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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会满足于一时苟且,他想娶到太后,唯一的出路就是造反。 她想着鸳鸯的话,这些流言蜚语,绝非空xue来风。 起身进了内室,推开枕头下的暗格,抽出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着一本薄薄的手册,轻轻翻开来,看着那端方隽永的字迹,眼泪滑落下来。 生怕泪水污了手册,忙拿帕子捂了脸,无声涕泣许久,泪水将手中帕子打得湿透,冷静下来拿着手册从内室走出,吩咐鸳鸯过来洗脸梳头,鸳鸯瞧见一双眼睛肿得桃儿一般,忙问道:“怎么又哭了?” 丽贵太妃叹一口气:“最后一次了,我要将这惹我伤心的东西送出去。” 洗脸梳头换了衣裳,坐到窗下埋头写字,上午写到中午,中午写到黄昏,不眠不休,将手册一页一页,一个字一个字誊写了下来。 眼看着天色已暗,唤一声来人,吩咐道:“太后回宫的时候,只要过了紫宸门,就来禀报我。” 白日里见到荣恪,抱怨每日里走暗道,跟地xue里的老鼠似的见不得天日,荣恪笑说:“延平如今有孕七月,太后也该到织金巷去瞧瞧。” 二人说好今夜里去公主府,看望过延平后,再一起去泡温泉解乏。 回到宝慈宫下了肩舆,鸳鸯正候在宫门外,瞧见太后身影,忙过来行礼说道:“禀报太后,丽贵太妃求见,正在里面候着。” 温雅嗯了一声,丽贵太妃甚少来她的宫中,从来都是打发鸳鸯传话,今日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回寝殿换了衣裳来到客室,丽贵太妃正抱着一本书册发呆,竟没听到她进来。 笑唤一声贵太妃,她才抬起头茫然看了过来。 脸色青白两眼红肿,站起身竟忘了行礼,将手中书册递给她,两手颤颤得发抖。 温雅接过书册忙问道:“贵太妃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没有。”她将手缩回衣袖掩饰,倒退着跌坐回去,喉间吞咽两下方说道:“这手册是先帝的遗物。” 看温雅要打开翻看,忙出声阻止:“妾还有些话要说,说完就走,妾走后,太后再打开来看,算是妾恳求太后。” 她的眼泪滚滚而落,温雅忙道:“贵太妃有话尽管说,跟我用不着说求字。” “这手册是先帝临终前交给妾的,先帝嘱咐妾,待他入殓的时候,贴身放在他怀中,他要带入地下,孤单寂寞的时候翻看着解闷。妾一时好奇,悄悄打开来看,大概认得一些,连蒙带猜,竟读懂了其中的相思。先帝这些文字虽不是为妾所写,可这样深情的先帝妾从未见过,一时不舍,便大着胆子违抗遗命留了下来。先帝驾崩已快五载,也该让太后知道先帝的深情。以前是妾贪心,还望太后恕罪。” 丽贵太妃站起身,坚持行了福礼,恭谨说道:“妾告退。” 温雅忙唤一声鸳鸯,鸳鸯进来扶住她,丽贵太妃走得很慢,整个身子都在抖颤。 温雅打开手册翻看着,眼泪潸然落下。 满纸都是相思,满纸都写着雅雅。 文德十四年二月 雅雅进宫已有半年,这半年在荣华殿读书,长进出乎朕的意料,朕对她愈加喜爱,昨夜里硬留下她秉烛夜谈,不舍得放她离去。 文德十四年三月 听雅雅说,荣华殿外的垂柳已经吐绿,朕来了兴致,特意过去瞧了瞧,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透过嫩绿的柳枝,可看到荣华殿的窗户,雅雅课间调皮,推开窗扇向外探头探脑,朕竟像做贼一样躲了起来,又忍不住探头去看她,看她春花般娇艳的面庞,她关上窗户的时候,朕怅然若失,朕突然明白,朕假意来看柳,其实是思人。 文德十四年五月 今日端午,后宫宴罢,朕追到景福宫,厚着脸皮跟雅雅讨要五色缕,雅雅扑闪着眼问为何,朕说五色缕又叫长命缕,雅雅一听,忙忙答应。等到夜里,她终于来了,红着脸摊开手,掌心里五色丝线扭曲着结在一起,她说跟着柳真学了一下午,这个是最好的。朕连忙夸赞说真漂亮,她竟然信了,她告退后,朕耐着性子一点点捋顺了,结一对小金玲,装在贴身的香囊袋中。 雅雅何时能给朕缝一只香囊? 文德十四年八月 中秋月圆,看着清辉中的雅雅,朕后悔了。 后悔为了爱护她不去碰她,后悔为了给她留有退路,跟她说朕心有余而力不足。 朕想要与雅雅有rou体上的契合,就若朕与雅雅精神上的默契。 那样,岂不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夫妻吗? 文德十四年九月 对坐也相思,朕对雅雅,相思成狂。 她在的时候,朕假作一本正经,拒她于千里之外,她一走,朕就会想她。 今日批阅奏折竟然走神,回过神来,明白是因为她,朕老脸发烫,像是不经事的孩子。 文德十四年十月 朕三个月未进后宫,因为怕见到雅雅。 又盼着见到她,几乎每日都召见她,让她来福宁殿考核她的功课。 朕与她之间隔着一张书案,像是千山万水。 文德十五年春 朕喝了酒,将丽妃错当成了雅雅。 丽妃伤心哭泣,朕才想起已冷落她多日。 朕在早朝的时候走神,引得方太师不满,罗御史上表弹劾,朕是皇帝,不能随心所欲,朕将对雅雅的所有情绪埋藏心底,收敛克制。 朕又做回了皇帝该有的样子。 文德十五年夏 丽妃有孕又小产,朕自责心疼。 想到雅雅又觉庆幸,庆幸雅雅不知道,她若知道朕骗她,会讨厌朕。 朕喜欢她崇拜信赖的目光,生怕她厌恶疏远朕。 文德十五年秋 朕甚少召见雅雅,却几乎每日都要抽空去荣华殿,站在窗外看她。 看她读书写字,看她与方太师侃侃而谈,看她孩子一般与昕儿玩耍。 雅雅昨夜月下吹笛,可是想家了?朕命人送了江宁的土仪过去,雅雅甚是喜欢,朕也分外欢喜。 雅雅穿得有些单薄,朕送了紫绒鹤氅过去,那是朕年少时穿过的,她穿着正好。 文德十五年冬 朕已病入膏肓,朕的江山天下前朝后宫,朕的昕儿,朕的一双女儿,朕的皇妹,朕的妃子,每一位宗亲,朕俱已妥善安排。 可是雅雅,朕该为她做些什么?才能不辜负她? 文德十六年二月 雅雅走了,朕再也见不到她了。 朕拿出那串五色缕看了很久,朕一直当做那是雅雅送给朕的定情信物。 朕想要告诉她,朕心里一直当她是朕的妻子。 朕险些说出来,朕忍住了。 朕想要最后亲亲她,也忍住了。 朕已走到生命尽头,而雅雅还有大好的年华。 朕做的,没有错