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负的第六天
[45] 杉田茂树很想说服自己这是个误会。 长得好看又乐于享受感情生活的帅哥,高中大学时有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感情史,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了。 像萩原研二这么受欢迎又喜欢泡在女孩子堆里,虽然说是单身,但有过多少经历都不奇怪。 习惯了抱着温软的女朋友入睡,半梦半醒时自然的亲热起来也是正常的。 ……怎么可能啊! 那么熟练的凭借着本能就三两下把他揉硬了,锁骨这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敏感点被舔咬得现在还酥麻得他不敢去碰,嘴里叫着的是他的名字。 正是脑子转的太快,杉田茂树才感到一片灰暗。 单以现在的结果看,他们之前从没有过交集,萩原研二却单方面对他熟到这种地步,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对他下过手只是他没有发现。 毕竟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梦境中时,身体是不是完全睡死过去的状态。 越想越合理了啊! 降谷零的关门声惊动了杉田茂树,他警惕的缓慢站起来,一边躲开旁边的萩原研二,一边向后退去,悄悄从桌子上抓了把螺丝刀当做武器,暗自防备有可能帮助朋友为非作歹的两人。 不然他们关门干什么?这时候不是该把他和萩原研二分开吗,还特意把不知情的松田阵平关在门外。 等等,他们不会是共犯吧?! 诸伏景光之前对他的态度异常他也发现了,昨天降谷零好像也是这样。 通了,全都通了.jpg 顶着宿醉后一团浆糊的脑袋,在超过头的冲击下,杉田茂树只觉得自己瞬间全都想通了。 救命啊,他这读的是警校还是进了变态窝啊! 手机、手机……啊,手机统一上交给教官了。 但这个时间宿舍楼应该还有很多同学,如果事态真的控制不住了,他大声求救应该有用。 “降谷零,诸伏景光,还有萩原研二。”杉田茂树咽了咽干涩的嗓子,语气凝重,“我已经知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了,不要妄想能用武力逼迫我屈服。” “你们都是优等生,明白坦白从宽的道理,现在放我出去,等会跟我去教官那自首,还可以从轻处理。” 降谷零愣住了,被春梦纠缠的困扰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复杂情绪,弄得他从未觉得自己心志原来这么不坚定过,结果反而被罪魁祸首倒打一耙。 他脸色rou眼可见的又黑了一层,唇角抿紧,“那你倒是说说,我对你做了什么?” 诸伏景光看出杉田茂树和平时不一样,倒是和昨天喝醉了的状态有点像,会更加一根筋。 本来他们只是带早餐过来再顺便看看猜测有没有成真,但没想到撞上杉田茂树好像和萩原研二发生了一点矛盾,下意识把对这件事不知情的松田阵平推出去了。 现在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更重要的是安抚住杉田茂树,他从背后拽了把降谷零,不赞同道: “zero,你这样会让他更紧张的。” “你自己做的事要我说出来,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敢说,你没像萩原研二那样碰过我亲过我吗?” 杉田茂树的回答同时响起。 降谷零:“!!!” 他没有,但他还真不能说没有,甚至他现在脑海里都能顺着杉田茂树的话跳出一堆有关的画面来。 骤然变化的神态使杉田茂树心下一沉,已然明白自己的猜测落实了,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猫眼青年: “诸伏景光,你也是其中一员吧。” “等等,”诸伏景光终于明白杉田茂树误会了什么,“杉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做了关于你的梦,梦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你先冷静下来……” “我没兴趣听这些,”杉田茂树觉得这寝室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怕摔断腿,他甚至想夺窗而逃,“你们现在把门打开,让我出去。” 降谷零:“……” 诸伏景光:“……” 让你出去才是真的说不清了啊! 两人头疼的要命,默契对视了一眼,决定先把杉田茂树控制起来,但杉田茂树现在不太理智,手上还拿着螺丝刀,一不小心出意外就不好了。 更被杉田茂树戒备的降谷零自觉负担起了诱饵的身份,向门口走去,“我当然敢开门,但你敢过来吗?” 诸伏景光也退开两步,小腿抵上了床沿,狭小的室内登时让出了空白的过道,只等杉田茂树走前两步,就能无伤控制住。 杉田茂树当真要往前走时,一声叹息突然响起。 半长发青年脸上挂起了一如既往的开朗笑容,紫色下垂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甚至还隐隐含着令人背后寒毛直竖的危险感。 他完全没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顾虑,困扰的把额发往后捋了把,似乎想借这个动作让自己平息怒火,却失败了,索性直接朝着杉田茂树走去。 “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一直不停的在跟小茂树说话,把小茂树的注意力全都抢走了。” “明明在神隐之后我和小茂树甜甜蜜蜜的生活了那么久,是世界上最深爱彼此的恋人……那样的梦境原来不是我独有的,小茂树也不是只属于我的。” “看看我啊,你之前明明只能看得到我的。” “小茂树,我生气了。” 杉田茂树的防备没有任何作用,哪怕螺丝刀对准了萩原研二,也被对方毫不畏惧的直接顶着并不尖锐的薄楔形头一步步逼近,压缩着两人身体间的距离。 “萩原研二,你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真的吗?” 萩原研二非但没有让步,反而笑眯眯的握住了杉田茂树的手,以过人的力气硬生生拽着杉田茂树将螺丝刀从胸口上移到抵住他颈侧的大动脉。 “这不是开锋的刀具,隔着衣服再用力也只能把那处皮肤戳青,但这里就不同了,说不定能达到刀具的效果哦,再不然也能让我晕厥过去。” 杉田茂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他们相关的课程,里面有案件相关的资料,他见过颈动脉被割破的死者现场照片,哪怕是黑白的影印版,溅射极高的血迹都让人忍不住惊惧那是不是生命在悲哀又愤怒的控诉。 此刻,这样的画面似乎要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手下。 杉田茂树的手都开始发抖,快要握不住螺丝刀,反而是被萩原研二包住了手背导致无法松开。 当萩原研二看透人心体贴他人的能力用在控制与压迫上时,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崩溃。 明知道连与人争斗意识都没有、从小到大可能就没打过架、也从未想过伤害谁的杉田茂树已经退缩了,他却愈发得寸进尺: “小茂树,你随时可以动手,但如果你不这么做,我就默认你在纵容我了。” “毕竟,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当然要承担起责任吧。” 不知道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萩原研二一手握着杉田茂树的手将螺丝刀抵着自己,一手托在杉田茂树脑后,以这种诡异又危险的姿势,深而重的吻了上去。 简直像是有满肚子无法发泄的嫉妒,力道重得唇瓣都被碾肿了。 舌头熟稔的闯了进来,清楚他每个敏感点与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接吻偏好的深吻掠夺走了全部的氧气,凶猛又黏糊的深切交缠着。 杉田茂树并不想承认的快感从发麻的口腔直贯头顶,大脑都像是过了电,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了。 “唔……!” 逐渐喘不过气的杉田茂树另一只手推着萩原研二的肩膀,抗拒的动作却让萩原研二本能的将他扣住了手腕,惩罚般继续吻着,直到杉田茂树快坚持不住了才恋恋不舍的退出来,又亲了亲被他亲肿的嘴唇,感叹道: “青涩的小茂树也好棒!” 杉田茂树顾不上他说了什么,狼狈的低头喘着气,偏偏嘴巴里被另一个人侵入的热度怎么都散不去,仍旧酥麻的异样感使他感觉嘴巴都不像自己的了,满满的都是萩原研二的存在感。 好怪。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他真的走不出这间寝室了吗? 杉田茂树看见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迈过来的长腿,几乎幻视了变态版萩原研二乘以三把他围堵住的画面,而他甚至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怎么办? 大声求救,要喊出来,在被捂住嘴之前。 “嗷!小诸伏你们干嘛!” 萩原研二的痛呼响起,杉田茂树被猝不及防的一吓,极度紧张的那根弦砰地断裂,眼前一黑。 “杉田!” 和诸伏景光用压犯人手段把萩原研二擒拿控制压倒的降谷零眼神凌厉,如果不是没有手铐他已经当场把萩原研二拷起来了,正想着怎么把人从梦境的影响中扭过来,突然听见诸伏景光的惊呼。 他下意识转头,看见杉田茂树向前栽倒,柔软的黑色额发下,是紧闭的双眼。 …… “应该是之前缺氧,又太过紧张受到惊吓,晕过去了。” “他本来就是宿醉后状态不好的时候……虽然能读警校的身体方面应该没有问题,但以防万一,还是先送他去校医室看看吧。” “小茂树……抱歉,你们送他去医务室吧,我等会去找教官请假。”萩原研二抹了把脸,沮丧道:“突然多了将近一年的完全不像我的记忆,脑子没反应过来前就已经行动了,我大概需要时间整理一下。” “小茂树这边,之后我会找他说清楚的,他想怎么做都可以……别这么看着我,这次不是在威胁他,是真心的!”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先是安慰的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 降谷零的话直接而坚定,“梦境里的我们是被扭曲过的,为了达成和杉田亲密的意图,并不是真实的我们,不要被这份记忆迷惑了,萩原。” 诸伏景光则更加温和体贴,还有些内疚,“萩原,你是我们中梦境时间最漫长的一个。 我们早就有所猜测,却因为想要验证而没有提前告知你,加上杉田这次是醉酒状态,可能才导致了梦境时间过长的意外,这件事上我和zero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长达一年的与自己人格截然不同的记忆带来的冲击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如果一时调整不好,可以慢慢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也会一起想办法的。” 萩原研二感动的冒出了星星眼,“小降谷!小诸伏!” “但是,”降谷零黑着脸接道:“在你能控制住自己之前,和杉田拉开距离。梦境的事我们会告诉他,他要怎么做是他的事,但你不能再越界了。你明白的吧,萩原,违背当事人意愿的亲密接触,是违法犯罪。” “我们是警校生,就算有这种意外情况,也不能知法犯法。”诸伏景光严肃的语气柔和了些,“等会洗漱后吃个早餐,晨练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和松田聊聊天松松劲。” 萩原研二愣了愣,坚定克制又体贴的友人们,倒是让他在烦乱的思绪中看见了令人安心的不能跨越的底线。 他露出笑容,“你们这么说,我反而放心了。” [46] 鬼冢班晨练,缺席两人。 不知道松田和萩原聊了什么,之前守在寝室门口快要气炸了的松田出现在cao场上,表情好看多了,只是还有点不爽。 跑步时,三人自然的并排在一处,降谷零和他说话容易呛起来,诸伏景光问道:“萩原怎么样了?” “像个傻瓜,快懊悔的抱着我哭了,”松田阵平咂了咂舌,“还说了一堆蠢话,不过说出来后就好多了。” 降谷零松了口气,“他都告诉你了?” “当然啊,他才不会瞒着我。不过时间比较紧,光听他碎碎念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具体的我也没兴趣知道,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了。”松田阵平微微眯起眼,“我和你们一起去看杉田。” 诸伏景光有些担心:“松田,萩原的情况是意外造成的,杉田也受到了惊吓,我觉得这些事情并不是他有意造成的。” “但源头是他,受益者也是他,为什么要让你们在梦境里扭曲性格,不就是因为正常人不会做那些事吗? 放心,我只是想让他解决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他既然能不记得那些梦,也能有办法让别人忘记吧。” 松田阵平摆摆手,不再就这件事多说,加快速度跟上了伊达航。 诸伏景光微微叹了口气,“昨天喝酒时他和杉田还相处很好,但现在松田好像有点讨厌杉田了。”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如果hiro你遭遇萩原一样的事,理智上我知道杉田可能是无辜的,但情感上我会觉得是他在欺负你。” 降谷零也叹了声气,“昨天在居酒屋,我们就该抓住萩原给的机会把事情说开的,现在情况更加复杂了,希望能顺利解决吧。” “只能看杉田那边了,”诸伏景光苦笑,“毕竟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目标是我们,以及为什么是这样的方式。” [47] 堪称混乱的一个早晨,似乎终于过去了。 但中午去看杉田茂树时他还睡着,下午时,降谷零看见鬼冢班授课的一名教官开着车出去了,副驾驶座上是校医。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晚上,这种预感应验了。 到校医室扑了个空,当班的也不是之前那个校医,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但学生出事了教官必然知道,降谷零他们找到了鬼冢教官。 鬼冢教官也很头疼: “杉田茂树在校医室昏迷不醒,下午已经送往医院了,暂时还没诊治出结果。医生说第一次遇到这么古怪的事,检查下来没有生病,却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要做更详细的检查分析。” 三人皆是面色凝重,却没有多问什么。 他们都猜到了,问题必然出在梦境上。 鬼冢看一眼就知道这三个刺头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 “你们就别想着偷溜出去看他了,他父母傍晚就到医院陪护着了,有什么消息也会及时告诉我的。今晚让我查到你们谁不在寝室,就等着挨罚吧。” [48] 萩原研二只请了今天一天假。 现在杉田茂树住院的事还没流传开来,但等明天萩原研二上课时,必然会知道,这是瞒不住的。 现在的hagi,本来就脑子里一团乱麻了,说不定会把责任全部归在自己身上,拼命自责,还装作让他们放心的样子。 松田阵平双手撑着膝盖,下巴虚放在搭成塔尖状的十指上,没有表情时明明很好看的脸却能叫人退避三尺。 已知杉田茂树梦境的目标是他们,从道德上排除掉班长,也只剩下他没有经历过了。 不管这些梦的目的是什么,目前唯一缺少的他都是最有可能进入杉田茂树梦境的。 就像是拼图,拼上三块的时候,当然要把最后一块拼上去了。 梦境的危险性在萩原研二身上已经体现出来了。 那还只是一个简单的喝醉的变数,现在杉田茂树在昏迷中,梦境会变成什么样子没人知道。 如果在里面被扭曲人格的度过几十年上百年,说是变成另一个人也差不多了,或者精神遭遇别的什么打击,都是不可预测的。 以上,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告诫。 不是阻止。 因为梦境的连接主动权从来不在他们这里,总不可能在杉田茂树醒过来前,松田阵平都不睡觉了。 而松田阵平几乎是在得知杉田茂树昏迷不醒时,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虽然他很想说是不想让hagi陷入自责,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只有杉田茂树知道,光是为了hagi他就必须走这一趟。 但不是这样的。 松田阵平很清楚,不管是他,还是hagi,金毛混蛋和诸伏,就算没有这些前情,单纯只是碰到一个人也许遇到危险而他们能伸手去帮忙的情况,他们就会去伸出这只手。 哪怕他现在还是有点讨厌杉田茂树。 他也会去伸手、不,是尽全力,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帮能帮上的忙。 [49] 降谷零偷溜到了诸伏景光寝室里,强迫自己睡着反而更睡不着的二人面面相觑,决定今晚一起通宵,随时注意着松田阵平寝室的动静,等待着结果。 “既希望松田今晚会做梦,又希望他不做梦。”诸伏景光把床铺分给降谷零一半,“等杉田回来后,真该让他把损失的睡眠时间补偿给我们。” 降谷零忍不住轻笑,金发在室内浅淡的月光下如勾勒了一层朦胧的边,倒显得气质柔和不少,“只要松田能进入梦境,事情就解决了一半。他有这样的能力。” [50] 松田阵平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