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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将计就计

    宜昌郡主没有见过这样的女郎,她不着华服,不饰金钗,不施粉黛。

    北朝女郎都豪迈,骑马射箭涉猎者不在少数,这只是她们释放天性的一种玩乐,真正像君辞这样,面色不白皙甚至有些粗糙,细眉锋锐像剑,凤眼更是有一股子不外露的凌厉。

    这样粗鄙的女人,如何能够配得上雅人至深的九郎君!

    偏偏九郎君就是把这样的女人放在心上。

    宜昌郡主只觉得定是因为婚约在身,九郎君是个守诺之人,才会不嫌恶君辞。

    “喀喀!”皇后捏着手绢轻咳了两声。

    宜昌郡主咬了咬唇:“君都尉,是我一时迷糊,还请君都尉大人不记小人过。”

    语气干巴巴的,言辞也不诚恳,君辞压根不在意,她也不是非要羞辱宜昌郡主:“郡主不用歉疚,九郎君在甘陵出行,总会引来狂蜂浪蝶,生了这么张俊雅无双的脸,不是他之过。人有爱美之心,亦不是宜昌郡主之失。只是郡主,高门贵女,总要有廉耻之心才是。”

    “你——”

    “君都尉所言极是,宜昌要铭记于心。”皇后没有给宜昌郡主口出恶言的机会。

    君辞笑了笑,端起酒樽,对着宜昌郡主一敬,仰头便喝了下去。

    宜昌郡主不愤,却知道自己不能在皇后这里发作,转头看向应无臣仍旧不饮:“九郎君是否不肯原谅于我?”

    应无臣清寂的眼从酒樽微微波动的酒波里移开,落在了君辞身上:“我体弱,阿辞不允我饮酒。”

    这话让君辞细眉微微一动,应无臣的气度也不至于和宜昌郡主这么计较,更何况她都已经先饮了,他不喝还拿她做借口,应是这酒有问题。

    可若是酒有问题,他缘何不阻拦自己饮下?

    心中诸多猜疑,在外面面前,君辞由来不会拆穿应无臣:“九郎君去营中,是我请昔年跟随阿耶的医官前来调理身子,医官叮嘱,不宜饮酒。”

    二人都这般说了,本就是赔罪。也不好勉强,皇后便命人换了茶盏:“是我待客不周。”

    君辞与应无臣少不得又要谦恭两句,而后皇后带着宜昌郡主宴请他们,都是宫中的精细吃食,君辞是个真正不好口腹之欲的人,熟的就能吃。

    她倒是嗜酒,但应无臣提点了酒有问题,她也没有再动第二杯。

    皇后温声细语,与他们说了不少话,最后问:“君都尉与九郎君情意相投,不知何时能喝上一杯喜酒?”

    应无臣侧首,乌眸氤氲着暖色:“我都听阿辞的。”

    君辞险些翻白眼,不过她还没有开口,宜昌郡主骤然起身,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皇后面色一冷,吩咐内侍:“把人唤回来。”

    内侍忙去寻,皇后对着君辞二人说着歉意的话,一刻钟后内侍战战兢兢来:“皇后殿下,宜昌郡主……有些不适。”

    明显是不愿来,只怕还说了再来就宁可一死的话,才使得内侍不敢说又不敢强迫。

    “既然不适,我亲自去看看,君都尉与九郎君少坐片刻。”皇后站起身。

    应无臣和君辞没有阻拦,也没有提出要辞行,她等着皇后出手。

    四周都是皇后的人,两人也没有交谈,甚至没有递眼色,君辞胃口极好地进食,应无臣见她吃得欢,便亲自为她布菜,一时间二人倒是极其融洽,落在旁人眼里是郎情妾意无疑。

    君辞尚未吃饱,忽而一支飞镖射来,君辞握着双箸的手一伸,就稳稳将之架住。

    飞镖上还有个纸团,纸团上是一个画像,画的竟然是小六。

    君辞眸光闪了闪,她侧首就见到房顶有一个人迅速闪躲,这分明就是要引她去追,索性君辞如了他们的意,一个纵身朝着人追了过去。

    这人武艺如何君辞不知道,但他轻身功夫的确极高,君辞竟然一直未曾追上。

    对于宫中地形,君辞也不如这人熟悉,很快她追到一个院子,看着这人在一间虚掩着的门里一闪而过,唇角一勾,好似没有闻到屋子里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宛如飘入了屋子里,就看到一人倒在血泊内,趴伏的姿态看不到面目,可衣着就能显示出这人是宜昌郡主。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了晖章殿上空的寂静。

    一个宫婢端着一碗汤药,看到君辞立在屋子里,而君辞的前方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宜昌郡主。

    宫婢的尖叫,侍卫都冲了进来,一个个拔刀将君辞围住。

    君辞负手笔直立着,面色从容,她没有轻举妄动,围住她的侍卫也没有捉拿她,不多时皇后与元猷联袂而来,他们后面跟着应无臣。

    “发生何事!”皇后目光一厉。

    君辞没有开口,被传唤的医官也是刚刚赶到,他立时上前给宜昌郡主看诊,宜昌郡主还有微薄的脉象,但却不能随意移动。

    “陛下,草民亦懂歧黄之术,不知可否与医官一道为郡主诊脉?”应无臣上前一步。

    “允。”元猷颔首。

    哪怕是这样的局面,元猷也知道君辞是被皇后陷害,皇后不满自己,周氏不满自己,而君辞牵扯到应氏,隐隐已经令周荣不容。

    应无臣探到了宜昌郡主的脉象,极其微弱,受伤很重,却没有性命之忧。

    医官也的确有能耐,很快给宜昌郡主施了针,这才命人按照他的吩咐小心将人抬到榻上。

    “宜昌郡主因何受伤?”皇后这才问。

    “郡主是被内劲震伤了内腑,才吐血昏厥。”医官回答,“行凶者,必是武艺奇高之人。”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瞟向君辞,君辞可不就是以武艺闻名?否则如何能够年纪轻轻,镇住中护军,听闻她在中护军设擂,整个军中无人能够在她手下走过三招!

    元猷看向应无臣,应无臣不做反应,就是默认了医官之言:“宜昌何时会醒?”

    “容郡主歇息两刻钟,微臣再行针。”现在也能,但是对宜昌郡主伤害极大。

    听了这话,元猷心下更沉,心知人不死,不是失手,很可能是故意,只怕等宜昌醒来,会亲口指认君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