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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基最好品的一点我觉得是他的“怯”。

    这种胆怯带有一点逃避,因为他不确定二人故事的发展的走向,不确定对方的态度,不确定未来或者过去……正是这种无知的怯,叹身心业重,赋得情浓。和小广相处时的不知所措,都会带来一种夏日冰镇过的梅子,冻得叮当硬然后一口咬开入喉沙沙的酸涩感。

    那袁基傲不傲气呢?自然是傲的。这种傲气不是强硬的装,矫糅做作。这是一种基于他实力的一层气儿,其中包含了他四世三公的家世

    (这里给大家科普一下,四世三公包含司徒、司马、司空,就是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是最高级别官员,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次于皇帝。用今天的官职来说,司徒相当于总理,司马相当于军委 ,司空相当于中纪委书记或将成立的中监委一把手。)(最主要的不是财力,而是权利。直接辅佐皇帝对政治方向加以定夺,难怪当时初遇拿着袁基的令牌就是一路畅通无阻。)

    袁基的傲气还包括了他的文人气节,他阅卷无数,整个人像雪松的针叶儿一样的韧,苍竹青柏,他逃入诗词中绝非代表他是毫无建树的等闲小儿,他是君子,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

    是的了,这也是他。这样傲气的人儿因琴瑟之谊而怯懦,举手之间都带着一股纯而青涩的味道,碰到你就脑子当机,政治下想叫人闭嘴就往喉咙里灌热茶,美名其曰请人喝杯好茶。在朱陈上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你身边又是竹马又是黏着不放的副手,时不时就要头疼实力不正常的师傅,还有一个恋爱脑大/奈……而他呢,既做不到天天粘着常伴身侧,也做不到可以像那个天子一样时不时就撒娇寻死觅活的。他作为一个传统式的一见钟情到日久生情的递进式,只能每天想着法子约你,汝南和广陵那么远,见你一面都要好久好久。

    暗戳戳搞一些小动作。什么今日用了你的熏香啦,什么你送的昙花开得正好啦,什么我家的猫会翻跟斗啦……都是自然而然的把你放在他的身侧的体现。你的气味,你停留过的目光,你握过他手指的温度,……如果这些也能比作你,他也可以算一直有你陪着。

    他只有这么多了。

    再比如说鱼/水之欢。他一定会以你的感觉为前提,不舒服了可以随时喊停,没有你的允许,他不会鲁莽的进/入,因为他怕你生气了会走,走了下次就不来了。

    简单来说,他没有这种底气,他觉得他没有办法、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住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总感觉这小子会憋坏。

    袁基本身是充满矛盾感的。就拿君子来说,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君子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君子如珩,嘉言懿行。而世人亦言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袁基却毫不避讳这些,温和的表情下主杀伐,睚眦必报、手段狠辣。

    他表面的外壳无比坚韧,旁人触不到、摸不着,但偏偏你可以。

    外壳上披着一层漂亮而清透的薄纱应付社交,做人人都敬仰的袁基袁长公子,他和每个人都一样,这种最外层的表象是无差别展示给所有人的,应付官场,打理内庭,是他社会化的一种体现。

    而掀开这一层薄纱之下不是红彤彤的血rou,而是如同蚌壳食沙一般日积月累用自己的身体磨砺成的硬壳。过程的痛苦难以言说,但他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这对他来说,没有更好了。

    外层的壁垒是无法轻易打开的,翻掀起那一层微笑的唇角营造的春意,是似他菱形蛇瞳一般的冷漠。如果没有办法自保,那就对所有人铸造起相同的城墙。

    一层一层拨开他的盔甲,其实你会惊觉他拥有最柔软的内质,相比刘辩那种敢于无理取闹的底气,更多的时候他是乖巧的坐在台下羡慕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可以拿到属于他的奖励或者糖果。

    他不想要吗?想,当然想。可是既他不知道自己可以不可以拿糖果,有担心贸然过去问你会让你讨厌,只能乖乖的等,等你站在他面前摊开手掌,告诉他,诶,这是你的。

    这种情绪都被他收纳在最深处的内心里,有痴癫,有野味儿,更多是不敢说的欲念。于是相比他外壳的冷漠,他的内质则是绝对的热烈。

    之前描绘山和水两个意向,虽然是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的,但是想了想意外的贴切。山更多的是一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稳定感,小广的路荆棘塞途,但好歹精感石没羽,岂云惮险艰。她的外壳坚韧而柔软,软乎乎的白云面团样的,随着雨露可以飘上天,随意改变形状,做一朵朵飘遥的云朵花儿,各种境遇都安之若素。内里却格外坚定,无论怎么样改变,云被风吹成什么样子,始终是云。

    而水则更多的在袁基身上体现出一种变化性、不安定感。就好比他冷漠疏离的性质,若不是他亲手打开砖瓦,那么别人就没有机会碰到他。愈是强硬的攻击与占有愈发让他缺失安全感,他愈发坚硬。而与之相反——倘若你信他,给他一点点确定,他都会不遗余力毫无保留的奔向你。

    你的万难都变成他的万难,而你只需要停留原地。

    等等他。

    他是无坚不摧的盾,而你是那一只可以轻易击穿他的矛。

    那一只矛不一定是战无不胜的、最锋利的,但是一定是他觉得最好的,想要的。于是他放软了身体,默不作声的等待你陷进来,用疼痛,用惋惜,企图用这种方式求你,挽留你。

    拥有了你的矛,他就是权潮官海中为你而生出血rou的铜墙铁壁。

    就像他去求神佛也是必然,漂泊的他太需要一个肯定的精神寄托了,现在书籍不行,山和水也远远不够,只有虔诚的忘向天地。

    那是他不曾真正理解和见过的神明,洞悉了一切得到的最“真实”的答案。他不清楚那些人是故意说阿谀奉承的好听话吗?他会不明白这世间的神明分明不肯望向他吗?

    佛不肯渡。

    他只是把自己也骗过去。谎言也好,依托也罢了,都是他最后的一块浮木,那些难捱的话说不出口的,那些黑夜里不肯回望而直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烈火中炙烤的。

    朝朝暮暮,全部都只有一个名字。

    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