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金怀表 第三十八章：开拓之城格雷塞姆
天空昏暗，云层如卷，深蓝的海面上波浪高低起伏，“黑珍珠号”在这巨石垒成的码头停泊区时上时下，仿佛正在摇晃的婴儿床。 这就是大海，不管是港口停泊还是在深海航行，无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在它的面前都显得足够渺小。 黑森林群岛，开拓之城，格雷塞姆！ 黑森林群岛，又称为黑荆棘群岛，主要还是因为这些岛屿被漆黑茂密的荆棘森林所覆盖，其中，格雷塞姆是黑森林岛屿群中最大的独立岛屿，所占土地面积是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在大航海时代刚刚来临时，根特王国第一批殖民者率先踏入这片区域，经历长达一年的“清洗”后，最终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并将这座最大的岛屿命名为“格雷塞姆”，根特语中意思是开拓之城，以此纪念王国勇士英勇冒险的开拓精神。 杰克·d·斯帕罗无声穿梭在码头上来往的人群里，其中除了巡逻的根特海军士兵和外来游客之外，还夹杂中有很多造型奇怪的人种。 他们肤色古铜暗淡，耳朵削尖，有两枚虎牙，整体形象类似于精灵族，只不过样貌丑陋的占据多数，这些都是黑森林群岛的本地人，或常住在这里的外乡人。 大主教说得没错，只要在黑森林群岛上呆到三年以上，从皮肤到耳朵再到牙齿就会被不知名力量污染，从而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但是话又说回来，尽管有不可逆的污染，也无法阻止格雷塞姆这座港口城市的热闹啊，相比较其他殖民岛屿的污染和麻烦，仅仅是样貌上的变化，应该算是最轻微的了。 一路快速穿过巨石垒成的码头，杰克停在了入口处那巨大拱形石门前，他掏出了海神教会外派教员特有徽章，递给了站在一旁穿着蓝白条纹衫的海军守卫。 那名海军守卫接过徽章，仅仅是用眼睛瞟了一下，立马身体立正，站姿如同标杆似的对着杰克敬了一礼道： “长官，有什么吩咐？” “教会今天是哪位主教在主持弥撒？”杰克重新从守卫的手上拿回徽章，放进了海神教袍的内侧口袋。 “回长官，是贾斯特主教。” “嗯，我知道了。” 说完，杰克用手按了按头上的黑色三角帽，他转过身体走出了码头，涌向了街道。 海鸥街！ 格雷塞姆最大的一条主干街道，横贯东西两个方向，其中根特王国明面上禁止的赌场、红灯区等场所，在海鸥街片地开花，几乎一家挨着一家，且人流火爆。 这是海上殖民地特有的现象，只要在大海之上，任何的明令禁止律令都将成为一张白纸，没有人会去遵守它们，王国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类似的海上殖民岛屿都异常繁荣，其中单单是蒸汽商船的贸易往来，每天的货物吞吐量都达到了惊人的数百次上下，特别是像格雷塞姆这种污染极其轻微的岛屿城市，是许多富豪旅客潇洒挥霍，释放欲望的场所。 当然，在海鸥街热闹的街区，除了富豪、旅人和巡逻的海军士兵之外，更多的则是一群衣衫褴褛，身患残疾或畸形的瘦弱乞丐。 他们曾经大多数都是在海上寻宝的冒险家，有着属于自己的传说色彩故事，但最后都殊途同归，流浪地回到了黑森林群岛或其他殖民岛屿。 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唯一可以看见的，是这群乞丐整天或躺或卧地依靠在马路边，嘴中念叨着只有他们自己理解的词汇语句。 这即不幸，又是幸运。 因为从某些角度出发来看，他们至少活着，在大部分情况下，遭遇未知污染或超凡物种的冒险家，最终只能跟着蒸汽船只一起失踪，当然运气好的话，在几个月之后可能会有人从鱼肚子中找到一截大腿骨。 大约走了十分钟，杰克按照记忆中的提示，在穿过了一条十字街口，一排高矮不一的圆形建筑群后，找到了距离海神教堂最近的一家酒吧。 “金梧桐……” 杰克看了眼招牌，发现酒吧的双排门外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悬赏令。 其中不乏有价值30000镑的“瘟疫教会”神使：戈特弗里德·桑佩尔，也有普通海盗头目的近千镑悬赏令，从高到的一层接着一层，在海风的吹拂中，飘飘荡荡，形成了独特的风景。 “真特么贵啊......”杰克驻足于原地，看了好一阵子。 收回视线，他用手抵扣三角帽，推开双扉门进入酒吧，发现里面反常的安静，没有以往吹牛、斗虫、摔跤等必备喧闹。 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杰克抬头环视一圈，看见酒保拿擦拭啤酒杯麻布的手悬停在半空，他的前方有两个人正剑拔弩张的对峙于吧台旁边。 对峙两人中，其中一个穿着根特王国特有的黑色呢子大衣，他手拿左轮手枪，抵住了对面男子的眉心，但自身却被对方一把月牙弯刀抵扣在了脖颈上。 弯刀的主人同样是个穿着厚实大衣，不过服饰造型是平驳领的类型，相比较根特王国的立领风衣，这种平驳领服饰多来源于涂铎王国，是那边的主流流行风格。 他肌rou结实，蓄着胡须，双目仿佛有火焰在喷发，嘴里骂骂咧咧道： “狗屎根特人，这就是你们自诩的‘绅士’‘含蓄’？” “哼，我们的绅士含蓄，从来不是对你们这群鲁莽、野蛮、脑子里只知道跟女人上床的涂铎人的！” 那带着明显赫顿玛尔口音的根特人，毫不示弱地与他对骂，双方尽情展示着“文明与野蛮”交锋的脏话用词。 杰克旁观了几秒，沿着边缘绕过，来到傻愣在原地的酒保前，随意道： “一杯黑麦芽浆啤。” “好...好的先生。”酒保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回应。 黑麦芽浆啤，是黑森林群岛的特有酒精风味饮料，是用荆棘树的果子混合海盐、浆果、麦芽共同发酵酿制，口感层次丰富，是当地最畅销的廉价啤酒之一。 当然，这种荆棘果实并不能直接食用，也无法跟随货船离开黑森林群岛，一旦脱离这两条限制，荆棘果的内部会立刻填满蠕动的蛆虫，并且有毒，是污染之一。 杰克接过酒保手中的黑麦芽浆啤，仰头咕咚一声，喝满一大口，打了一个满足的酒嗝之后，状似随意地问道： “他们两个怎么了？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听说是同时看上了红灯区的一位本地土著站街女郎，所以争吵起来，按照以往也就是双方互骂就能结束，在格雷塞姆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嘛，他们两个碰巧一个是根特人，一个是涂铎人，先生或许您不太清楚，曾经根特王国和涂铎王国因为‘新波旁群岛’的殖民统治权，发生过激烈的冲突事件，现在来看这两人可能会进行决斗。” 听完酒保的讲述，杰克微微点头，教会的典籍中有记录，在大航海时代来临时，根特王国与涂铎王国的殖民探索队，在混沌海的边缘地带同时发现了波旁群岛。 原本两国准备相互瓜分岛屿矿产和奴隶资源，然而在签订条约的那天晚上，波旁群岛的殖民统治权意外全部落到了根特王国手里。 也正是波旁条约的签订，才奠定了后来根特王国在费德拉斯北大陆上的霸主地位，同时也埋下了两国之间的仇恶种子。 “听您的口音像是根特人，不去帮一下同乡吗？” 年轻的酒保用目光往一旁挪了挪： “那个涂铎人好像有同伴，之前的几天这群人从波罗的海随商船登陆，现在格雷塞姆发生了好几起杀人事件，矛头似乎都指向他们。” “虽然在海岛殖民地杀人、jianyin、决斗、盗窃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官方势力也只是漠然态度，但......” “你是哪里人？” 杰克不等酒保说完，他转向话题突兀地问了一句。 “我是混血，父亲来自佛罗伦斯，母亲来自根特。” “是半个同乡的缘故？如果因为其他事情，或许我会帮忙，但因为一个站街女郎，没有必要。” 杰克喝完最后一口黑麦芽浆啤，手指屈敲在吧台之上。 “4便士。” 酒保接过杯子，立刻换上了职业性的假笑，一边擦拭一边热情地说道。 就在杰克付完酒钱，准备离开酒吧前往海神教堂的时候，双排扉门的门口传来了一阵蹬蹬蹬的急促脚步声。 四五个赶来的彪形大汉横冲直撞地跑了进来，他们有的手拿月牙弯刀，有的拿着蒸汽左轮手枪，于人群中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快速将先前对峙的那名根特人围成了一个圈。 其中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冷哼一声，然后扭过头对着酒吧中看热闹的人群吼道： “不想死的，都把头给我缩回去。” 这大汉的声音极其洪亮，浑身上下肥rou乱颤，有眼尖的人扫了一眼，当看见那大汉于在胸口处纹着的血红骷髅棺材纹身时，立刻收回了视线闭上了嘴巴。 “糟糕...是背棺教会的人......” “背棺教会，那个纹身绝对是背棺教会的标志......” “该死，怎么遇到了这群疯子......” 酒吧里瞬间爆发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而被围住的那名根特人，也明显看见了大汉胸口的纹身符号，身体下意识如同烂泥一般，一下子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