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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无情的母亲21

    

浪荡无情的母亲21



    中秋要到,张云打电话说他回不去了。大师兄给他准备了很多行程,有些必须完成。郁小小听着他在电话里撒娇,指节在玻璃桌上轻叩,笃笃笃钝钝的响声。那边他还在说,正好准备的礼物不是很完全,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了。

    他说大师兄实在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对人的身体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巴拉巴拉说着,说导师整天见不着人影。

    对面的他开朗许多,好似真的是个初初入学的青少年。郁小小摸着那颗雕好的水晶的心脏,白天看它更有几分妖异的美,她摸着它,手微微用力,倒是水晶膈得疼痛,她笑起来,“那你在那边可要好好学,不要辜负了大师兄对你的栽培。”

    于是他嗯嗯嗯,一番闲聊之后挂断电话。郁小小把水晶心脏拿在手里,轻轻抛了两下放回盒子里。

    郁楠楠举着十根手指头跑过来,猫猫狗狗树懒各种各样的可爱帽子带在他的手上,他仰着头笑,给mama看他的手。他现如今也长高了,不知是早晚一杯牛奶的作用还是其他,抽条像一颗嫩嫩的笋,如今看过来,那点婴儿肥嘟嘟的,也消下去些。

    郁小小伸手捏一捏那点残存的婴儿肥,然后刮刮他的鼻子,问他要不要听童话故事,于是郁楠楠点点头,抱着他的小凳子过来,坐在摇椅边听mama讲故事。

    “从前,有个机灵的小伙子,名叫牛郎。他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于是他一直跟哥哥嫂嫂住在一起。

    哥哥嫂嫂待牛郎非常刻薄,他们让牛郎从早到晚地干活,却只给他吃很少很少。终于有一天,哥哥嫂嫂给了他一头老牛和破车,就把他赶出了家门。

    从此,牛郎便和老牛相依为命。他辛辛苦苦开垦了几块荒地种粮食,还在山坡上搭了一间草棚……”

    “于是织女的jiejie下凡来,正巧遇见被算计得生死不如的织女。她要拯救每日间不得不辛苦劳作,服侍牛郎,累弯了腰的织女。织女因为接连的生育散尽了仙力,便是拿到仙衣也难以动作。织女的jiejie大怒,将牛郎的运气与精神全数抽走,却被一旁的老牛阻挡。”

    “老牛斥责织女的jiejie拆散恩爱夫妻,织女的jiejie却指责老牛为了报恩算计织女,让好端端一个仙女失去修为成为凡间一个男人的奴仆。为了报恩提升牛郎的血脉而将织女算计到死。”

    “两人打了起来,那老牛是金牛星下凡,为了这次历劫准备充足。而织女的jiejie却是毫无准备,两人打了个天翻地覆,最后老牛拿出法宝来唬走织女的jiejie,织女的jiejie一气之下飞回天庭朝王母告状。王母大怒,遣天将迅速将织女带回。将金牛星君捉拿。”

    “那天将与金牛星君私底下有些来往,于是下凡去只带走了织女,谎称不敌被金牛星君跑掉。”

    “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女,牛郎也悲从中来。此时老牛道:‘牛郎,我就快死了。等我死后,你剥下我的皮披在身上,就可以飞上天去追织女了。’”

    “说罢老牛气绝。那牛郎哭上几声,剥下牛皮披上,挑着箩筐,装着孩子,慢慢往天上飞去。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快追上织女了,孩子们都急得张开双臂,大声呼叫着‘娘亲’。”

    “织女看着追来的人,内心惶惶,随着与牛郎的距离越来越远,离天上越近,往日蒙在心头的迷雾渐渐消解,她想到这些年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不由嚎啕大哭。”

    “织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两个孩子融合了她与牛郎的血脉,虽然牛郎是个凡人,但是她的法力流入孩子体内,此时这两个孩子也为追逐出了一份力。她再不愿落入那样凄惨的境地,于是拼命往前飞去。”

    “然而她的法力到底还微弱着,带着她的天将也暗自懒怠。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织女感觉到自己的灵台开始蒙昧,神智发昏。不由急得双目沁血。”

    “就在这危机时刻,王母娘娘驾着祥云赶来了。她拔下头上的金钗一划,天空立刻出现了一条银河,把牛郎织女分开了。”

    “织女望着银河对岸的牛郎和儿女们,劫后余生,泪流满面。牛郎和孩子们看着无法跨越的银河,哭得死去活来。”

    “金牛星君眼见事将不成,也急得要哭。就在此时,他猛然想到了喜鹊,于是他承诺事成便将喜鹊封为喜鸟。巧舌如簧下,喜鹊动心了。成千上万只喜鹊飞来,搭成一座坚固的鹊桥,让牛郎顺着鹊桥去找织女。”

    “王母娘娘见此情形,就要再划一道银河。织女拦住了她,她虽然很不想正面,但她确实在人间生下两个孩子,若是就这样放弃,两个孩子不知会在人间搅出怎样的风波。况且就这样将两个孩子放在牛郎名下,实在便宜牛郎。倒不如每天见孩子一次,将凡间血脉潜移默化替换成天仙血脉,到时候也是臂膀。也算撅了阴谋者的路。”

    “于是王母便允许两人在每年农历七月初七于鹊桥相会。以便织女行事。”

    “至今,在秋夜天空中,我们还可以看见银河灿烂。这就是拯救织女的银河呢!”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就算落入敌人的陷阱也不要害怕,爱你的亲人不会放弃你,仍旧会冒着危险来救你。只要自己不坚持不放弃,再多的阴谋轨迹也没有办法打垮你,亲人和朋友永远在你身边。”

    郁小小满意地点点头,就见一旁的郁楠楠低着头,她问道:“这个故事怎么样?”

    郁楠楠道:“织女放弃她的孩子了吗?”

    郁小小有些心虚,她本来是要放弃的,因为孩子掺杂了牛郎那个恶心的人的血脉,写下去实在玷污。但是原琳琳和她说,如果放弃孩子,这个故事就会彻底将一部分人推到对立面。周围对母亲的神化是自始至终的,在伟大之下是必然的不求回报无私奉献的付出。本来这个故事就戳了一部分人的肺管子,要是真这么写,号就彻底保不住了。

    再说了,织女耗尽仙力生下来的孩子,凭什么白白送给牛郎?

    于是郁小小咬着笔头将孩子加上,每年见一次也改成了织女为了洗涤干净孩子的血脉,到时候她生下的孩子也会变成她的左膀右臂,那个恶心的金牛星君也会因为算计落败而失去仙位。

    太棒了!

    可对孩子不能那么说。

    “没有啊。”郁小小道:“孩子永远是母亲的孩子,要不是那个可恨的牛郎,织女在天上选一个般配的男仙,到时候孩子一出生就在仙界,也不需要一年才能和母亲见一次。他们会更聪明,更有天赋。可以时时刻刻和母亲在一起。就是因为金牛星君和牛郎的阴谋,让孩子一出生就在凡间,让织女虚弱,孩子也因为血脉不纯而不如其他的孩子,更没办法与母亲在一起。”

    “你说,牛郎是不是很可恶?”

    郁楠楠点点头,mama说的很对。孩子本来可以和母亲一直在一起的。于是他昂起头,重重点下去,“mama讲的真好!”

    “那,mama,”他觑着郁小小的神色,小心翼翼,“我的父亲呢?也是这样讨厌的人吗?”

    “啊,”郁小小愣住,她抬头,又低头看郁楠楠,说道:“那倒不是,是mama想要一个小宝贝。于是挑来挑去,选了个基因最好的。mama给孩子最好的礼物,就是一份优质的基因。”

    “果然,宝宝长得非常可爱又聪明!”郁小小双手揉着郁楠楠的脸蛋,又姆嘛一口亲在他的额头。

    无尽的幸福扑来,郁楠楠又一次陷入甜蜜的眩晕。

    啊,我果然是mama的孩子,是mama自主选择生下的孩子。她甚至还为我挑了一份好的基因!mama果然很爱我。我也要很爱mama!他摸着又长一些的头发,嘴角勾起甜滋滋的笑容。

    童话系列分为两个,一个是改的简易版的儿童童话,还有一个是成人版的细思恐极,就好像格林童话暗黑版。郁小小写这个写得欢实,原琳琳成天疏通关系疏通得脑壳疼,每次看到郁小小就想给她一棒槌。

    郁小小现在看到原琳琳就讨好地笑,然后蹑手蹑脚去找王易。王易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整日间看些心理的书籍。原琳琳开玩笑说要不带你去本市的精神病院考察一番吧,王易就扒着她的手两眼放光问什么时候去。

    原琳琳一阵恶寒。

    “我和你说,你们俩收着点!不要再那么偏激!”原琳琳把棍子一板,虎视眈眈,她指着郁小小,“你!你昨天和那个粉丝说什么了?他老公又举报了说我们挑拨他老婆离婚!”

    “她老公家暴嘛。”郁小小嗫嚅道:“我就和她说要么打回去要么离婚。一个好的单身家庭好过差的双亲家庭。她老公不挣钱还爱喝酒打人,孩子很有心理阴影的啊,童年很重要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实情况啊大姐。”原琳琳无语,“那女人没房子的!她现在带着女儿住在男人家里啊。如果她离婚房租怎么办啊?虽然她老公打人很不好,但是他父母给他留了房子。女人住在这儿一大笔钱就省了啊。而且你要不要想想小混混啊?她一旦离了婚就是个单身女人,到时候那些人跑过来sao扰她怎么办啊?她又不是七老八十没有吸引力了,难道你还指望那些男人管好他们的裤腰带吗?”

    “可是一次比一次狠,再打就要死了啊!再多钱比得上命啊!”郁小小不服气。

    “谁让她生孩子?”原琳琳很冷酷,“那男人又不是第一次打她,结了婚就打,为什么这样还要生孩子?把孩子当什么?安慰剂,出气筒,还是抱着希望有了孩子就不会打?她考虑过孩子没有?现在好了,孩子和她一起挨打。她倒是哭哭啼啼来寻求帮助了。”

    “至少她肯离婚啊。”郁小小嘟囔道:“她还算有救啊。而且这也不能怪她吧,也没有人告诉过她不能生孩子。她的大脑里一直都是别人灌输的要怎么做怎么做,没人告诉她要思考啊。”

    “再说了,男人有继承来的房子,为什么女人没有啊?她没有父母吗?不想给女儿好生活,干嘛还要生女儿呢?”郁小小说道,声音越来越大,“这个女孩儿的家长不离婚,长大后你说她成为受虐者的可能性有多大?你说要是她再怀孕呢?生下个男孩在坏的影响下成为下一轮施暴者吗?她离了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总比不离婚强吧?”

    “我说不过你。”原琳琳比了个大大的停,“我只告诉你一点,人贵自救。郁小小,我教不会的道理,社会会教给你。你就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现在来说你的问题,王易。”原琳琳摁着脑袋,“你为什么和粉丝说建议带他老婆去医院,还说他老婆成如今这个样子没捅了他们都是好的?人家现在怀疑我们是恐怖分子,教唆暴力!”

    “这个真不怪我!”王易赶忙举手,“他老婆生孩子难产顺转剖,老公死也不肯签字,说他妈说顺对孩子好,最后孩子生下来,女的落了一身后遗症。后来见是个女孩儿,家里没一个人管,硬生生把产妇搞成产后忧郁。后来产妇自己调节过来了,他们又开始催二胎,说什么不重男轻女,要儿女双全凑一个好字。产妇被她老公扎破避孕套,刚出月子没多久就怀上了。这次是个男孩儿,他们就逼着孕妇吃些他们认为补身子的,什么孕妇想吃的都不让吃。”

    “然后这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流了,是那个婆婆听了游医的话拿了药说能让孩子变聪明,让老公加在饭里,然后孩子就流产了。”

    “结果这次太伤身,产妇不能生了。”王易越说越愤怒,“你猜他们干嘛?他们说不能不生男孩,要断子绝孙对不起祖宗的!然后就让女人净身出户,他们再娶一个。结果男的找不到合适的,又和女人复婚。然后在外面找了个小,哄人家生孩子,说到时候抱在女人名下。还振振有词说你不能生还让你占着位置已经对你够好了,你该知足,说什么对不起小圆,你要感谢人家。”

    “女方她爹也不让她离婚,说家里没有离婚的女儿,人家肯要你已经很不错了。但实际上当初是她爹欠了人家救命之恩,拿女儿的婚事做报偿。女儿不愿意,被当妈的哭着求。最后落得这个结局。”

    “如今那个私生子进门了,男方家还宠着私生子欺负小女孩儿,女方忍不下去了。压力太大给搞成双相了,折腾得他们家不轻。如今私信来问我还想光说女方的问题,好家伙他们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那男方就是个公务员,家里的房子也就是继承的百八十平……”王易还要继续说,被原琳琳停停停止住。

    “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在他家安摄像头了?”

    “啊,那倒没有,夫妻俩都是粉丝么,我一问,就对上了。”

    原琳琳深吸一口气,坐下,让两个人稍安勿躁,“我知道你们着急,同理心都很强。实话说,这东西我听着都着急,但是,但是啊,现实里你认识这俩人吗?”

    她一一看过去,见郁小小和王易摇头。她继续道:“不认识啊?那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呢?你知道,人在倾诉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说,她可能没说谎,但也可能没全说实话。”

    见俩人要说话,原琳琳双手抬起来,示意她们听她说完。

    “你们想说,就算是没全说实话这些是真的就已经够暴躁了是吧?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呢?”

    “理想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深吸一口气,原琳琳又重复一遍,“理想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理想是阳春白雪,是这件事你好我好大家好,是正义一定会胜利邪恶一定被战胜。是所有事情都有是非曲直黑白分明,是一说一句不对他就羞愧得抬不起头。”

    “这都不是理想,是童话了。”原琳琳自嘲笑。

    “可是现实不是这样,现实是规则落定还有实施。现实是人脉关系有时候比努力更有用。现实是她们得考虑吃穿住行,钞票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现实是她们吃了这顿没下顿,看着孩子就没法打工。就算去打官司也很难打赢。”

    “小小,你比小易年长,你不会不知道现在具体的状况吧?”她转过来盯着道。

    在这样的目光下,郁小小陡然生出一股羞愧。好像在把号并给原琳琳的时候,她就自动把自己放在了员工的位置上,只想着抒发自己的感想,一点不去想这些东西发出来会有怎样的代价,还要埋怨原琳琳太过上纲上线。明明这些在自己做号主的时候也考虑过啊。于是她有些艰难地点头,原琳琳见状去问王易,“你为什么不肯结婚呢?”

    王易迷茫,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自己的问题,她挠挠头,还是回道:“结婚有什么好啊。我自己还是个小孩,怎么能再生一个小孩呢?”

    “如果不生孩子呢?”

    “不生孩子结什么婚啊。”王易不假思索。

    “为什么?”原琳琳追根究底。

    “单单抛开孩子来讲的话,是一种感情和理性的选择吧。”王易道:“感情上,其实是很恐惧的,现在杀妻的新闻太多了,代价还比较小。好像一旦涉及到两性感情,人就不再是人了,杀人付出的代价也小了。而且我又打不过他,生活中又不可能没有磕绊,亲母女还会吵架呢。男人情绪又比较暴躁极端。朝夕相处,他有能力,有动机,后果又比较小。到时候做的严谨没人发现,我就白白死了。就算被发现,也不过十年。搁谁谁不害怕啊。”

    “话说她们是怎么敢和一个力量大过她们那么多的生物朝夕相处不带戒心的?真不怕突然有一天哪根筋搭错了?大街上还有人,还能跑。一个家里到时候跑都跑不掉。”

    “理性呢?”

    王易挠挠头,有些憨憨,“理性的话,因为是个亏本买卖。”

    “生孩子是大亏本,不生孩子是小亏本。”

    “为什么?”

    “因为性。”

    “在现在的性上,女人其实很吃亏。”

    “现在传统的插入式性关系,对女人而言,要承受意外怀孕的风险,要是不带套,还要预防有没有性传播疾病,有时候还有炎症。这个事情的风险是很大的,但是收益,”王易摇头,“先不说女人其实主要的高潮在阴蒂高潮,只说很多男人只管自己爽,不管女性的感受。收益就几近于无。他们的技术很烂,要是技术好的话,你就要怀疑他和多少个女人做过,会不会有性病,会不会传染。指望男人去顾虑伴侣的感受而学习技术,那是一种妄想。他们大多会认为那是一种侮辱。”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是不是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自己清楚,现有的性关系,除非全然由女性主导,以女性感受为标杆,不然都是一种性剥削。”王易叹口气,“我最近在读性与统治,将性欲与权力联系起来。一些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的现象我终于想明白了,其实有很多人在通过性的奉献来寻求认同——”

    “王易,可以了可以了。”原琳琳止住她,“这些东西你可以慢慢想,改了国籍到外国去出版都行,但是现在我们主要说的是现实问题与理想差距。”

    “不过,我看你们都很清楚啊。”原琳琳奇怪,“玩我呢是吧?”

    郁小小和王易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原琳琳从她们的笑中看出什么,不由笑骂:“好你们,一起演我呢是不是?探我底线啊?”

    郁小小和王易赶忙上前给原琳琳捏肩揉腿,说辛苦了是我们的错,说对不起不好意思。然后原琳琳就忍不住笑,还要板着脸让她们换个地方。

    然后这两个人就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做事。

    “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账号好,想在范围内尽最大可能抒发,是不是?”原琳琳这么说,两个人就狂点头,好像小鸡啄米。然后原琳琳就道:“但我说的那些也不是虚言,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要清楚。有些人的事儿能给建议,但是不要带情绪。又不是你家里人,你管得着吗?在范围内尽最大努力,尽人事,听天命。”

    然后郁小小和王易对视一眼,叹口气低下头。

    “话说,你家过年打算做什么啊。”王易拍着手里的奖金,红灿灿的龙显眼。

    “啊,”郁小小一想,好像她们过年什么都不弄哦。郁妈还在的时候是郁妈弄,郁妈不在了,她又不允许郁楠楠动油炸,自己也懒得动手,于是去年是买的年夜组合。

    很难吃。

    “我妈老是弄很多东西,哎,”王易捅捅郁小小,“你今年要不要来我家吃啊?我给你备一份。”

    郁小小惊奇地看王易,王易被看得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补充一句,“把楠楠带来。”

    郁小小就笑,笑得王易不好意思,红包拍上去,“让他来!发泄我妈无处安放的母爱!”

    “还有大红包哦~~~”

    “不如先给我。”郁小小伸手去够,红包刷一下飞走,“怎么,先让我检查一下诚意啊。”

    “这个不行,”王易摇头,“太多了。”她的一根指头竖起来,夹着兰花指小心翼翼捏出三张,拍在郁小小胸口,“就这么多。”

    郁小小就猛一下把红包抢过来,点点里面的钱,冲着王易笑:“叫声jiejie,这钱还你。”

    王易一下子瞪大眼,“你偷袭!”她扑上去闹起来。

    两人笑了会儿,王易就缠在郁小小身上黏腻腻地喊jiejiejiejie,郁小小笑得喘不过气,她把红包拍在王易胸口,王易就姆嘛一声亲在红包上,又撅着嘴要亲郁小小,被郁小小嫌弃地推开。

    “哎我和你说可烦人,我妈非让我回老家,说开祠堂,要在外面跪着。真是服了劲儿了,有意思吗又不让进,就几块小黑牌子一间小黑屋子,弄得好像什么世袭传承。”

    “我和我姐说,到时候我就装病。”王易得意洋洋,为自己的机灵。

    “你们一家子都回去啊?”

    “昂,”王易道:“不过小小姐,到时候半夜我就回来了,家里呆不下去。我这种毕业没工作不找男朋友的一堆人教育,我还得站着听。”想到这儿,王易狂翻白眼,“鬼才听那种人说话。”

    “你爸让你回?”

    “我爹才不在乎我们呢。”王易道:“姑娘在他心里连根草都不是,想起来逗两下,于是他就自称为慈父。实际上是完全不在乎,所以啥也不管。”

    “而且这几年他不知道抽什么风,到处旅游。还不知道能在家呆多久呢。我妈估计就搞一搞过油蒸糕打扫卫生之类的,如果他走得早,我妈就回来和我一起过,要是回的晚,那我要去你家找收留啦。”她又黏糊糊蹭过来。

    郁小小一根指头抵在她额头上推远,“你给我站直!”

    王易说的没错,年三十她爹才回来,王妈把这里的年夜准备准备,又急匆匆带着跑回去准备那里的年夜。家里家外都是王妈在cao持,王妈说要带着王易一起去,王易就晕晕乎乎和她妈说发烧了,不知道是不是原琳琳的流感传染的。

    “我爹可是要进祠堂的,别到时候传染了。”王易使劲吸吸鼻子,果然见王妈离远了些。

    “真是没福气。”王妈嘟囔着走了。

    等确定王妈真的走了,王易带着电脑就直冲郁小小家,拼命拍门,“开开门开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你在家你清楚为什么不开门!小可爱呀小可爱等得心慌慌,开门啊开门啊你为什么不开门!”

    郁小小无奈地把门打开,对这个年三十不请自来的客人万分无语。王易就乐呵呵举着油炸rou丸子蒸糕油炸杏鲍菇颠颠跑进来。还不忘顺一把郁楠楠的头发,“哟楠楠,剪头发了啊,新年新气象,小帅哥一枚哦。”

    郁小小扫过一眼,还真是,郁楠楠不知什么时候剪了头发。她也不在意,又问王易带了什么。王易就说带了些炸货,要郁小小一会儿猜猜哪样是自己做的。

    郁楠楠摸摸自己的头发,腼腆的笑笑,他的手背在后面。王易一进来咋咋呼呼,好像放进了十群八群麻雀。叽叽喳喳喳喳叽叽,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郁楠楠看mama和王易闹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这边,有些失落。

    郁家例行是要守岁的。郁小小很不耐烦这个规矩,但是郁妈往常都是这样做的。郁妈还在的时候,她还会偷偷睡觉,和郁妈斗智斗勇。但是郁妈如今不在了,她反倒认认真真守起岁来。

    “来来,尝尝这个黄金腿。”

    郁小小一向不会做饭,她买了两套肯德基全家桶,绝对够吃。王易就把带来的餐盒递过去,里面有王妈做的炸货,油汪汪的。郁小小左看右看下不去筷子,最后夹起一片圆圆的油褐色的东西,吃到嘴里,眼睛一下亮起来。外面焦脆,里面柔韧,有股特有的荤味,但又不油腻。她接连夹了几片,王易就嘿嘿笑,忍也忍不住,“好吃吧?我炸的!”

    她满脸骄傲。

    “来来来,还有这个。”王易把小酥rou那一层拎出来,冲郁小小炫耀,“我特地配的炸料,好几年的技术更新迭代。绝对好吃到没朋友!”

    郁小小下筷子,确实还可以,她惊奇地看着王易,没想到王易还会这种。王易见状骄傲地挺起胸膛,招招手叫郁楠楠过来也尝一尝。

    王易紧盯着郁楠楠吃完,见他也乖乖点头,一拍桌子,豪气冲云,“我就说,我王易干什么不行!哇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和个反派一样。郁小小郁楠楠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她倒是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又看到齐齐看过来的两张美人脸,同出一辙的表情,不知戳到了哪个点,她又拍桌子笑起来。一边拍一边揉肚子,还说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怎么这么好玩。

    郁小小郁楠楠对视一眼,齐齐摇头,然后拿鸡翅啃着吃。

    零点很快就到,外面噼里啪啦放鞭炮烟花,王易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没找到卖的地儿?这几年不是禁烟花爆竹吗?”

    郁小小就磕磕笑,说她社会经验不足。又见王易除夕还在写稿子,一看却是一篇讲封建糟粕——祠堂的,文中怒批现今还有的轻视女性的习俗,不把女性当后代当人。

    “你这回来还得改,琳琳那边不会给你过的。”

    “嗨,我知道。”王易大手一挥,“气氛到这儿了。不写出来不礼貌。”

    于是郁小小就坐在椅子上看春晚,看得想打瞌睡。郁楠楠就贴心地拿过来毯子,越到零点,他看起来就越焦躁。

    郁小小静静看着,看郁楠楠想干嘛,终于离零点还有三分钟的时候,郁楠楠忍不住把郁小小拉到阳台。王易还在改稿子,改得面目狰狞。五颜六色的焰火透过去,好像一张毕加索风格的画。

    “mama,”郁楠楠的声音将她拉回来,她看向郁楠楠,郁楠楠扭捏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物盒,“新年快乐,mama。”

    “这是我送您的礼物。”他将礼物盒高高捧起。

    郁小小接过,打开,是一条白天鹅项链,天鹅的身体是一颗巴洛克珍珠。天鹅的脖颈高高昂着,看起来很是高贵。

    “mama,这是我自己的钱哦。”郁楠楠强调,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郁小小摸着那颗珍珠,这样的设计,这条项链不算很贵,但也绝对不便宜。光反射在珍珠上,显出圆润细腻的光泽来。

    “你哪儿来的钱?”她这么问。

    “我卖了头发!”郁楠楠声音轻快道:“平时我也会去捡一些废品。”

    他仰着头看郁小小,“mama,钱都是我自己挣的。”

    那颗不规则的珍珠在指腹间摩挲,郁小小抬头看一眼天空,深蓝的天幕闪出硕大的‘3’,细碎的烟火朝下坠落。

    2——

    1——

    “mama,新年快乐。”她听到郁楠楠如此道。

    0的光点落下去,好似碎成片的倏忽而过的前一年,夜空一时静谧,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了。

    “新年快乐,郁楠楠。”

    在漫天的盛大的突然齐放的烟花中,郁小小低下头,对郁楠楠说道。

    她的面色在灯光下,如此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