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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条闪耀着波光的蓝色绫带,轻轻一挥,便将靠近的精怪大军荡成各种烟气粉末。 大宝不依不饶,更多的法符飘起,化做五光十色的电矛火矢,密密麻麻地在空中凝停须臾,然后暴雨般射向逍遥郎君。 景象无比壮观震撼,光影里,那个原本让人觉得有些滑稽的大肚怪物此刻显得异样狰狞。 每一道符的产生,或多或少总是需要花费材料,如此暴符,即便是绝顶的炼符大师只怕也无法这般奢侈。 龙九公主舞起绫带,一个巨大的蓝色漩涡出在场边,轻易就绞碎了激射而至的所有电矛火矢。 「胜负已分,少匠卿停手吧!」一个声音传至,微带喘息,然却清晰威严,满场皆听得清清楚楚,正是皇帝的声音。 小玄这才回过神来,急颂禁咒,将犹在暴符的大宝拘到身边,心念及处,大宝头顶刷地打开,那枚鸭蛋大小的碧色光团一跃而起,朝外疾窜,小玄急忙捉住,握在手里,大小与之前未减分毫。 「别的材料放进去,一下子就会给大宝吞食殆尽,况且适才造了那么多符,这东西却怎么完好如初?」小玄心中震讶。 大宝头顶闭合,周身辉芒尽逝,又归复成原本的憨萌之态。 「本场比试,皇朝少匠卿崔大人胜!」北台上殿头官高声宣布。 三面台上一阵sao动,场上太过混乱,好些人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从趴伏在地的蟹霸王看,似乎真有了结果。 小玄如于梦中。 阎卓忠亲率几名内相下来,将小玄同逍遥郎君请上北台。 逍遥郎君朝皇帝叩首道:「少匠卿机关术高明,自成一家,本君败得心服口服。」 皇帝哈哈大笑:「少匠卿没白跟天妃学艺,果然不负朕望!」 「大家相让的。」小玄含糊道,心中犹在惊奇大宝适才的表现。 卜轩司之前与逍遥郎君对阵,就亟盼能在众目之下重挫对方,孰料反而吃了大亏,心知皇帝有意立逍遥郎君为国师之事已成定局,正在暗自沮丧,不想半路杀出个迷妃徒弟,竟然出人意料的战胜逍遥郎君,可谓间接为自已出了口恶气。 他惊喜交加,心中极是痛快,又知皇帝深宠迷妃,早已有意结纳亲近,更见小玄为人谦和,遂向皇帝道:「少匠卿虽然年少,却乃天纵之才,适才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听闻陛下要立左右国师,何不就此践言,亦显天子爱才之心。」 「国师言之有理。」阎卓忠即时附言。 「那枚碧色光团究竟是何物?怎么会在我的法囊之中……」小玄苦苦思忆。 皇帝沉吟片刻,呵呵笑道:「国师所言甚是,不过……小玄虽是奇才,但终究是小辈,岂可以国师并驾齐驱,左右国师就罢了,不如这样,朕封小玄为少国师,随同国师一道辅佐皇朝!」 国师一听,即明皇帝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面子,心中暗喜,忙道:「陛下圣明!」 旁边几个近臣这时已知小玄是迷妃门人,皆出声附合:「万岁英明!」 小玄吃了一惊,不知是否该谦恭推辞。 过不多时,名次排定,只见殿头官奉旨走到近栏处,望殿中大声宣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诸真诸圣各显神通异能,玄妙纷呈盛况空前,实谓允合天心人望,今已全部赛毕,夺魁者为吾朝少匠卿崔小玄,赐号逍遥真人,加封少国师!赐府第一座,庆功宴一席,御酒二十坛。」 小玄浑浑噩噩地谢了恩,别的不觉有甚,唯那二十坛御酒最是合意。 见他夺魁,北台上三妃早已满心欢喜,只是碍于皇后在旁,不敢太过张扬,此时听见小玄被敕封为少国师,再也按捺不住,一个个笑逐颜开。 这时殿头官又宣读了其余赏赐,尽为明珠玉帛、名驹香车,得赏众「仙」一齐谢恩。 接下皇帝便携文武百官,同众「仙」在天武殿中继续饮酒共乐,金齑玉脍仙液琼浆流水呈上,甚是欢畅热烈。逍遥郎君则先行辞了皇帝,早早便率众姬离去。荡魔堡贺家父子似乎心情不佳,过没多久,也离席而去。 觥筹交错间,许多人递相来到小玄席前祝贺,大耳和尚梦癫、云岭独秀陆安清、琅邪双璧由吾兄弟、甚至之前败在他手里的嬉云叟也都纷纷过来敬酒,小玄最是爱酒,来者不拒,十分开怀。 国师卜轩司先前在逍遥郎君手里吃了大亏,这下心中舒畅,又有心笼络小玄,对他言夸语赞,更是敬得频饮得欢,这一场筵席,直闹至夜半更深,方才渐渐散去。 小玄酩酊大醉,阎卓忠亲自将他送至天武殿外,口中换了称呼,笑咪咪道:「皇上赐的庆功宴将安排在新府第中,那边可是个好地方,挨在浣晖湖边上,景色奇佳,里外俱已收拾妥当,待明儿交付到少国师手中,咱们再来把盏庆贺。」 小玄昏昏沉沉地谢过,带着酣意下了迎圣台,摇摇晃晃往太华轩行去。 他独自走着,一路唯余几声虫鸣,与天武殿中的繁华热闹如同两个世界。 此时夜漏沉沉,小玄抬头望去,见云淡风清繁星遍空,酒涌上来,忽然倍感寂寥:「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谁?除了师父和夭夭,这世上可还有谁识得我惦记我?」 ******************************************************** 同一星空下,千里之外,千翠山逍遥峰。 紫芝阁座落在逍遥峰东南,濯心轩则位 于紫芝阁最东面,整个厅室凌空悬于崖壁之外,遥对着卧云岭挂下的一道小瀑布,险绝而清幽。 轩中宽敞简洁,除了一张小几,两架铜灯,几只蒲团,再无多余杂物,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李梦棠在门口褪下绣鞋,摆正放好,只着短袜,拎着壶汤药掀帘而入。 轩内已有数人,正是崔采婷、雪涵、程水若、夏小婉与摘霞,皆着轻衣素服闭目打坐,正安静地聆听黎山老母讲解经咒。 黎山老母的声音轻而徐缓,颂念的乃是太乙玄门中的太衡明净经,音内蕴含真气,藏具疗伤去秽之功。 李梦棠将汤药从壶中倒出,次第注入五只瓷碗,摆好凉着,这才跪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余人。 此时正值盛夏,山上的花木气息随着微凉的夜风徐徐飘入,满屋清香,怡人心魄。 经过月余的医治调理,众人的气色已回复了许多,可是放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丝缕难以掩饰的落寞。 水若凝神听讲,面容如水沉静,只是与从前相较,娇颜白得惹人生怜,脸颊瘦去了一圈,纤巧的下巴显得更尖了。 小婉则似有些失神,菱唇轻咬,那双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此际多了一抹黯淡。 李梦棠心中生疼,悄叹口气,目光不觉挪到近窗处,在小婉的旁边,有一只空着的蒲团。 濯心轩中蒲团的位置和数目是固定的,长年不变,就是在换洗之时,也会有代替的蒲团及时补上。不知从何时起,每一只蒲团都具体的代表着、对应着这峰上的一个人,然而也许,从此以后,那只空着的蒲团永远都不会再有人坐了。 思绪游移,那夜遇袭的情景又再浮上心头,明明格外凶险,但此际回味起来,在他的背上,却是如此的温暖,竟然令她禁不住的思忆留恋。 从半空摔下来时,她分辨得出,他是奋力将自己扳转到上方的。激战中,他如狂似怒竭尽全力,拚着连受重创,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再伤分毫。 那天的他,真的和在山上时不一样了,坚毅刚勇,狠得夺人心魄。 是长大了?抑或这才是原本的他? 李梦棠轻轻地心跳。 突然间,一个火似的吻有如那天的蛮横,不由分说地直闯脑海,迷乱而炽烈,可恼又慑人。 她呼吸几窒,娇靥生烫,不敢再往回想。 却不知他今于何方,可还安好? 正在黯然,忽然察觉屋中没了声音。 除了崔采婷,余人均望向黎山老母,微有惑色。 黎山老母如入禅定,少顷,终于重新开口:「采婷,师尊来了,在梦巢等你。」 众弟子早已渴盼见着教尊,若在往时,必定会欢喜无限,可眼下,却无不紧张起来,心中皆知,教尊此来,定是为了小玄之事。 崔采婷缓缓睁眼,一脸平静。 ********************************************** 【01bz 官方 QQ群(1)】:651992297(满) ********************************************** 【01bz 官方 QQ群(2)】:620159833(新群) ********************************************** 【 】 ********************************************** ********************************************** (第六回)狐瞳 夜里的梦巢吐息愈盛,树冠枝干皆沐浴于雾状的地华之中,散泛着如梦似幻的莹蓝色,与凝结遍野的青锳交相辉映,于夜色中美得有些不真实。 崔采婷伏跪巢中,巢沿高处立着一人,宽袍大袖负手背对。 「我终于知道,你的头发,为何一夜白了。」那人缓缓转身,凤目美须风神秀逸,正是太乙玄门玄教教主重元子。 崔采婷面色苍白。 「太幻图你已执掌不得了,就此交还门中吧。」重元子道。 崔采婷口中默颂,一幅弥满着淡淡云雾的卷轴忽现掌中,双手捧起,高举头上。 重元子抬手虚拿,卷轴便飞了过去,稳稳地落入他手中。 巢中一阵沉寂,重元子久久地注视着伏跪着的崔采婷。 「我真认不得你了。」重元子缓缓道,「还记教祖她老人家当日怎么说你的么,心念纯净,绝无杂质,可谓无瑕之玉。」 崔采婷轻咬住唇。 「是以我才将本门至宝太幻图传授与你,可如今又如何?着实可惜,可叹,可恨呐……」重元子继道。 崔采婷身子微颤不住。 「原本以为,你只是为妖狐蛊诱,一时迷了心性,因此罚你在逍遥峰静修思过。孰料你却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不但不知悔改,反将妖狐余孽匿藏身边,瞒了我这许多年!」重元子墨须飘动,语调略微抑扬。 崔采婷身子低伏,状极痛苦。 重元子停顿了片刻,语气归复缓淡:「好吧,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妖狐当日已为天庭诛灭,却是从哪来的后人,又 如何会藏匿在逍遥峰上?」 崔采婷抬起身来,却是摇了摇头,朱唇紧咬,一脸坚毅。 重元子目光渐厉,怒意犹如一股风暴在冷寂的面容上隐隐聚集。 崔采婷眼中晶莹闪动,瞬时模糊了眸子。 ******************************************************** 一十七前年。 巨木底下,瀑布之前。 一头如墨秀发的少女正带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孩挖采青瑛。 「涵儿,要这样下锄,才不会伤着石脉。」少女半跪着身,握着一把小锄仔细地比划着。 女孩唇红齿白,小小年纪便已隐见清丽之色,背着只小竹筐,手里也拿着把小锄,跟着少女的动作轻敲着凝结水边的青蓝石块,一脸稚气,然却十分认真。 忽然间,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暗了下来,少女和女孩都抬起头望。 「师父,天怎么突然黑了?」女孩吃惊地问。 只见一片灰影如巨幕般迅速覆盖,很快便笼罩住了整座千翠山。 少女一脸凝重,观望四方,静息感应。 就在这时,倏有大抹暗赤的光自对面山腰处冲霄而起,浓稠似血。 「那是……那是什么?」女孩吓一跳。 「好邪恶的气息。」少女心跳骤剧,秀眉紧蹙地盯着异象之处,那边正是卧云岭的方向。 自打她修炼以来,还从未遇见过这样强大与邪恶的气息。 「涵儿,你先回紫芝阁去,可能有厉害的邪魔上山了,我去瞧瞧。」少女镇定道。她得师门厚赐,倚灵脉修行,更兼镇守之责,心知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女孩只迟疑一下便应了,脸上并没多少惊慌。 少女口中念念有词,倏地异芒闪掠,一口宝剑自法囊飞出,锵然出鞘,剑身急速变长变大,转眼如舟大小,稳稳地悬浮空中。少女飞上剑身,疾朝卧云岭掠去。 就在这时,巨响猛然炸起,整座千翠山似乎都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