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阴魂不散

    悬崖边的风格外凄厉，吹得汲清有些睁不开眼睛。

    北山经往东多是平原沼泽，两人站在的悬崖前是地底深渊，可纵观远处看去，地界仍是空旷无垠，就好像是一块浩大的土地出现断层，一高一低，呈阶梯一般。

    汲清揉了揉眼眶，仔细看了好半天，不解说道“饕餮姐你在和谁说话呀？”

    悬崖之上，周边空无一物，除了零星几棵枯枝之外，一览无遗。

    饕餮冷着脸，随即举起一手，手中一团黑气逐渐酝酿生成，就在她准备揪出那个藏在暗地里的东西时，忽而一道碎裂声在两人耳边响起，随着空气中泛起一道涟漪，一团鬼火从空气中赫然显现。

    “果然是你，早前在北号山我离开地洞后你就一直跟随于我，所欲为何？”饕餮把玩手中已经生成的黑色球状气体，漫不经心问道。

    一旁汲清在看见这团鬼火后，心中亦是难耐好奇，一双目光不停的打量看去，只是眼前这物体除了维持火焰的形态外，并没有其它什么特殊的地方。

    鬼火悬浮半空不为所动，此刻连人形之态都不愿意幻化而成。

    饕餮再等了一会后，略有不耐，挥了挥手，道“念你之前帮我一次，赶紧滚蛋，要是再敢跟着我们，我不介意让你早点去狱法投胎。”

    说完，她便拉着汲清径直跳下了山崖地底。

    耳边风声呼啸不绝于耳，云烟流淌，如那溪河拂过脸颊，带有一丝冰凉却又柔软。

    汲清一路看着两侧的风光，心中大惊，这山崖高达百丈，下降了许久仍是不见尽头，而之前站在顶峰纵观全局，只觉东边地界空旷平坦，可这一会到了山中，却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途中，越是往下，可见地底山势险峻，奇峰峻岭亦是不在少数，山峰紧密相连，其中遍布各种奇花异草以及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繁茂鲜绿，在此刻已是入秋的季节仍显得春意盎然。

    有流水穿过岩缝涓涓流下，随着各处的溪流贯穿一路叠加相融，在路过一片雾障之后，豁然开朗，竟是在半山腰处汇集成了一方汪湖，大湖灵气充沛，令人闻之心旷神怡，在湖口的边沿，大水倾盆倒落，形成一条璀璨浩瀚瀑布，飞流直下，壮观夺目。

    在山崖丛林之间，时不时有麋鹿奔踏，跃石跳水，还有一些汲清没见过妖兽神出鬼没，躲在一地，好奇的打量这两个突然造访者。

    “饕餮姐，这里好漂亮啊，如世外桃源一般，真不知外界怎会传闻狱法是妖界禁地，还说什么恐怖如斯，有去无回之类的。”汲清啧啧称奇，流连忘返。

    饕餮嘴角一翘，继而加快了速度朝下掠去，随着眼前画面更迭闪烁，随之而来的便是漫山遍野的白骨，不知在山崖底部风化了多少年，一股阴森的气息也扑面而来，而另汲清惊慌的是，空气中还多出一些刺激性气息，让她不敢随意呼吸。

    “怎的又变成这样了，这里的空气好臭啊。”

    “这才是真正的狱法之地，喏，往下还有一条瀑布，穿过之后就是石林盆地，狱法就在大地的深处，传说那里面可是通往地心之路，怎么样，要不要下去看看？”

    汲清紧张的看了一眼后，隐约间依稀可见地底深处有一道漆黑的轮廓，却看不清具体。

    “当然要下去看看，师父不都已经进去了吗，师父一路留下他的气息肯定是算好了我们会来找他的，可别让师父小瞧了我们。”汲清壮起胆子说道。

    饕餮不置可否，心中好笑她说的我们，这两个字眼极好。

    “那抓紧我，我们直接落下去，可别不小心自个掉下去了啊。”饕餮松开抱着汲清的双手，就欲施法加速，后者连忙将她的手又给掰了回去。

    “饕餮姐，下去之前我们是不是得先问问它啊，万一它也进去了可就麻烦了。”汲清小声说道。m.

    闻言，饕餮一愣，随即缓缓停下步伐站在一处岩壁之上，回眸看去，脸色隐有怒意。

    那鬼火一直阴魂不散，之前自己警告过一次后以为这家伙会知难而退，便没有放在心上，想不到它居然一直尾随而来，这让饕餮心中已经起了杀意。

    “看它的样子应该就是狱法当中的阴魂，被孟极抓来有意炼化，看来它是想我们能送它一程了。”饕餮轻笑了一声，随即就准备伸手将它信手拈来。

    就在饕餮出手的瞬间，那团鬼火忽而朝着瀑布下方闪过掠去，速度之快，竟是比饕餮还要猛上些许。

    “哼，都成了阴物还这般怕死。”

    话语刚落，那鬼火从瀑布底下又再次飞升而上，直至悬浮在饕餮的眼前，火焰涌动，熠熠生辉。

    饕餮不厌其烦，只感这团鬼火有意戏弄自己，当下一手伸出，不等那鬼火继续逃跑就已经被饕餮抓在了手心。

    饕餮看了一眼后，当即就欲捏爆这团魂魄后，一旁汲清赶忙拦下，道“都到了狱法，大不了把它放回去便是，你要是连它的魂魄都打散以后岂不是连投胎转世的机会也没了？”

    “狱法囊括天下万妖的魂魄，若要转世投胎入那六道轮回，除非在狱法彻彻底底洗净灵魂，心无杂念，忘却前世今生才能做到，不过有些妖轻而易举，有些妖却是难如登天，眼下看来，这只妖兽的阴魂怕是生前执念很深啊。”饕餮把玩手中阴魂，话里有话。

    汲清连忙掰开饕餮的小手，生怕晚一点这阴魂就被她揉成面团，生死不知了。

    获得解救的阴魂很快逃离出饕餮的魔爪，不过它依然没有离去，而是虚化成人形之态，张嘴开口说道“狱法现在有变，你们这会进去怕是有危险。”

    两人一听，皆是茫然，危险？

    “什么危险，我师父还在里头呢。”

    阴魂低头微微沉思，过了好一会方才摇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方才我下潜地底有所感应，狱法深处有一股极强的灵力波动，而其它漂浮在狱法周边的阴魂都凭空消失了踪迹。”

    饕餮脸色一沉，虽不知此物所言真假，可想来应该没有骗自己的理由，只是为何自己察觉不到狱法异变，难不成是北溟鹏捣的鬼？

    “怎么办饕餮姐，我们现在先下去看看么，我担心师父一人应付不过来。”汲清催促说道。

    饕餮白眼一翻，道“一位神境都应付不来我们去了不给你师父添乱吗，难不成还要他来分心照顾你？”

    汲清一愣，此话倒是合乎情理。

    阴魂不散，只是静静悬浮一侧，奇怪的是，它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饕餮的身上。

    饕餮极为不耐，怒道“别以为我不敢教你灰飞烟灭，打从一开始你就一直跟着我们，现在还一直看着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阴魂惘然，眼中布满空洞和紧张，只有一缕不易察觉的思索之色飞速划过眸底，连它自己也不曾发现。

    “你认得我吗？”阴魂沙哑问道。

    汲清和饕餮一愣，后者嗤笑回道“我认得你祖宗。”

    “我祖宗是谁？”阴魂迫不及待追问而来。

    “......”

    汲清被这头阴魂给逗笑了，不禁朝它挥手笑道“你连你祖宗都不记得，你问她她又哪里晓得呢？”

    “那她说认得我祖宗？”

    “......”

    饕餮扯过汲清，不让她靠的太近，同时口中喝道“不认识不认识，赶紧滚蛋，狱法有变动你还不赶紧走，难不成你要一直当个孤魂野鬼？进去好好坐化，争取早日功德圆满重新做人。”

    阴魂摇了摇头，道“早前在北号山内我第一次见你，就莫名觉得你很熟悉，而过去我在狱法之地浑浑噩噩游荡千年，一直漫无目的没有方向，即便回去了，我也投不了胎。”

    “那你跟着我有什么用，我也没有让你投胎的本事啊。”饕餮气竭，这家伙莫不是存心找事不成。

    阴魂忽而凑近两人，落落大方展示自己的样貌，继续说道“现在呢，你好好想想在你的印象里可曾见过如我这般化成人形的妖兽？”

    饕餮黑着脸，若不是一旁汲清阻拦，自己真是恨不得将它拍飞。

    “你就好好看看嘛，你看它一副苦恼的样子，我都替他着急了。”汲清哄着饕餮笑道。

    饕餮无奈，只得盯着眼前这只鬼魅打量看去，看了好一会，仍是没有什么头绪，当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眼眶，无力说道“真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我虽从洪荒古时活到现在，见过的妖兽也不在少数，可我很少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更别说记着那些人的样貌了，生生死死，浮浮沉沉，都是过眼云烟，除了帝尊和其它三只凶兽以外，我很少接触外界的事物，至于妖界之人，见到我更是慌不择路。”

    听得此话，阴魂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满是落寞。

    汲清心有不忍，于是便招呼这头阴魂说道“这会想不起不打紧，等会见到我师父你再问问便是，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帮你回忆起什么呢？”

    “也好，如此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既然你说狱法有变动，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呢？”

    “现在就行，有我带路，你们大可放心。”

    饕餮瞪着这头阴魂，直感这家伙估摸已经成精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