被子看看床，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觉得自己逐渐明白了一切。 昨晚是她人生第一次沾酒，又被迫喝下了太多，醉得几乎断片，记忆只停留在男人醉醺醺的那句“出去卖”和昏黄路灯下的狂奔。 但又似乎有一些破碎的片段式记忆涌入脑海，什么“结婚”，什么“不要丢下我”，又或是袁裴眼尾泛着暧昧的红，喘息着喊她的名字。 她喜欢袁裴，她很清楚是哪种喜欢。 她一直都在袁裴身边如捕猎者般步步为营地引诱。 所以昨晚是她被灌醉之后跑到袁裴家对袁裴…… “……对不起！我昨晚……真的、对不起！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伴随着小孩不住的道歉，昨晚羞耻的记忆如爆炸般涌入脑海中，袁裴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对自己昨晚做了什么记得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清楚到每一个细节。 ……好想死。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袁裴这边已经在考虑放弃自己的生命了，小孩那边却还在羞怯地告白： “我……我喜欢你……真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袁裴闻言冷笑一声，拙劣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你对我负什么责啊，没有呢，你不用负责，你昨晚什么都没有做呢，什·么·都·没·有·做·呢。” 袁裴此时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阴阳怪气的语气，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什么而生气。 小孩疑惑地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右手，怎么想都觉得袁裴应该是在说反话。 袁裴看到她的动作，脸更黑了，丢了个枕头砸她。 小孩对此也有自己的理解。 “对不起……是我把你弄疼了吗？” “……” 袁裴又丢了一个枕头。 那天之后，她们开始了微妙的冷战。 但实际上只是袁裴单方面的置气，小孩还是一有机会就会来她家，甚至变得更加频繁了。 “袁裴……” 她就这样看着自己，小狼的眼睛委屈得像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狗。 袁裴明知那是狡猾的小狼布下的陷阱，却仍心甘情愿地坠入其中。 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你别说这些话了，也别这样看着我，我不要你负责。你……你好好学习吧，我等你长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吗？ 袁裴从前从未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擅长逃避的人。 她明明向来都既理智又果断，唯独在遇到和小孩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却…… 袁裴看到小孩写满惊喜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听到小孩连声说好，只觉得心里闷得发慌。 真正地去爱一个人，就像是把伤害自己的权力完全交给了对方。 袁裴不想受伤，所以她永远傲慢地睥睨他人的爱。 小孩却毫无保留地将利刃递到她的手中，又只因她一句卑劣的“以后再说”而欣喜不已。 是自己可耻地逃避了那份明亮的爱，却又自私地不愿意放手。 袁裴从未如此深刻地厌恶过自己。 如果她真的想把小孩推向正轨的话，果断地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并且自然是越早越好。 一切的纵容都只出于她的私心。 袁裴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都在说着喜欢。 她喜欢她的小孩，她喜欢王鸥。 是想要成为恋人的那种喜欢。 早在从庄皓手里救下她的小孩时自己剧烈的心跳中就明白了，早在慌乱撞破小孩自渎后自己冷水也浇不灭的欲望中就明白了。 她只是一直都在逃避罢了。因为懦弱而催眠自己变得迟钝，贪婪地想要维持现状。 她比小孩多走了十二年的路，她什么没有见过呢。 可为何还是在那样明亮的眼睛里慌了心神。 tbc. ＊这章前半段还挺喜剧的，乐。以及，裴姐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下一章会讲小孩的故事，同时也即将载入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