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临月湾
书迷正在阅读:从寒门开始崛起、我也是异常生物、东山再起、长生武道:我靠气运加点、斗罗:我就是域外天魔、黄泉狱主、守卫者之星际狂飙、我的老师不可能这么变态(gl,纯百,年上,sm)、冬至阳生(1V1)、一些脑洞合集
从劫匪身上捞出来的钱,陈景没想着分红,全都给了崔妞,他身上有些钱,早有定数。 虽说路上出了小意外,捷径路途确实够快,只是黄昏就走到了临月湾。 临月湾只是暂时歇脚点,两人要继续往南走,一直到南水国近海的千滨渡口,乘坐渡船前往南聿洲北方。 出门之前,师父给了陈景一本破损的山海志图谱,标记了大概方位,也记载了一些风土人情,不过大多都是语焉不详,得让他俩,主要是陈景慢慢揣测摸索。 临月湾是由上游漳河千万年冲刷而形成半圆河湾,而后飞流直下进入南水国。 两国边境是一处高地,每逢月中满月或是月明星稀时,天上月水中月相映成趣,临月湾小胜地的名字由此而来。 此地闻名遐迩,早年间或许是出于瑰丽风景,如今大不一样,乃是因为风月勾栏盛名。 附近国度,小到升斗小民,大到王公贵族,皆是耳有所闻,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往往只是心中念想,神往而不能,后者却是身体力行,可以亲自光临风月圣地。 黄昏时候,临月湾内的舫船花船都已经挂起灯笼,有数层高的雕龙花船夺人眼球,连体成串的舫船在水面摇摆,还有一些落单精致的游船独自荡漾,长宽不过三四里的河湾挤了至少上百多条船,不一而足的同时,还有些争奇斗艳的意味。 刚入辖境,胭脂粉气扑面而来,让两人有些不习惯,足足过了一刻钟才适应过来。 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市不闻其臭。陈景有些好奇,他和崔妞是属于哪一种? 水中倒影与船上灯交相辉映,熙攘的人群来回穿梭,都让陈景和崔英两个小地方来的土包子好奇不已,要知道,以前在兆安城见得最多的只是一些丈余长,一人等宽的渔舟。 先找一家店住下要紧,专门挑了一家靠近河湾的客栈,进去后让掌柜的找开窗即能看到河湾风景的房间。 大腹便便的掌柜眯眼问道:“不知客官要几间房、几等房?我们家是小店,除单双人房之外,只分上中下三等规格的房间。” 陈景直接说道:“两间单人,中等就可以了,只是最好安排两间靠一起的。” 崔英从怀里拿出黑掉的赃物,斟酌一下收回一两件,剩下都给了那个掌柜,“我们就住几天,这些钱怎么也够了,剩下的你给我们来些吃的喝的,还有剩余的话,全都换成酒菜。” 掌柜两眼微睁,这时似乎才发现大高个儿是女子,对于她的出手阔绰更是心惊,像极了某些大侠做派,完全对钱财没点儿心数,对这类人没必要刻意献殷勤,才刚见面,不熟捻就狂拍马屁多半拍不到点子上,极有可能惹得他们不痛快,但该有的效劳还是要有的,了不起奉承一两句不痛不痒的高帽子,商人之中的‘惠而不费’而已。 “少侠说笑了,您给的这些,换成钱财完全足够住上等房间,这就给您换了,日后每天客栈给您备上中晚两次膳饮,直接送进房间,若是有其他需要,您尽管开口。” 出门在外,第一次碰到实诚的人,崔英爽快大笑道:“上道,上道。” 被小厮领着去了楼上,认出房间后,崔英让小厮把饭食送到男子房间一道进食。 等小厮走了,崔英有些无赖道:“我不管啊,今儿晚上你得和我出去,喝花酒什么的我是不指望的,咱就多走动走动,看看而已,不花钱。咋样?” 陈景随意应上一声,“不过分,随你就是了。” 随后卸下竹笈,从里面拿出包袱丢在床上,掏出里面东西收拾一二。 包袱俗名“瘦骨袋”,算不上好东西,所以也不存在“必备”说法,至多比寻常袋子多装一两件东西的同时还不显眼,这也是瘦骨两个字的由来。 即便如此,陈景也是从董川海那里听来一些江湖见闻。 这种袋子太过鸡肋,多装一两小物件用处真的不大,野修都要嫌弃,除非更上等的“牭腹袋”才能入了他们法眼,不过也只是脱离了稀烂货色,在一些王朝大国内,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的那种,也因此造就一些凡间贵族子弟为了显摆挂上一两个袖珍牭腹袋,属实有些吃饱了撑的到处显摆。 有钱有势的人物,谁还能缺了一两个随从之类的,说他们暴殄天物丝毫不过分。 还有一种高阶的乾坤袋,小巧玲珑,师父他们都有的,陈景也见识把玩过,明明就是手掌大小的袋子却能放入许多东西,还没压手感,打心眼羡慕,可不敢和师父讨要,要不然和崔英一个下场,脑袋遭罪还脸面无光,被斥骂道:“你也配!” “雏鸟就该用雏鸟的东西才匹配,好东西带在身上你护得住? 在外面要做到财不外露,要知道野修动辄杀人越货,宗门巨擘是矜持一些,可这所谓的‘一些’,都是虚无的条条框框,看不见,摸不着,你身上有好东西让他们看得眼红了,有无正当缘由杀人是次要事情,杀不杀那才是主要的。 宗门弟子都有几分见识,想杀你的话,给出的理由简直不要太多,‘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宝物有德者居之’,’实在逼急了给你来句狗屁的‘大道相争’。 你能咋办?等着我们仨老头给你俩收尸? 道貌岸然之辈,没遇见之前都以为远在天边,真遇到了,不让你悔恨终生,膈应你一阵子准没跑了。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低调点儿,是你们走江湖,不是我们陪你们走江湖,更不是我们三个老家伙走江湖。” 老江湖了,字字千钧,都要记得。 当然是要记住的,师父他们不奢望崔妞那个憨货,看着她长大的,撅屁股拉什么屎都知道,指望她开窍记住老人言,还不如指望她少闯祸更实在。 一小袋盐巴,见底的米袋,一口没用过几次小铁锅,还剩下几个干粮饼,闻闻味道似乎不对劲了,这是自己刻意留下来的,走了一个月山林野路,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来,能省则省,虽说有一幅简陋地图,只标注了大概图样,实际走到哪还得慢慢揣摩一二。 转头问向崔英,“你看看包袱里面的东西,咱们就住几天,该准备的还是要备足了,过了这里,下次遇到人多的村镇,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瘫坐靠背椅上的崔英漫不经心说道:“我小时候想象中的江湖,是那种走几步路就能结交各种大侠豪杰,在山水幽静能碰到各种仙子美人儿的江湖,穿梭山林将近一个月,要不是今儿来到人烟聚集地,碰见公母最多的时候,还是上次遇到那群野狗。” 最后有气无力道:“气死我了。” 陈景嘲笑她一声,“书上传记不可全信,说书人的话也不可尽信,说到底怪你想的太美。废话不多说了,你包袱里的东西挑拣一下,衣服得洗洗吧,还有你的碗筷,别以为我不知道,好多次你都没洗直接塞包袱里了。” 女子唉声叹气的把包袱甩在桌子上,解开绳结后才掀开一角,就被熏的退后两步,“这味儿太顶,遭不住。” 天光彻底沉寂,烛灯全部亮起之时,小厮敲门询问是否可以上吃食,得到肯定答复后店内小厮开始逐一上菜。 崔英看着只摆了七八个菜碟,而且还是那种袖珍型的,以为又遇到了黑店,心中怒火抑制不住,冲着小厮就开始发脾气了,“怎么就这几个菜,我给的钱还不够!?” 瘦弱的小厮战战兢兢道:“后边……后边还有的,我们不清楚客官您食量大小,先行上一波,不够了还能给您做。” 崔英大手一挥道:“别那么小家子气,也别小看人,照着这几个菜再来两桌就行了。对了,酒就别上了,有什么果饮子来上两大杯,是不是小景?” 陈景也没客气,反正钱也花了,又是吃饭,对着小厮点点头道:“照她说的做就是了,先来两海碗米饭,不会浪费的,放心。” 虽说这两位豪客出手阔绰,掌柜的也叮嘱过小厮,可听到他们要这么多,真要能吃完那简直就是不是人,是饭桶! 可这种话小厮是没胆子说出口的,只能照做,其实他心里也期望这两位客官能吃完,他自己也好涨一下见识。 小厮马上就去端来两大碗蒸熟的米饭,男女二人也不含糊,当着小厮的面就开始往嘴里刨,就像这辈子没吃过饱饭一样,吃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比沿街乞讨的乞丐都不如,更像街头抢食干架的恶狗。 桌上的菜品都是店里的招牌,这二位刨饭根本不用夹菜,直接看准某个菜碟倒进饭碗里面,连饭带菜一起刨进嘴里,不用嚼直接咽进肚子里。 小厮看在眼里,猜这两位估计味道都没品尝出来,顶多就是尝出咸淡而已。 小厮还在愣神的工夫,七八个菜碟已经快没有了,女子嘴里的饭菜还没咽下去,对这站一旁的小厮含糊说道:“赶紧再上!” 被他俩风卷残云一般吓到的小厮打了一个激灵,小跑的赶去厨房,一路碎叨叨:“亲娘唉,这不比饭桶差了。” 再上一波菜时,桌上菜碟已经干净了,连汤都倒进饭碗里,那女子叫嚣道:“赶紧!” 三个小厮哆哆嗦嗦的把旧菜碟撤下,把盛新菜的碟子摆好,另外两个是好奇吃饭是怎么个吓人法一起过来看热闹的,才放下菜碟后就见识到了让他们铭记许多年的场面。 “好家伙,吃那么多还吃那么快,若是乡僻穷人也就罢了,看那两位花钱不含糊的,不像是穷人出身,可那吃饭的劲头和打架似的,想不通。” “可不是么。那俩嘴再张大点儿,说不定把菜碟都能吞进去,胃口是大,可看他们吃下去肚去也不见大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天爷爷哦,上了三次菜,吃了两海碗的米饭,最后还喝了两碗汤,也就最后那次上菜像个正经人一样慢慢品,得亏给的钱够多,要不然我们店头一次在吃上面做赔本买卖。” 最后的菜式,陈景和崔英不再狼吞虎咽,算是慢慢咂摸出菜式味道了。 不错是不错,脍炙人口更多是对新鲜菜式的评语,出门在外,这是头一次尝到不错的吃食,对于非专门做吃食的酒楼而言,不错了,在兆安城里也有过去到处找吃的,吃过几次后,也就那样。 崔英一根筋,量大管饱是第一要求,至于其他的,只要人们都说好吃,那就是真的好吃,她自己一般没什么意见,是个喜欢吃,但又不是特别有主见的人。 灌下最后一口汤,崔英满意的呼出一口气,豪放吼叫一声,“痛快!” 陈景在对面悠闲剔牙,眼光看向窗外,这间上等房的方位不错,能看出临月湾的大概风景。 靠近岸线部分被烛火照耀起一片红光,按照船主意愿来回游走,多数都是靠岸来回,少数游走向远处,屹立不动的也有,最明显的就是河湾中间地带的一些大龙舟花船之列。 “你能看明白?”崔英走到靠窗的位置问道。 “有些能,有些不能。”陈景晓得她对这些地方更敏感。 “那会儿找客栈的路上我随手买了一本地方志,你手里的山水志多半不会记载这种小地方的事情,这地方的画舫横舟其实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崔英扭扭屁股干脆坐在窗沿上边。 指着河岸的地方继续说道:“最下等的其实就是把渔船稍微改改就成了,这些人接客也是一些贫苦劳力,里边女子姿色属实一般,船也就在河岸边缘地方,来回就那么几处地儿,没个靠山什么的,根本不敢和其他人抢人生意,连吆喝都没得那种,有人来就赚钱,没人来就饿着,这种船往往就两个人,一船主一艺女。 再上等的就是正经装扮过的舫船了,这种大小不一却是最多的,往往岸上都有主家存在,两处地儿都会互相介绍生意,有的干脆就是一家。 有单独的,也有几条连成龙舟的,船上姑娘也会吆喝生意,就像兆安城妓馆那样。这些船主有荤素不忌来者不拒,也有专吃独食侍奉权贵的,看起来后边那种更高明,不过在地方志上说,光顾前一种人最多,毕竟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钱袋不富裕的也是多数。 临月湾最上等的舫船其实就是中间地带的龙舟画舫,吃喝嫖赌样样俱全,非王公贵族豪奢门阀不能登船,而这些舫船生意多半也是他们做起来的,‘地头龙’说得就是他们。 一年到头就几次靠岸机会,平时没了补给都是用小船送上去。船上的姑娘不用问你也清楚了,国色天香丝毫不为过,只不过得势时笑傲群芳,失势后往往惨不忍睹,去了头牌还能顺利去别处就,算运气好了。” 陈景细细听她说完,无奈道:“你修行有看一半地方志的劲头就好了。” 崔英翻个白眼不满道:“修行,修行,好不容易出门在外,师父他们不叨咕我了,你倒着手接替家风了。” 陈景偏不遂愿,“师父在的话,你脑袋瓜子肯定要遭罪了。行,既然已经答应过你了,那我们……” 崔英站起身鼓气一般,大手一挥道:“走一遭!” 崔英而后想起什么,说道:“你别乱跑,这里卖身也卖艺的肯定占多数,我怕你乱走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响。” 陈景赏她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