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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燕处焚巢

    

第一百四十八章  燕处焚巢



    听闻谢拊讲完谢玉失踪始末,谢巢只是淡笑:“当真是父子一脉,这事做得和您当年真是如出一辙。”

    谢氏为百年豪族,据说谢祖初见谢母便是在那颗扶桑树下。谢祖本不愿去赴这场别有用心的约请,亦对这位貌不惊人的族姻对象全无好感。

    谢祖姗姗来迟,却见谢母蹲步于巨树之下,拾起不慎从巢中摔亡的幼鸟,将其掩埋在五彩石边上的泥地中。

    山川花树自相映发,人多见辽旷之景,而不见微贱之灵,因而她那双怜悯坠鸟的眼眸便显得贵重。

    二人婚后诞下一对双生子,谢祖为兄弟二人分别取名为“拊”与“授”,只因感念那日初遇,树动石静,鸟去人归,如有仙人拈枝拊顶,顿悟生死轮转皆为天授,凋逝即是长生。

    谢拊是长子,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活脱脱长成了一枚纨绔。

    次子谢授却品行兼优,勤学好思,是契都谢氏出了名的“芝兰玉树”。

    直到谢授及冠后娶了将军府的沉氏女,并诞育一子,也就是谢巢之后,谢祖才开始为谢拊的婚事发愁。

    谢家没有长得丑的,谢拊的样貌算得上一句清秀,但是脑袋空空,贪逸玩乐,根本拘不住。

    若要他坐下来,读一个时辰的书,简直跟要了他的命一样。即便如此,谢祖依旧将谢拊扭送进了专门教习官宦子弟的书院。

    显贵子弟,不便管教,因而夫子们只确保自己倾囊相授,对于一小部分无心学习的学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饶是如此,夫子们也经常被谢拊气得要吐血。

    在经历了火烧经阁、找人替考、殴打同窗等一系列事故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就是谢拊,又被夫子逮住在上课期间溜出学室,只是蹲在墙角观察蚂蚁的时候,夫子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一群蚂蚁排列得整整齐齐,正齐心运送着地上的半颗甜杏。谢拊看得入神,竟睁大眼一动也不动,这一幕落在夫子的眼中,见他专心致志,眼神透出属于少年人的灵气,也不见得完全是根榆木。

    “你看蚂蚁们虽小,却能扛起比它大上数倍的东西,离不开‘作团’二字。”夫子开口就是教诲,“一个家族也是如此,若兄弟姊妹能够互相看齐,同心戮力,何尝不能摘得果实,光耀门楣?”

    夫子本意是想暗示谢拊向胞弟谢授多多学习,不要每天虚度光阴,自打谢拊来了书院,夫子感觉自己折寿了十年。

    谢拊却白眼一翻,指着墙角石缝里渗出来的一缕细流,撇嘴道:“你个老迂腐,只看到分食甜果的胜利,却看不到运送途中的牺牲……小爷我方才仔细观察过,为越过这条水流,下层的蚂蚁会紧抱成筏,踏入水中,托举着上层的蚂蚁抵达对岸,带着杏果返回巢中。”

    谢拊所指之处,还飘着数只蚂蚁的尸体,那是以身作筏,被淹死的下层蚂蚁。

    “所以说蚂蚁是蠢物,明明自己什么都得不到,只是为另一堆蚂蚁做了嫁衣,却能对蚁群如此愚忠,被踩着活活淹死……”

    在夫子有所改观的目光中,谢拊继续说道,“但是人不一样,人会趋吉避凶。如果被压迫得太狠,人就算反抗不了,也会设法脱逃。”

    然后谢拊就这样逃了亲。

    为了给谢拊说一门家世匹配——这是为了在仕途上有所助力、相貌宜人——谢家没有丑人,不能在这一代出事故、性情纯良——如果不够单纯好骗应该也看不上谢拊这种混蛋,总之为了说上一门这样的亲事,鬼知道谢祖花了多少心思,掉了多少头发,才堪堪挑中了位尚书府家的小姐。

    结果谢拊带着一个丫鬟私奔了。

    那个丫鬟就是谢玉的母亲。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谢拊终究与契都谢氏走到了恩断义绝那一步。

    就连谢祖逝世,也没有遣人问候过,更别提亲自送终了。

    谢拊彻底成为了谢家的“叛徒”,也被从族谱上除名。谢拊一直居于谢授的光环之下,提及契都谢氏,人们都只知才子谢授,而不知其兄谢拊,如今谢拊这坨污点被剔除掉了,于谢氏美名没有任何影响。

    只可惜天妒英才,也许是身负族中重任,官场上又辛劳过度,没过几年,谢授就染上痨病,咳血而死。其妻沉氏自难产生下谢巢后,便一直缠绵病榻,谢授的亡故令其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不久也一命呜呼了。

    整个谢家只剩下谢巢一个独子。

    可是谢家命不该绝。

    当初沉氏临盆前,天空飞来十二对青鸟,在谢宅上方盘旋了七天七夜,待沉氏总算产下谢巢之时,那十二对青鸟齐聚扶桑树上,收翅自戕,尽数坠死,血溅娲石。

    恐为凶兆,传出去有碍此子往后名声,谢家上下都将这件怪事瞒得死死的。但谢巢一日日成长起来,展现出过人天资,众人又都开始怀疑那十二只自杀的青鸟当是吉兆。

    这位谢巢自少年时期,就已非池中之物,经论对策比之谢授更胜一筹。风雨飘摇中他接过谢氏百年衣钵,又只身入朝,本就受先祖福荫,加之长袖善舞,颇得君王赏识,年纪轻轻便官拜上卿。

    以一人之力将契都谢氏的舆论从“可怜谢家人丁凋敝”,变成了“浓缩的都是精华”。

    美中不足的是他打娘胎中带出来的痨病,又极畏寒,随时苍白着一张脸,像将化未化的初雪,笑容虚弱,气韵悬浮。

    也正是凭借这股病气,在城中贵女一票一票投出的“我朝美男排行榜”的野榜中,和将军府家的沉小公子打得有来有回。

    沉小公子以英挺闻名,谢巢则胜在阴柔,二人大相径庭的相貌,刚好代表了契都两种截然不同的贵女审美。

    “当初您遁世遗荣,将官次朝衣弃如敝履,可当身为人父时,又不能免俗,这些年来,您一直期冀着玉公子能够走上仕途吧。”

    谢巢一针见血,宛如读心。

    可常人岂能读心,只能说明往日种种,皆处在监视之中。

    谢拊出了一身冷汗,也曾听闻过一些关于谢巢的传言,都说他行事果决,手段阴狠,是帝王用来制衡太子与九皇子的一枚妙棋。

    也是,当初谢家没落如此,朝中根基不稳,只是贵名显赫,虚有其表而已。没点本事,谢巢如何能躬身入局,于朝中覆雨翻云,却依旧稳坐高台?

    “玉公子那边我会留意,如有消息,我会遣人告诉您的……没什么别的事就请回吧。”凉风瑟瑟,吹起湖中涟漪,谢巢主动下了逐客令。

    “多谢大人。”谢巢一诺千金,得到他的许诺后,谢拊与他也无旧可叙。

    “伯父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谢巢回头一笑,语义不容置喙。

    事成之后,他要向谢巢亲自奉上那个东西。

    谢拊当然记得。

    谢拊起身离去,余光瞥见谢巢的案几上展了一张华服女子的画像。短短一瞥,那女子分外眼熟,不正是……谢拊错愕至极,觉得十分荒谬,但一想到女子身着锦衣华服,又觉得应当只是面孔相似罢了。

    谢拊离开后,谢巢掩面低咳,脸色更加苍白。僮男僮女见了,立马走上前去,替他拢好狐氅,又给他加了一个汤婆子,供他温暖方才风中执笔作画的手。

    僮男向来口无遮拦:“主公不是知道那个谢玉在哪儿吗?为何不告诉他的爹爹?”

    僮女没料到他竟如此僭越,一拂尘打在了他的脑袋上:“多嘴什么!”

    但是谢巢并没有生气,眼睛只看着画像中的女子,不自觉用指尖勾勒女子的轮廓,好似能透过干涸的墨迹,替她将被风撩起的碎发拨至耳后。

    他指尖动作温柔,语气却十分冷淡:“棋布错峙,缺一不可,若非覆巢毁卵……岂容逃脱。”

    僮女看到谢巢这个样子只觉得毛骨悚然,他一旦开始犯病,就有人要倒大霉了。

    抚摸画像的手指微顿,谢巢蹙起眉宇,觉得缺了点什么。于是他低头咬破指尖,将指血印在女子眉间,宛若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莲。

    “这样,便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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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好好,   一觉醒来,女鬼缠身,请狠狠疼爱我吧!

    一码字就忍不住搞抽象,浅来个小剧场:

    【契都某追星论坛】

    小橙子:搞不懂为什么喜欢这种一看就阳痿的男的啊,巢嬷们吃点好的吧我说。

    小鸟窝:不觉得他身上那种微妙的虚弱感特别色吗,do的时候那个还会高热肿胀……

    吃瓜群众a:呃呃呃呃……尊重祝福。

    吃瓜群众b:尊重祝福。

    晚安各位,之前坑文是因为三次太忙了,压力很大,没有时间思考,更没有力气码字。但一直是想接着写这个故事,反反复复摇摆了好多次。不回私信是因为逃避,总觉得没脸回…对不起…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来,复健又觉得好困难,心境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觉得有点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